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杨戬嫦娥】眉间雪》落月同尘

4、扬州三月

　　广寒月中他仍旧专心习武，一招一式间光影流转，威力不俗，正当此时一只鸿雁自上方掠过，他停住身形施法将它拘来。接过口中书信，给嫦娥送去。
　　而嫦娥这时正在书房打着棋谱，偶一抬头，见他走进来，就放下了棋子：“可是累了”。
　　“饿了……”，他一撩衣袍坐在了棋案那端。
　　嫦娥并未言语，一拂衣袖，填了杯清茶递给他。
　　“茶也是冷的”，杨戬看着她，眼中已然有了委屈，接过杯子饮下。
　　“这辟谷之术你才修了几日就想着吃饭”，说着又为他填了杯茶。
　　“杨戬不敢”，他一笑，而后将袖中书信递给她：“刚刚鸿雁捎来了书信，你看一下”。
　　打开书信，嫦娥眉目间也多了点笑意，随后对杨戬说：“去折几枝桂枝来，准备送人用”。
　　“什么”，杨戬讶然愣住，像是听错了什么。
　　“还不快去”，嫦娥轻一挑眉，佯装责怪之意。
　　“哦，好”，杨戬口上虽是答应着，可心下不由盘算，嫦娥向来宝贝这玉树，怎么今日这么大方，竟要折下送人。
　　待他折回玉枝，嫦娥灌以月灵滋养，使它保住形态，不至于零落融化。而后轻挥衣袖将它们收了起来，对杨戬说：“你随我去一趟扬州”

　　“去凡间做什么”

　　“拜访一位故人”，嫦娥敛衣起身，杨戬也跟上前去。

　　“故人”

　　“你只管跟着我”

　　三月里的扬州，春风和煦垂柳如烟，他二人驾云赶来，便只是在云端匆匆看了几眼，就已经被它满是诗意的景色折服。
　　行到一处园林前他们停了脚，有结界将这园林罩着，光影浮动间隐隐约约漏出匾额，上书“百花园”。
　　正当这时，一个守门的小花童现出身形，躬身一礼：“不只是哪家仙子驾临，有失远迎”。
　　嫦娥对着那花童轻揖一礼：“广寒宫嫦娥求见百花仙子，还请仙童代为传话。”
　　“原来是月神大人，失敬，还请稍后片刻”，那花童又拜了一拜，转身走进来结界。
　　稍时花童去而复返，划开结界，一条石板路出现在二人面前。“仙子请”。
　　二人拜别花童，进了园林。
　　这园中与别处不同，各个时令的花一应开着，繁花似锦却不显杂乱，似乎是按着某种特定的阵法种植。
　　还未行到深处一众仙子便迎了过来，双方见礼后，为首的百花仙子笑问道：“我这林子仙子可还喜欢”。
　　嫦娥浅笑：“如此迤逦景色嫦娥从未见过，心中欢喜”。
　　“既然如此日后常来便是，我等姐妹也都欢喜”。
　　这一众花仙子闲来无事时也贯聊些有的没的，其中自然少不了名动三界的嫦娥。心中向来好奇，只是今日见了真人，却都说不出话了。
　　月中仙子，就真的像了那道温柔的月光，清冷出尘，让人一时间移不开目光。这样的女子，就是与她大声说话，也是舍不得的吧。
　　她与身后的男子站在一处时，便教人生出一种长长久久的感觉。是沧海浮沉，星霜变换过后的岁月静好。
　　相携余生，该是如此。
　　一行人往里走了一段路后，杨戬见前方像是深闺内院，就停了脚步，对嫦娥说：“我在这等你”。
　　“也好”，嫦娥应下，随百花等人进了宅院。落座后，有花童将茶奉上。
　　“不知嫦娥仙子来找我等，可是有什么事”，她与嫦娥曾有一面之缘，却没有几分交情。今日嫦娥来找来，一定是有要紧事。
　　嫦娥：“我在天宫时听说凡间没有桂树，也正巧我宫中玉树长得倒还不错，今日送来几枝，还望百花仙子不要嫌弃”
　　这话落下，众仙子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桂为百药之长，珍贵异常。她们也曾拜访各地名山仙境，想寻来移植人间，但都未曾如愿。如今竟是嫦娥亲自送来了。
　　嫦娥一挥衣袖，几枝晶莹剔透的玉枝躺在了众人面前：“它在广寒宫中无法开花，但种在下界就会变成普通的桂树”
　　“赐花之恩，我等没齿不忘。仙子日后若是有事，尽管吩咐”，百花等人郑重一拜。
　　“百花仙子言重了，说来惭愧，今日我来确有一事相求”。
　　“仙子请讲”
　　嫦娥目光有些凝重：“我想找一个人”
　　牡丹仙子笑意盈盈说道：“仙子算是找对人了，我花族虽弱小，但种目繁多，花草精灵遍布三界，仙子只管说出那人名字便是”。
　　“女娲后人”
　　百花一笑：“仙子稍安，不过半月，定当与仙子答复”。
　　“如此，嫦娥多谢众位仙子！”

