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能吃的小白鹤缠上后》羽渡

20、女娲造人（九）

　　他这话没刻意压低声音，其余人听到后都将视线投了过来，然后又看看属于宣故和钟情的那两道光屏。

　　“不是，鹤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左看右看他们都不像是要汇合的模样。”
　　“他们从地理位置来说，也实在相差甚远吧？”

　　宣故举手发言，不满道：“明明书生比除妖师还大上一岁，为什么是小书生和除妖师，而不是书生和小除妖师？”
　　鹤明默了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她太强了，我实在加不上那个‘小’字。”
　　宣故：“……”
　　本来这话就已经够伤人了，偏生鹤明还一副“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说不出口”的真诚模样，引得宣故真是要吐血。

　　真诚的人说的真诚的难听话，果然最是伤人。

　　洛泱盯着那画面看了一圈，也实在想不通鹤明为什么能看出除妖师和书生能汇合。
　　她目光仍在光屏上搜索，身子却靠近鹤明的方向，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鹤明指了指属于宣故的那道光屏，画面上，离书生不远处有一棵结着红色果实的树木，饿坏了的书生大概率会去摘下那些果实品尝，他说道：“那棵树下有个陷阱，是个传送阵法，等下他肯定得踩上去的，然后就会‘咻’地一下，传送到除妖师所在的那座城，从半空中掉下来。”

　　“运气好的话，应该不会被摔死吧。”

　　洛泱沉默地看了鹤明一眼，心想为什么这人对那个陷阱的事这么了如指掌，“你中过招？”
　　洛泱自动忽略了陷阱或许也是鹤明设下的可能性。
　　鹤明大方承认道：“嗯！”
　　接着他又补充说明道：“但那个果子我吃到了。”
　　洛泱没忍住，低眉笑了一声，随后道：“真棒。”

　　画面上，书生果真靠近了那棵树木，枯叶之下，一道金色的光阵自边缘向内迅速亮起，书生的手指甚至没能碰到那果实，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向下扯，就像是被大地一口吸到了肚子里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除妖师所在的那座城里忽地刮起了大风，乌云飞速聚拢在城市上空，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街上的百姓被吹得站不稳身子，唯有除妖师手握重剑，于狂风中伫立不倒，她的目光落在那大片的乌云上，直到乌云的中间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一个金色光阵。她微蹙着眉，握紧了手里的那把重剑，随时准备砍人。
　　接着她就看见，光阵的中心掉下来了一个少年，少年的惨叫声顺着风的方向，飘遍整座城。

　　“啊啊啊啊啊——”

　　除妖师迟疑了一秒，还是收起了重剑，足尖一点，飞身而起，接住了即将要摔在地上砸成肉泥的书生。
　　书生死死地抱住除妖师，直到两人平稳地落了地，也不肯松手。

　　“啊啊啊呜呜呜——”

　　除妖师少女掰开他的手，在他又想扑过来的瞬间，抬起手精准无误地往书生的脸上甩了响亮的一巴掌。

　　画里画外，书生和宣故都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书生震惊地看着除妖师，宣故震惊地看着钟情。
　　除妖师对书生说：“滚。”
　　钟情对宣故说：“看什么看，我没打你。”

　　因为共感而挨了一巴掌的宣故默默扭头，总觉得再看下去，会真的挨一巴掌。

　　由于除妖师和书生的汇合，学堂内引起了一阵轰动，众人摩拳擦掌地等着看书生每日挨揍的样子。
　　洛泱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传送法阵的模样，试图将其复刻出来。

　　其余光屏里所展现出来的生活，起伏并不太大，所以大家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了书生和除妖师的身上。
　　书生天生阴阳眼，招了十几年的鬼，头一次见到手起刀落鬼见愁，解决几个小鬼简直就跟吃饭一样简单的人。他受了那么多年苦，终于在漫长黑夜里窥见一丝光亮，几乎是控制不住地追了上去，试图抓牢这束光。

　　小书生屁颠屁颠地跟在除妖师的后面，把手里的馒头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除妖师，“妖师姐姐，这个给你。”
　　除妖师冷着脸往旁边挪了一步，拒绝该馒头，“除妖师，不是妖师。还有，我也不是你姐姐。别跟着我。”
　　“好的，除妖姐姐。”书生收回了自己的手，咬了一大口馒头，他快饿死了，“好多鬼跟着我们哦。”
　　他回头看了一眼，又默默靠着除妖师更近。

　　那些鬼垂涎他，又恐惧除妖师，所以只敢远远地跟着，整整齐齐的五列，望不到队伍的尽头，小书生敢说，就是皇帝来了，也没这待遇。
　　见除妖师不说话，小书生又问道：“你能看到他们，是也有阴阳眼吗？”
　　他凑着脑袋好奇地看了看，他是很明显的异瞳，一黄一褐，可这除妖师不是。察觉到他们俩的眼睛不一样，小书生略显失望地收回了视线，他因这双眼睛被视作异类，人们惧他怕他，打他骂他，疏离他孤立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伴了。当然，那些鬼并不能算作他的同伴。
　　他很快将手里的馒头吃完，却仍是饥肠辘辘，事实上他已经吃了三个了，不好意思让除妖师再给他买一个，“妖师姐姐，我们去哪啊？”
　　“看你的模样，似乎年岁并不大，我叫你姐姐是不是不大妥？”
　　“那我叫你妹妹？小姐？姑娘？”
　　除妖师一个刀眼甩了过来，意思是“死开”。
　　小书生乖巧地闭上嘴，脑海里依旧闪过无数个人称代词，想要从其中找出最合适的。因为除妖师不肯告诉他她的名字，他只能想别的办法来称呼她了。

　　画面上，小书生跟着除妖师没入人群之中。

　　洛泱已将传送阵复刻完毕，抬眸看向鹤明所在的位置，后者的目光仍落在光屏上，只是有些失神，不像是在认真看那上面的场景与内容。
　　她问道：“怎么了？”
　　鹤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怎么，就是……有点奇怪。”
　　“奇怪？”洛泱不解道，“什么奇怪？”
　　鹤明：“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的汇合了？”

　　说是巧合，又处处透着刻意。
　　要细思起来，又找不出刻意在哪，小猫没有经过任何诱导，是自己找到小狗的住所的，书生也没有任何指引，那个陷阱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摔落的地点正好是除妖师所在的那座城。
　　洛泱想了一会，没想通，“我也不知道为何。”

　　鹤明微微诧异地看向她，“我还以为你会说，大概只是巧合。”
　　洛泱拿出声风木，打算继续她的工作，项圈还差一个没有完成，“那我得先证明那是个巧合，然后才能说是巧合。”

　　“有道理。”

　　鹤明收回视线，在洛泱看不到的位置，他的瞳孔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仙山，出现了另一个“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