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展平大哥

2、001 宁静的村庄

　　第一章 家人
　　001 宁静的村庄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

　　另人昏昏欲睡的阳光懒散地洒过迪尔纳诺平原的每一个角落。天空中偶尔有几片闲云，然而它们也好像提不起精神，懒洋洋的蠕动着。

　　蓝天和白云的下面，在罗恩?迪兰的小院子里，一个美丽的金发少女正笔直的站在那里。她微合双目，头部稍稍向后仰起，口中念念有辞。她把双臂伸向前方，掌心向对，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汇聚。少女正集中精神。

　　双手的缝隙中渐渐发出微热，温度越来越高。没多久，那些热量就化做一个跳动的火球。

　　“哈！”随着少女一声断喝，火球由她的掌心呼啸而出，正中面前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者当下被击得粉碎。

　　“啪啪”。罗恩高兴的拍着手，言语间充满着喜悦。“真是不可思议，娜尔。你已经完全掌握火球术了。”

　　被叫做“娜尔”的少女动了动她的尖耳朵——那是她表达得意的方式——雀跃着说道：“很简单嘛，只要集中精神念对咒文嘛。”

　　罗恩笑了笑：“这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人可以集中精神念对咒文，但是真正学会魔法的人又有多少呢。”

　　“老爸不是做到了吗。”

　　听到娜尔这么说，罗恩笑得更厉害了：“哈哈，我的傻孩子。我从开始学习这个魔法到真正能发出火球差不多花了2年的时间，而你只用了不到两个星期哦。”

　　“那是老爸笨啦。”听到父亲这么说，娜尔更加得意了。“老爸还会别的魔法吗？再教我啦。”

　　“饶了我吧，我这辈子就弄懂了这一个魔法，你也是看着我学起来的啊。我哪还会什么别的魔法。”

　　金发的少女失望的嘟起了嘴，对此，罗恩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

　　正当娜尔为学不到新魔法而闷闷不乐的时候，旁边的院子里传来了声响。

　　“孩子他爸！快收拾东西呀，要打仗啦！”是尤安大婶。

　　“胡说什么呀，你又从哪听来这种没头没脑的东西？”她丈夫的声音显得极度不耐烦。

　　“村子里来了贵族，我们都看见了，他们肯定是来避难的。说不定马上会有追杀他们的军队呀。”

　　“拜托你用用脑袋，打仗的是乌鲁国！那边的大炮一起放，那声音都传不到咱们这儿来。别胡闹啦，赶紧想想今天的晚饭吧。”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真要打起仗来，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

　　“你有完没完啊！又不是我让他们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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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父女俩听到的声音就和他们以往许多次听到的一样。

　　“又吵起来了……”娜尔说。

　　听到女儿不冷不热的调侃，罗恩只能干笑着摇了摇头。“我过去看看，哎，这对夫妻啊……”

　　“那，我去修那里啦，他家最近又不太好的样子，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啊，可别给人家添麻烦啊。”

　　罗恩嘱咐着走出了院子，去例行公事的劝架了。

　　“贵族？贵族来绿野村干吗？”

　　一边小声嘀咕着，娜尔走出了院子，直奔和自己的家只隔了一条街的那间房子。

　　叫做“修”的少年和娜尔同年，他是整个村子里除了罗恩之外唯一一个亲近娜尔的人。也是娜尔唯一的一个朋友。修的全名是修?奥顿。他们家并不是绿野村的土著村民。据说当年在战场上失去了左腿的奥顿爷爷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投奔到这里，从那以后就在村子里定居，一直到去世。

　　修的妈妈在生下修的那年就死了，而修的爸爸则是个无可救药的酒鬼，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尤其在奥顿爷爷去世以后，那个酒鬼几乎败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据说他甚至把奥顿爷爷生前最珍惜的宝剑拿去卖了钱换酒。多亏了全村人多年来慷慨的帮助，再加上懂事的修不断的打零工，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才算支持到了今天。

　　一边想着这些陈年旧事，娜尔一边迈动轻快的步伐穿街过巷。和其他人不一样，娜尔走起路来迅捷而轻快。普通人要迈几步才能跨过的距离，换成娜尔的话，只要轻轻一跃，整个人就如划过湖面的燕子一般，眨眼间就能到达。

　　就这样，奥顿家破败的院子很快就出现在了娜尔的视线里。当她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正赶上勤奋的少年出门。

