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杨戬嫦娥】眉间雪》落月同尘

5、另觅良师

　　桃树下，冷风煞气翻飞，激起落花翻覆，他二人皆是一袭清冷白衣，一个执长戟，一个扯白绫，身影交错，缠斗一处。
　　嫦娥招式干净利落，许是善于舞蹈，此间交手时，身法上便别是一番空灵俊俏。
　　猝然间嫦娥一折身，躲过长戟，掷出一道白绫缠在他腰上，顺势一拽，锁住他动作。
　　杨戬一笑，反手将长戟打在白绫上，绕了几绕，旋身之际，白绫被震碎成数段，纷纷落下。 嫦娥退后数步，脚步踉跄，杨戬瞬身上前，扶住她手臂，笑意浅浅：“你又输了”。
　　“我原就比不过你，与你交手不过是让你长些实战经验”，她一扬手，方才因打斗击落的桃花纷纷扬扬，又落回枝头。
　　“这许多年来你只与我一人交过手，说来也是经验有欠。 杨戬挽起衣袖，俯身换了茶炉里的水，生起火重新烧茶。

　　“你打起架来和跳舞一样好看”，他将备好的茶水放在她面前。
　　桂香朦胧，嫦娥浅饮了口茶：“我能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若要精进修为，你须另觅良师”。
　　他二人静默良久，最后还是嫦娥开了口：“我识得一位道友，他是昆仑十二金仙之一，你可愿拜入他门下”
　　他望向她，目光明朗如月：“自然愿意”。
　　她的笑在嘴角上有些僵硬，别过脸去：“玉鼎真人住在玉泉山，我去写封书信派鸿雁送去，你打点一下，准备启程”，说罢起身回了大殿。
　　看着她身影远去，他眼中一痛，将清茶一饮而尽，随即起身随她去了。
　　嫦娥对他关怀备至，他自然欢喜，可是也仅限于对晚辈关怀和照顾，倘若一直留在她身边，她会一直把自己当做是孩子吧，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对于嫦娥，他虽从不敢奢望什么，但却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思。
　　嫦娥这边拟好了书信，命鸿雁与玉鼎真人送去，转身见是杨戬来了，她一时语塞，默默无言。
　　杨戬一步步走来，撩起衣袍，跪在她面前，俯身拜下郑重叩首，却也是默默无言。
　　她欣慰一笑，满目温柔。
　　“杨戬告退！”，他起身，与她擦肩而过，他走的毅然，并未回望。
　　嫦娥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欲言又止，心中另有一番滋味，涩涩难懂。
　　他一心救母，与天庭抗衡，若不学些通天彻地的本领是万万做不到的。而她也不想他在广寒宫浪费时间，所以才把他送到玉鼎门下，这样不是很好么？ 可是看着他离开，为什么心里如此难受？

　　他走后数日，嫦娥抱着玉兔站在广寒楼阁环廊处，凝目远望，月下千丈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一如从前。
　　玉鼎真人一定会很喜欢他！ 想到那个不拘一格的道友和杨戬相处时会发生的种种，嫦娥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她抚着玉兔纤软的绒毛，只奇怪的是，为何他这一走，她便突然觉得广寒宫变得清冷了？ 明明只是杨戬一人离开，为何会觉得半个广寒宫都空下了？ 从前她也是一人一兔，却从未觉得孤单。
　　她一笑，想来是杨戬平日里太过啰嗦。而且，广寒宫也确实很空。

　　回到书房里，她捧着书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为他准备的冬衣刚刚做好，应该与他寄去，顺便书信一封叮嘱几句。
　　她摊开宣纸，提起笔时，却不知该写些什么了，沉默良久，落笔寥寥两句便收了笔。而后唤来鸿雁将信函与冬衣一起稍去。

　　自他走后，广寒宫只下了一场雪，这日，她抱着玉兔在那满树桃花下看雪。过了许久自言自语道：“桃花酿虽然好喝，但滋味难免寡淡，他长大后应该不会喜欢。不如与它埋了，淘尽清甜，填些醇烈” ，于是便动手将酒埋在了桃树下。
　　填罢了土，她起身回眸，嫣然一笑，对玉兔说：“再过几年等他救母归来，见着酒香醇烈，一定欢喜 ”。
　　玉兔堪堪怔住，她笑容清丽绝艳，只一瞬间天地失色。

　　一盏清茗，浮香氤氲，忽而一股法力波动，乱了杯中清汽。有两名女子旋身落在她面前，一个红衣明朗，一个蓝衣淡雅。嫦娥不明她二人来意，只淡然浅笑，邀她们落座一并填了茶水：“不知二位仙子来广寒宫可是有什么事？”。
　　那红衣女子朗然一笑：“仙子，我们见过的”
　　经她一说，嫦娥也觉眼前人确实有些熟悉，可细想来又记不得是哪里见过。
　　见嫦娥似是为难，红衣女子也不在与她调笑，扬了扬手里攥着的信函：“半月前，仙子托百花仙子找的消息今天我带来了”。
　　嫦娥了然，接过信函：“多谢仙子，改日嫦娥定当去百花谷拜会”。
　　“诶～，我们可不是花仙子，如果来看我你得去东海”，红衣女子笑的明艳：“我是东海四公主敖听心，她是女娲娘娘的弟子杨婵。百花姐姐和花仙子们近日很忙，所以才托我们来找你”。
　　“你是杨婵？”
　　见那蓝衣女子点了点头，嫦娥又问道：“你可是杨戬的妹妹？”
　　“正是，嫦娥姐姐见过我二哥？他，过得好吗？”，杨婵拉着嫦娥的手，目光急切。
　　“他现在很好，如今拜在昆仑山玉鼎真人门下，你不必担心”，嫦娥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这么看来，我们还真是缘分不浅”，敖听心喝了杯中清茶，转而对杨婵说： “你现在法力不弱，既然这么想念你哥哥，为什么不去看看他？”
　　杨婵低头，手指绞着衣袖：“女娲娘娘不许我找二哥，说二哥有自己的劫数，不许我帮他”。
　　“那便只能等你出师了，这样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必整日待在女娲宫了”，敖听心又满了杯茶，这广寒清茗果然名不虚传。
　　“徒弟出师之后，就与师父生分了吗？”，嫦娥目光渺茫，无意间带了些许伤神。
　　嫦娥突如其来的问这一句，倒把敖听心问住了，随即想了想说道 ：“那倒不是，师恩如山重，只是做徒弟的也都有自己的人生，必然不能常伴恩师左右”。
　　“仙子？”，敖听心说着，见嫦娥似是出神，便唤了她一声。
　　“四公主请讲”，嫦娥这厢恍然，看着四公主。
　　敖听心一笑： “仙子要寻的地方我熟悉，不如我与仙子一道去，也免得走错了路”。
　　“多谢！”
　　“与我可不要这么客气，我们是要长长久久做朋友的，说不定以后我也会有事请你帮忙呢”。敖听心向来爽利，当她第一眼见嫦娥时，便生出一种感觉，这个女子，她喜欢。这个朋友，她交了！
　　“如果日后四公主有需要嫦娥的地方，嫦娥定当竭尽全力”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敖听心不由一笑：“我们走吧”。
　　杨婵也是起身：“我也要回女娲宫了，出来的久了，师傅会担心的”。

　　猎猎长风中她三人离了广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