　　杨戬在这等了约么半个时辰，嫦娥与一众仙子走了出来。杨戬见了，便走到她身边与她一道出来。
　　结界处，百花一挥衣袖，在几丈开外幻出两匹骏马：“嫦娥仙子职务在身，我等不便多留，只是来了扬州若不纵马江湖，岂非憾事 这两匹马就赠与仙子。后会有期。”，说罢抱腕拜别，到真的生出些江湖义气。
　　“多谢仙子，告辞”，嫦娥二人也是一拜，牵着马走了。
　　离了百花园，他二人走的随心，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江边。
　　“仙子可会骑马”，杨戬翻身上马笑问道。
　　“我问你个问题”，嫦娥牵住了马。
　　“嗯？”，见她认真，他勒马停蹄。
　　“你为何从不唤我师傅”，嫦娥抬头看他，眼中些许落寞。
　　杨戬只觉心中发堵，久久不语。
　　“也罢！”，嫦娥释然一笑，纵身上马，绝尘而去。
　　杨戬眼中落寞一闪而逝，一甩缰绳，追了上去。两个身影沿着浩瀚江水策马驰骋，肆意洒脱。
　　杨戬天纵奇才，想来是不喜欢自己这个师傅吧。她从来看不懂他，只隐约觉得他应是不满足于救母后隐世山水，他正在为自己谋划前路。
　　临近傍晚，二人来到一片桃林，舍了马步入其中。十里桃树下，落花翻覆，铺了满路。
　　嫦娥一路看着，果然如杨戬所言，桃林是极美，比广寒宫孤零零的一树来的妖冶。而杨戬始终落后半步，始终看她。
　　桃林尽头日暮娇艳，他二人静静站着，直到残阳褪去，明月升起。
　　他牵起她衣袖，捧在双手：“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穿过修竹，踏过落叶，二人来到了都城，在喧嚷的市集漫步。
　　一路上人潮汹涌，熙熙攘攘。他依旧牵着她衣袖，落后半步。
　　“我们回去吧”，一个十字路口处，她停住了脚步。
　　“好”

　　广寒月中，他为她端来半杯温酒：“可是累了”
　　“没有”，她接过被子捧在手心，指尖触觉温温暖暖，回想今日种种，神情有些恍惚。
　　他在她面前摊开手，一对流苏耳坠静静躺在掌中。但见冰霜雪色，其间浅淡流光暗藏。
　　“这是”
　　“你既然赠我衣带，那么礼尚往来，这个给你。可还喜欢”
　　嫦娥拿起耳坠，欣喜一笑：“喜欢。是什么时候买的”
　　杨戬浅笑不语，幻出一面水镜看她带上。
　　很多很多年后，当嫦娥偶然发现耳饰上面的花纹其实是一个“恒”字时，方才知道这是他亲手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