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难承》葵藿倾阳S

3、难忘的夜晚

　　在桥港中心城区里，沈一航随便租了一间短期公寓。眼见过王明六口人的惨剧，他决定对那些看起来就不正规的旅馆敬而远之。打开笔记本电脑，沈一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原先的推测写进了报告。即使常清北的报告轻易就能把他的意见全盘否决，但起码这样他有些东西可写。
　　按下发送键，沈一航仰倒在床上看天花板上的蜘蛛结网。辗转难眠，他决定披上外衣下楼散步。听说桥港的夜景像镶嵌在黄金上的钻石一样熠熠生辉，夜生活更是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狂欢。
　　草坪上露天的小型演唱会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年轻男女，一次性的饮料杯和烟头铺了满地，膨化食品包装袋和嗡嗡响着的音响电线缠得难舍难分。广场中央喷泉旁停着一辆热狗移动贩卖车，扎着头巾的小贩在炉子上翻烤香肠。地铁站的入口边倚靠着喝醉了的女人，亮色的抹胸短裙紧紧箍在身上，细链的钱包从腰间慢慢下滑。
　　沈一航踌躇了几秒，上前提醒道：“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醉得迷迷糊糊的女人动了一下，钱包直接砸在地上。她揉了揉眼睛，乌黑的眼线花成一团墨水，根本看不清周围。沈一航无法，只好蹲下捡起满是水钻的豹纹钱包塞到女人手里。女人含糊地咕哝着谢谢，转头又吐得天昏地暗。
　　“哟，沈哥，好巧。”更加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沈一航错愕的眼神对上常清北笑意盈盈的脸。
　　“啊。清北，你这么晚还没回去啊。”
　　“这可是桥港。在这里没有晚的概念。”常清北顺手拦了辆出租，把神志不清的女人塞进后座，嘱咐司机往最近的诊所开，然后甩手关上车门，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而且我刚完成对所有嫌疑人的调查，一抬头才发现天都黑了。”
　　沈一航有点惭愧，他对这个案子显然没有常清北那样的热忱。“你住在警局附近？”
　　“嗯。不过我还不太想回去，外面这么热闹，回去怪冷清的。”常清北递给沈一航一包手纸，“沈哥是第一次来桥港吧？不如去逛逛。［食色］听说过么？全春国最好的夜店。”
　　沈一航忙推拒道，“我不太喜欢去夜店。”
　　常清北一只手插进兜里，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塔状摩天高楼：“那种地方交钱都进不去，你就算真感兴趣，没有邀请函也只能干瞪眼。那就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你就跟我走吧，喝一杯尝个味道，最起码感受一下桥港的风韵。”
　　反正也是打发时间，自己又人生地不熟，沈一航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两人走了大概六个街区，终于走进一家灯红酒绿的小酒吧。每个小圆桌上都有一根钢管通到房顶，脱衣舞娘在桌上狭小的空间扭动着身体，高跟鞋敲击在桌面的声音被音乐掩盖。最让人感到不适的是，在舞蹈着的女郎脚下，竟然还有客人在泰然自若地吃着自己的晚餐。
　　常清北在酒吧里转了一圈，座位紧俏得无处容身，他向沈一航摊了摊手：“沈哥，没想到今天人那么多。这是个清吧，白天也营业的。”
　　沈一航假惺惺地表达了下遗憾，推开玻璃门的同时看到了对面山脚下熟悉的建筑。他后退了几步，仰头向上看，很快发现自己身处何地——这是王明坠楼的地方。对面那栋黑漆漆的建筑，不就是他呆了一天的酒店么！
　　还不等沈一航质问，常清北先开了口：“航哥，桥港真是个巴掌大的地方。没想到我们兜兜转转，还是来到这附近了，看来是这座城市在催促我们查案。”
　　沈一航气得翻了个白眼。这个工作狂，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呢。看他装得无辜，实际上心里门儿清！沈一航也不好跟他赌气，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两人在楼内搜索了一轮，一无所获。常清北又提议回到酒店窗下看看，说什么“情景重现”。沈一航也只得随他去了。真是充实而难忘的一夜，他自我安慰道。
　　两个人走近酒店侧墙，却看到月光投下的树影中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细看还有一点微弱的火光。凶手自投罗网？常清北悄无声息地弯下腰抽出裤脚掩盖的便携gun，沈一航见了在心里骂他骂的更狠，自己可没有配枪，就被拉来当垫背了。
　　“滚出来！”那人影出了声，中气十足哪有一点嫌疑人的样子？常清北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收起枪跑过去讪讪道：“队长…你也在呢。”
　　沈一航步履拖沓地跟过去，认出那个人影原来是白天见过的韩承正。他心里一紧，自己不会是中了他们的圈套罢？难道韩承正已经知道赵局要自己监视他的命令了？
　　“韩队，这是局里请来的专家沈一航，协助查案的。”常清北介绍道，韩承正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也没问互相为什么在这里出现，几个人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对方都是工作狂的设定。
　　“你那个报告，不用交上去了，口述给我听听。”韩承正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常清北便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他设想的犯罪过程，甚至还加上了拟声词，沈一航听着都怕血溅自己一身。韩承正全程一言不发地听着，临结束才问了一句：“说完了？”
　　“说完了。”
　　“你是不是傻？”韩承正也不顾有沈一航这个外人在，直接骂道。“看不出来么，这个案子没有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