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根》》承之

11、第 11 章

　　季长安护着柳槐生，这一般人瞧不出来，也就段越白心知肚明的，这祖宗明摆了半边儿的私心都压那小子身上了。他拿着个牛皮纸袋拍了拍坐在湖边儿正点这根洋烟的季长安：“怎么还没戒掉，不跟你说了这玩意儿少抽点，去京城好的没学，净会了些不着五六的。”
　　季长安笑着瞧了眼段越白随后接过牛皮纸袋，也不搭他上面的话：“这什么，又给安排烦人事儿了？”
　　“可不嘛，说是去秦山那边儿踏青，也不知道踏了个什么玩意，这天儿热的，要命。”段越白坐在季长安身边，伸手抽出牛皮纸袋中的一张纸放在最上面：“就下个月，得赶着劲儿把行程安排下来。”
　　季长安仔细翻阅了那几张纸，随后将烟灭在了一旁，站起身拍了拍衣襟：“那行，赶着周末我带人去案板街瞧瞧置办点东西，你就把宣传做好，事项普及了就行。”
　　说着这段越白倒是像知道了什么，上手一把勾住季长安脖子：“呦呵，现在积极的不行，以前可不都懒得亲自去置办吗？怎么，这是要找个理由约你的小相好？哎呦！”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长安一肘狠狠地敲在他肚子上：“怎么说话。”
　　“诶好好好，不说你小，不说那位了。”
　　其实段越白说的没错，季长安他就是想攒着这个机会去约柳槐生，说来还能当个小苦力。当下他便在柳槐生晚上来自个儿家里练字的时候就和他说明了。
　　柳槐生自然愿意，更是听了能出去玩儿这事儿乐的不可开交，于是两人便在周末的清早就骑着自行车来到那小街道口会和。
　　说来那街道是在城东大路边边上，很窄一个巷子，各家各户都是些卖零碎小玩意的铺子，那一家家把各色的碎步就铺在地上，摆上满满的商品，那狭小的路就变得更加拥挤，俩人只能把自行车那么锁在巷口。
　　说来踏青用不上什么，就得有个旗子加上横幅，其他零碎的东西都不太打紧的重要，俩人稍逛了半圈儿多就买了齐全，唯独这打横幅的布条难找，不着料子不行，要么就短了尺寸，俩人生是绕着挨家挨户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买着，这时候也已经快中午了，俩大小伙这么逛了一上午饿的够呛，就在巷子口那卖大包子的铺子上一人买了四个拳头大小的包子，靠在自行车边儿就这店家免费的凉茶吃起来，俩人商量着这下午还是要去采购些出去玩的吃食，当然这不是那纸片片上要求的，也就，哪家子出门玩儿还不得把那布兜里面的书全部倒出来换上满满一下的零食。
　　下午的采购就比较让人身心愉悦，这集会开上一天，下午也是人多，柳槐生就净拿些季长安瞧着胃疼的石子馍夹心儿的锅盔饼，而季长安心选的也就是那些柳槐生根本吃不惯的糕点糖果，什么橘瓣糖、贵妃梅、三元蓼花糖是眼睛眨都不眨的买，就是双手都拎满了才罢休。
　　各自推着自个儿的车子，两个把手挂的满满当当，后座儿上也是用麻绳把物件儿捆的牢固。这地儿距离着柳槐生他那屋头近，没走几步便要分开，简单道别后柳槐生单腿蹬着地面两下便跳上车。
　　季长安就站在原地看着渐远的人，影子被扯出老长，他勾勾嘴角不自觉笑出声。
　　真奇了怪了，这背影怎么让人看着都觉得欢喜。
　　出行那天都是赶得清早，半大的孩子们个个都是一副兴奋且急不可耐的样子，但这群人中，季长安才是最忙的那个，而柳槐生就是跟在他的身边，任凭虎哥怎么叫他一块儿赶紧上车，他都是一句“我等等学长。”就给打发过去了，直到最后虎哥他们坐的那辆租来的公交大巴都开走了，也没见得他有从季长安身边黏黏糊糊离开的意思，也就剩了最后一辆了，瞧着空地上也没有还没上车的，两人这才一起上了车。
　　这时也就剩了最后一排空着的两个位置，顺理成章。
　　这次活动统共也就是两个年级这几个系别的，没太多的人，都是成年的人管理起来也没有多大的不便，于是一上车季长安也就放松了下来，随后心思就飘到了一边去。
　　倒是柳槐生的心情好，一路上都从季长安的背包里往外掏着零食，还没走上多远倒是已经吃完了一大包棋子馍，看的季长安就是一阵胃疼。
　　车窗外阳光正好，柳槐生愈发满足的靠着车窗瞧这外面，像极了一只懒猫，季长安心中一动，看着他的眼神也柔和起来。
　　想摸摸他的头，或者搔搔下巴也好，或者时间干脆停在这一刻，季长安心里盘算，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戒掉一个月的糕点，对于他来说，是挺深沉的。
　　也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般，季长安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他不需要柳槐生一定接受他，四年了，饶是他再好的定力也该消耗尽了，他也只是想要这个人了解到自己的心意
　　“季学长，你这人怎么这么好。”刘槐生突然歪着头满脸笑意看向他。
　　“我愿意对你好。”季长安鬼使神猜开口道。
　　“也对，学长你生来就是温柔的性子，我们糙人可就学不来了。”柳槐生是没听出来这层话的深意，依然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我愿意对你好。”季长安严肃的看着他：“对你好，也只对你好。”