　　“修！”娜尔一下子叫住了少年。

　　要是换了别人，大概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上一跳。不过修好像已经习惯了。看着娜尔欢快的朝自己招手，修也笑了起来。然而还没等少年说话，他身后的屋子里便爆发出炸雷一般的怒吼。

　　“臭小子，磨蹭什么！快去！”

　　“知道了。”修只能无奈的答应一声，同时对已经是一脸不耐烦的娜尔耸了耸肩。

　　“又要你去买酒吗？”

　　“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少年含糊了一句，走出门去。娜尔也马上跟在后面。

　　娜尔并不是第一次陪着修去买酒了，不过这一次的路线好象有点不同，等娜尔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拐进了村子里的杂货店。

　　“哦！修……”比娜尔还快，杂货店的老板劳伦先生一看见修的影子就高高的举起双手，拼命摇头道：“我说过，我再也不会收你家的东西了。你知道，这些年来虽然我一直高价收你的东西，但还是一直被其他人暗地里撮脊梁骨。我可不想再挨骂了。”

　　修没有再说话，他显得非常的不知所措。在路上，他曾经想了许多打动劳伦先生的言辞，让他能够收购自己带来了东西，然而现在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站在一边的娜尔这才明白所有的事情。

　　“又拿你家的东西来卖吗？”娜尔小声质问着，“你爸爸疯了！我真担心下次他就会把你卖掉！”

　　“我真感到惊讶，他家里居然还有东西可卖。你们快走吧，我算看透了。和你们俩任何人扯上关系都没好果子吃。”老板说。

　　“没人愿意和你扯上关系。”尖耳朵的少女毫不示弱。她拉起修便要出门。可是修却一动不动。

　　“修？”娜尔疑惑的叫了修一声。

　　修还是没有说话，他慢慢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台之上。

　　那是一只黄金手镯。

　　昏暗的杂货店里立刻闪耀出一种奇妙的光芒。仿佛魔法一般，金手镯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刚刚还那么坚决的劳伦先生此刻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少年的声音显得低沉而迷惘：“这个手镯不是一般的物件，它肯定值很多钱的。”

　　“也许你……也许你说的没错，年轻人。它非同一般，是的，非同一般。”

　　“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您能给我一个合适的价钱。”少年看到了希望，虽然那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希望。然而他此刻只想快点把手镯卖掉，拿回钱去买酒，好让让自己的父亲平静下来。但是他的同伴显然并不允许他那么做。就在劳伦老板还在望着手镯发呆之际，娜尔一把抢回手镯，死命的攥在手里。

　　“不！我们不卖！”

　　店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的不知所措，过了好半天，他总算是明白了状况。一瞬间他显得非常失望。

　　“哦，听我说孩子，”老板把目光投向修，他知道修才是手镯的主人。“我知道你们家的难处。所以，我说，我们也许可以谈谈。”

　　“娜尔，别闹了，我需要那笔钱。”修一边说，一边朝娜尔伸出手去。他想要回那只金手镯。

　　“你在胡说什么！”娜尔几乎是咆哮着说道，“你们家只有你和你父亲两个人了，这手镯肯定不是你们两个人的。它要么是偷来的，要么……要么……”

　　修看见娜尔的眼里渗出了泪水。他不得不像以往许多次那样感叹，感叹着这个女孩真是太聪明了。

　　“要么它就是你妈妈的遗物！”少女说完，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娜尔……”望着蹲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娜尔，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娜尔没有猜错，那只手镯确实是修的母亲留下的遗物。

　　修从懂事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每当他看到别的孩子簇拥在妈妈的身边，亲昵的撒娇、玩耍的时候，心里总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那滋味让他觉得难受，寂寞又无助。

　　修的爷爷去世的时候，曾经偷偷把幼小的修叫到床边，从自己的床下艰难的摸出了这只黄金手镯。并且告诉修说，那是他妈妈的遗物。奥顿爷爷要求修，一定要保管好这只手镯，无论何时都不能丢掉他。因为那是他的妈妈留给他唯一的纪念。

　　十几年来，修一直将那只手镯贴身保管。他知道，绝对不能让爸爸发现它。然而他还是大意了。就在今天早上，修在换衣服的时候，那只手镯突然滑落出来，滚到了修爸爸的脚边。

　　“这是什么？！”颓废的酒鬼眼中闪出了莫可名状的光芒。显然，对他来说，那根本不是什么妻子的遗物，而是今后一周的酒钱。尽管修想尽了办法企图说服父亲，然而最后他还是连同那只手镯被赶出了家门……

