《北宋巡情记》喜闻

28、访客

　　“这件事情也许并不那么可怕。西夏既然已经知道了北宋朝廷将要派使臣安抚的事，那他们也会想到宋仁宗有可能调兵遣将，提前做好应战准备的事。那样的话，元昊想要打宋朝一个措手不及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也许……我们的出现会促使元昊提前出兵，一旦两国提前开战，那么你和左绍也就相对安全得多了。毕竟耗费力量对付你们两人没有打赢这场战争更为重要。”
　　“哦。”据文的分析倒也不无道理，不过看他这一幅头头是道的样子，倒真的有科学家的风范了。唐典笑着说：“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等着这场战争提前爆发吗？而且如果真的提前开仗了，我们算不算违背了那条只能看不能影响历史的原则呢？”
　　“早一点晚一点倒没什么关系。毕竟历史资料也不一定就十分确切，只要是按原来的历史发展就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的躺在床上，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两人正说着，门外管家说郎中已经请到。晴雯急忙跑去开门，一个留着三络胡须的干瘦老头子走了进来。检察了一番唐典的伤势之后，说了一通什么外伤无碍、内伤却甚、小心行动、卧床将息、悉心调养的话，然后给开了几付活血化瘀、通经活络的药，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蓝花白地瓷瓶，说是金创膏，专于跌打损伤之用。
　　等那个郎中走后，晴雯用簪子小心挑出药膏，涂在那一块瘀伤的地方，马上就有一股清凉的感觉透进皮肤，那种火辣辣的痛感被压下去了不少。
　　据文交待了一番要晴雯小心服侍唐典的话后，就要回房去，唐典可怜兮兮地问：“你就这么走了？万一我有危险怎么办？”
　　据文轻轻拍拍她的脸柔声说：“放心吧，这些天你还是比较安全的。今天是十一月初五，再过五天，我就时时刻刻陪着你，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现在你要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嗯。”唐典被他这一番温柔给溶化了，顺从地点了点头，眼看着据文走出了房门，还在回味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晴雯关好房门，跟唐典睡在了一个房间里。
　　没想到腿疼得还真厉害。平时无病无痛的倒不觉得，一旦有了病痛才知道连好好睡一觉也会有困难了。唐典眼睛闭了大半天，晴雯已经呼呼的睡了，她还是被疼痛扯着神经，无法入眠。
　　缩在在窝里，唐典只觉得空气好像越来越冷了，屋里的火盆也仿佛无济于事。她伸手拉拉被角，只好用想心事来对付腿上的疼痛。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困得不行了，她才终于沉沉睡去。
　　等到一觉醒来，只觉得屋里的光线格外明亮，看看窗子，还有点亮晃晃的刺眼。唐典揉揉眼睛，叫了声“晴雯”。晴雯正坐在床边椅子上做女工，听见唐典叫她，兴奋地说：“小姐，你睡醒了！你不知道，外面下雪了，大概是昨天后半夜下的，现在天已经放晴了，地上落了好厚一层雪。”
　　“啊？下雪了？”唐典兴奋地坐起来，想起身去看看雪景。小腿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她才想起来自己只有卧床休息的份了。
　　“唉，真是的，刚好下雪，我又不能出去玩了。”唐典叹了口气说。
　　“不能出去玩，看看雪景也不错啊。”据文说着，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家里？你没去上早朝吗？”唐典见到他，有点意外地问。
　　“我已经回来了。你看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多了。”据文在她床边坐了下来，轻声问道：“腿是不是很疼？昨天夜里睡不着吗？现在好些了没有？”
　　“现在好一点了。唉，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大雪呢，好不容易这次见到了，又不能出去玩……”唐典从小生活在南方，对于这场可遇而不可求的大雪，她只能望雪兴叹了。
　　“没事。我已经吩咐家里佣人先不要打扫这些雪，等会儿你换上男装，我把你抱到院里，看他们扫雪、堆雪人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换上男装？”唐典有些不解，“穿女装不是也很好吗？”
　　“呵呵，早上我上朝的时候，你的结义兄长夏竦问起了你，说要来看看你。我说你不小心跌了一跤，脚崴了，路也不能走了。他看起来挺担心，说一定要来看望你，我只好顺便请他中午来吃饭，然后赶紧赶回来通知你一下。”据文说着，脸上一脸怪笑。
　　“他还记着我？天哪，他为什么不能忘了我啊……”唐典仰天长叹。
　　“你长得漂亮，他当然不会轻易忘记你了。记住穿上男装，头发也要绾好，戴上帽子啊。”据文交待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我长得漂亮？”唐典心里甜滋滋的。不过，只要据文一个人觉得她漂亮就够了，她可不希望那个夏竦也记挂着她。
　　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晴雯端进早饭给她吃过，据文吩咐佣人在院里摆了一张宽大的太师椅，又在上面铺上垫子，将唐典抱了出去。