　　柳槐生明显是因为季长安的话懵了一下，他只觉得这话说的怎么有问题似的，这是兄弟之间该说的话吗？这不是应该和他那个天仙儿心上人说的吗？
　　柳槐生此时还僵着身子，季长安垂眸轻声：“槐生，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
　　柳槐生扯了扯嘴角，语气也格外的不自然：“学长，你这话说的，怎么就。”
　　“我平生没尝过这番滋味，槐生，你是一定要我说的明白颜面无存，彻彻底底成为你的俘虏吗？”季长安叹了口气。
　　“你什么意思。”半晌，柳槐生才干巴巴的开口。
　　“如果我不说的明明白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是不是也不配去爱你。”季长安瞧着柳槐生的样子，又想起这四年的爱慕，登时又觉得清醒了几分，他苦笑一声，随后，他抬起头，定定看着眼前这心上人的眼睛：“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回应，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下来的话说与不说，在我心里我们以后依旧是朋友。”
　　他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会紧张，就算不抱有任何希望还是会紧张。
　　“我只是单纯得想告诉你。”
　　“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之后柳槐生确实是再没有给季长安任何答复，他确实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要说些什么了，他是个男人，季长安也是，男人，怎么可以喜欢男人？
　　直到下车的时候，他便是直接把李长安的包放回他腿上，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直接从他面前略过下了车。
　　季长安瞧着柳槐生的背影良久，被讨厌了。
　　季长安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下车后还是习惯性的眼神去寻找柳槐生的身影，此时他已经和虎哥他们围成了一圈，就像是最普通的一个小团体一样，而此时柳槐生也在看着他，只是两人眼神触及的时候，柳槐生便很不自然的回过了头。
　　苏平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他是知道这两人关系好，但此时是闹什么别扭了，于是乎像季长安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在这里，季长安只是笑笑，随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天柳槐生都根本不知道自己都看到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季长安说的那句：“我喜欢你。”他就是想不通了。
　　就算到了后边儿午饭的时间，他也没去季长安那里拿吃的，自个儿掏了腰包去小路边推着小推车的大妈那儿两块买了个饼子。
　　晚上回程的路上甚至更是不愿再和季长安一辆车，一手一个扯着刘强和苏平，嘴里吆喝着虎哥就是第一个冲上第一辆车，三人皆是不解啊，这怎么就不和他的“老相好”一块儿了呢。
　　车上任凭三个人怎么轮番盘问他也是一个字儿都不愿意透漏。
　　接下来一段时间，柳槐生便是刻意的去避开季长安，也再没去过他家，以至于季老爷子问起来，那柳家的小子怎么不见人影了，季长安也是淡淡的随口带过。
　　日子依旧缓慢流逝，当柳槐生意识到时，他已经有快一个月都没见过季长安了，除了开始两周的刻意躲闪，到后来他没那么刻意的去不见季长年，但也再没见这个人的踪影了，倒是身边的人都看出了他俩的不对劲，那季长安和柳槐生关系好可是人尽皆知的，直到现在，就连之前说好的让柳槐生入了夏就进球队的事情都搁下来不提了，主要柳槐生他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再去问。
　　再见到季长安时，柳槐生只觉得这真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坊上街边的一家小店，段越白就和季长安那么面对面的坐在一张桌前，段越白端着一碗油茶喝的欢快，而季长安则是指尖夹着一支烟吸上一口，随后弹去了烟灰，也不见得笑脸，就是那么瞧着外面。
　　两人眼神又一次这么触碰，季长安似乎一愣，随后甚至连惯有的笑脸都没有，而是又吸了一口烟不再看他，而是继续和段越白说着话。
　　柳槐生心里感觉不舒服，季长安怎么就会抽那玩意儿呢？他刚为什么不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