　　看着蹲在那里哭泣的少女，劳伦先生突然从金色的诱惑中解脱出来了，他轻轻拍了拍修的肩膀，说道：“对不起，但是，请回去吧，别再为难我了……”

　　并不宽敞的杂货店里，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正在修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之际。又有人推开了门——那是一大一下两个身影。

　　来者犹豫了一下，很显然屋子里的情形让他们感到困扰。

　　“对不起，我们只是想来卖些东西，如果方便的话……”

　　说话的是个男人，看上去40岁左右，衣冠楚楚风流不俗。他身边是个和娜尔差不多大少女，同样衣着华丽，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高兴，就好象一整天都在和谁赌气一样。

　　劳伦先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来者不是一般的客人，没错，从他们的穿着就能轻易的知道，他们是贵族。

　　“当然可以先生。您瞧，我这发生了点小状况，但是不要紧，都过去了。我很高兴能帮上您的忙，请问……您……需要什么？”

　　贵族看着依然蹲在地上的娜尔，表情复杂。他好好像没听到劳伦先生的话。

　　“先生？”老板试着叫了一声。

　　贵族这才反映过来，他指了指娜尔，说：“如果他们需要帮助的话，我不介意等一会儿。”

　　“哦，他们不需要什么帮助。他们的事情都办完了，现在他们该回家去了。”杂货店的老板一边说，一边使劲儿向修和娜尔递眼色。

　　修扶着娜尔站了起来。此时娜尔也止住了哭声。不单如此，劳伦先生朝他们挤眉弄眼的滑稽样子差点让她笑出声来。

　　“你们就是来这避难的贵族吗？”娜尔毫不拘束，她这句严重失礼的提问把屋子里其余两个男人都吓了一大跳。

　　“逃难？哈哈哈！”男性的贵族似乎毫不介意，“也许吧，我们确实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降了那个从进门来就一直低头不语的少女身上。

　　“我们只是来换些路费，用不着别人操心！”仿佛是感到了窘迫，贵族的少女抢白道。她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清脆鲜明。反而显得微弱而飘渺，就像在这个下午里偶尔荡起的一丝凉风一样。

　　听着贵族的少女这并不友好的言辞，娜尔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争吵下去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修待上一会儿。所以，娜尔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她拉上修，准备回去了。

　　然而少年却还是一动不动。

　　修的脸上写满了迷惘和无助。娜尔心里明白，如果修拿不到钱的话，他家一定连今天的晚饭都吃不上。娜尔当然可以让修到自己家里去吃晚饭，但她却不能把那个酒鬼也带去。

　　望着依然是不肯离去的两个人，劳伦老板终于认输了。他一边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回身从架子上拿起一把铁剑。

　　他把剑递到修的面前。“拿上它吧，孩子。”

　　修缓缓接过了剑，一脸疑惑。

　　“我知道你爷爷曾经是个剑士，虽然在你出生之前他就有很长时间不再用剑了。这些年来我自认为没有占过你们家什么便宜，但说真的，我还是觉得愧疚。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如果你能用它到村子外面打些猎物回来，卖给我或者是街对面开食品店的朱利安那里，所得的回报应该足够给你爸爸买些下等酒了。你必须靠自己的手填饱肚子。”

　　修拿着劳伦先生给的剑，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向对方深深的鞠了一躬。然而那已经足以表达少年满心的谢意了。

　　走出杂货店，娜尔才把那只手镯塞给修。

　　“好好留着它，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娜尔又说：“我觉得劳伦大叔的提议不错。我们去村子外面打猎吧。我也去帮你。”

　　少年打量着手里的铁剑，眉头依然拧在一起。“打猎很危险的，万一遇到猛兽怎么办。还是我自己去更好。”

　　“哈！你小看我！”娜尔得意的挺起身子，“我已经从老爸那里学会了魔法哦！搞不好我现在比你还要厉害呢！”

　　“魔法？罗恩叔叔教会你火球术了？”

　　“嘿嘿，就是那么回事！”看着修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娜尔更加得意了。

　　“真不可思议，你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之前听说你要学，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的样子，现在就去也许还能赶的上晚饭哦。”娜尔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少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如果只是在村子附近，应该还是安全的。”

　　“就是嘛！”娜尔高兴的答应着。

　　如此决定之后，两人立刻动身，他们甚至连任何工具都没有准备。两个人只带着一把铁剑，便头也不回的朝村子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