　　看着一伙人扫雪的扫雪、铲雪的铲雪、堆雪人的堆雪人，还有人向别人的衣领子里塞进一把雪，有人将雪球砸在另一人身上，满院子都是一团热闹。唐典看得眉开眼笑，只恨自己不能亲身参与。
　　该来的总归要来，过了没多久，夏竦终于来赴宴了。一进门就看到正坐在院子里的唐典，马上快步走了过来，一脸关切地问：“贤弟为何如此不小心，跌到了何处？快给为兄一看。”
　　唐典一脸痛苦地说：“哎哟，活该我倒霉，摔一跤都摔得这么厉害……伤处实在难看，还是不敢给兄长看了，哎哟……”
　　据文在一旁笑着说：“夏大人请到厅上一坐，敝表弟如此小伤，竟然劳动大人，实在是愧不敢当。”
　　“学士为何如此客气？我与唐公子义结金兰，怎能不来探望一番？唐贤弟伤在何处，为兄又怎能不看上一眼？”眼见唐典纹风不动，腿上又严丝合缝地盖着一床小褥，只好自我解嘲地笑笑，挥了挥手，叫跟随的人将礼物奉上给唐典过目。
　　“这怎么好意思？兄长来看小弟，还带这么多东西，真要多谢兄长费心了！”眼见那礼物里有一块绿莹莹的玉佩、一柄玉如意、一对硕大的红宝石、一对如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唐典眼都快直了。这些东西就算带不走，拿去换成银子，再跟左绍兑换人民币，她不知道又要从中赚上多少呢。至于夏竦另外带来的药膏，唐典倒没工夫去瞧上一眼。
　　夏竦见唐典脸上露出笑容，便哈哈一笑说：“能得贤弟高兴，劣兄哪有费心一说！”
　　据文一边请夏竦到客厅上落座，一边稳稳地抱起唐典，早有佣人将椅子跟着搬了过来。夏竦看见唐典依偎在据文怀里，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不由脸色稍稍变了一变，很快又笑着说：“学士对唐贤弟真乃手足情深哪。在下深感佩服！”
　　“我兄弟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比别人。”据文只好也跟着打哈哈，走到厅上，将唐典弄好，笑着一拱手说：“让大人见笑了！”
　　“不敢不敢！昨夜适逢大雪，本来打算今天请贤弟与学士去一赏雪景，顺便踏雪寻梅，闲咏诗词，没想到贤弟遭此小恚，真是不巧得很了！好在雪景还有，只好到时再邀贤弟了。”夏竦只管自己文诌诌地拽文，全没想到唐典心里早被他酸得要吐酸水了。
　　还好有据文对付他，好不容易等吃过饭，又喝过茶，总算打发走了他。临走还拉着唐典的手关切了一番，唐典恨不得他早点走，只有拼命点头的份了。
　　夏竦走了，唐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据文笑着说：“还是你面子大，一下子赚了这么多好东西。要知道，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就是那个装药膏的小瓶子，你到时揣怀里带回去也值点钱，只要到时别忘了就好。”
　　“这些宝物都是民脂民膏啊，不知道他从哪里搜刮来的！”唐典愤愤地说。
　　“哦？这么看起来，你倒是有点愤青的样子啊。”据文笑着说。
　　“我才不愤青呢。”
　　……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又有家人来通报，又有一名贾昌朝大人来访。据文摊开双手说：“没想到这一场大雪，倒是招来了不少客人。”一边吩咐家人去请他进来，一边抱起唐典，将她送回了房间。
　　唐典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先听见据文和那贾大人在院里寒暄几句，然后又让到厅上喝茶去了。只怪她腿受了伤，不能去凑热闹了。
　　苦苦等着那贾大人走后，据文刚来她房间里呆了几分钟，又有一名张大人来访。据文苦笑一声，只好又出去陪客人。
　　好不容易等那张大人走后，唐典脖子都等酸了。据文见她不高兴，就吩咐家人，只要再有人来访，一律说他不在家，刚刚进宫去了，唐典这才高兴起来。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拜访你呢？是不是想跟你拉交情？”唐典有些不解。
　　“是啊，有这方面的原因。”据文点点头说，“我刚来到这里，就被皇上破格封为资政殿大学士，共监司天监，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能经常在皇上走动走动，就有了跟人结交的资本。更何况前天吕夷简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那些吕夷简的门生、下属，还有想攀附丞相的官员们当然也闻风而动，想跟我私下里走动走动了。”
　　“哇，你不会都结交了一大堆贪官污吏吧？”唐典有些吃惊地叫道。
　　“那怎么会呢？我与这些人并没有矛盾，他们想跟我搞好关系也无可非议。再说了，我结交的也不止这些人，比如庞藉、晏殊、苏舜卿、欧阳修、文彦博这些忠臣名臣……”
　　“庞藉？不就是那个庞太师吗？他不是跟秦桧有一拼的奸臣吗？你有没有说错啊？”唐典对庞太师的恶名是如雷贯耳，据文不会青红不分吧？
　　“所以说，一句谎话经过一百人说，那就成了真理。这个庞藉也实在是太冤枉了，本来是好好一个人，被小说家们遭踏得不成样子，唉。”据文长叹一声，“先说这个所谓的太师吧，自赵匡胤建宋以后，虽然有三师、三公这些官职，也只是个虚衔，但实际上能够得到这个职位的人寥寥无几。单是这太师一职，整个北宋只有赵普和文彦博两个人功高德厚才拜为太师。直到北宋末年蔡京专政以后，得到太师之称的人才泛滥成灾。所以说，你以为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能称做太师吗？至于庞藉这人的人品嘛，以后我再慢慢给你讲，现在，我们该去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