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狂澜》追寻繁华

12、第 12 章

　　振邦元年九月二十一日，曾在去年为和顺王李之野会合夺取大熙国首都沧都而出征、结果在和李若松杨文锦对战中失利受伤养病至今的北寒王慕容弘终于逝世了，年仅二十九岁。其子慕容凌四岁即位，尊生母拓跋氏为王太后，王叔慕容弛为摄政王，为整个华夏大陆的形势翻开新的一页，同时也宣布与南熙王朝正式翻脸！消息传到南熙，本来被平息关于伐顺还是伐询的争论又被翻出来了！
　　“应该乘胜追击将李之野的顺军残余一网打尽！”光明党某成员激进说道。
　　“应该先联顺抗询再商大计！”清浊党某成员理智道。
　　光明党那位激进成员讽刺道：“阉人不愧是阉人，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竟然为逼死先帝（指天胜帝朱云海）灭国仇人的李之野顺军说话！”
　　清浊党理智成员不甘示弱：“亏你们光明党自诩读书人高人一等目中无人，竟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可见狗急跳墙！”
　　“你说谁是狗？！”
　　“辱人者必自辱之，有人硬要对号入座我有什么办法？”那个清浊党理智成员做摊手状，对光明党是一脸的轻蔑鄙视。
　　“马世诚你这匹夫——”
　　“业忱兄！”有人劝架却先拦住了马世诚。
　　马世诚定眼一看来人，不禁冷笑：“钱远涯，你是以什么立场拦我？还有，什么时候马某人竟要被大三岁的钱大人你称之为兄了？”
　　钱远涯抱歉一笑：“是远涯失言了！”
　　光明党里有人唯恐天下之不乱：“看吧，虞山先生，你所维护更不惜和我光明党背离的阉党如今不过如此，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滋味如何？”
　　清浊党其他人虽然做不到待见钱远涯，但怎能让光明党人就此得意，于是一个个站出来：“谁告诉你清浊党是阉人组成的？”
　　“就是！我们清浊党的成分，要么是十年寒窗苦读名落孙山的读书人，要么是本无心投靠结果被你们所谓光明党作死排挤推到我们清浊党这边的边缘人，就算有阉人，大部分也是走投无路为生计所迫的老百姓！凭什么被你们瞧不起？”
　　“要我说，你们光明党也好不到哪儿去！顺贼固然可恶，可要不是你们巧立名目道德绑架逼先帝大减工商税加重农税多年，怎会官逼民反落得如此田地险些让北寒觉族那帮野人捡便宜？”
　　。。。。。。
　　光明党被清浊党七嘴八舌怼得恼羞成怒：“你们阉党果然无耻，竟然把亡国的责任推到我们头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们光明党全体可是杨阁老的门生，看看你们什么身份？一个个猥琐不堪，一个魏进贤这颗老鼠屎就可以只手遮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朱云泽圣驾来临，“你所说的魏进贤早已在和昌朝元年（公元1621年）被灭族，而即使在先帝生前的天胜朝，清浊党的气焰也没能越过光明党的！”
　　“参见皇上！”钱远涯和一些尚未掺和其中的臣子行礼道。
　　朱云泽见状还是有些欣慰的，然后看见其中一个光明党成员很明显表现出不服气，于是问：“你是谁？”
　　“史道临，字忠靖，复社四杰之首侯玉宗门生！”那人回答道。
　　“侯玉宗”三个字还是引起不小的动静！朱云泽不禁打量起眼前这个二十岁都没到的年轻人，一脸惋惜。
　　史道临被对方这种眼神激怒，但碍于君臣有别只好强忍着：“皇上这是何意？”
　　“既然你是侯玉宗的门生，那么侯玉宗他是什么意思？”
　　“老师向来支持我们光明会，自然是伐顺！”
　　“就为了报杀父掳妻之恨？”
　　史道临不禁高声道：“皇上！您无非是想说侯老师他是公报私仇，可这也是人之常情！皇上您不也是假公济私，一直记恨着当年寿王府一案才会多年来打压着我们光明会——”
　　“史道临！”钱远涯打断训斥对方，然后向朱云泽跪下为这后生求情：“还请皇上念在这孩子年幼无知，饶恕他不敬之罪！”
　　朱云泽扶起钱远涯：“虞山先生你言重了，朕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可要是一点惩罚都没有的话，朕将来如何服众？”
　　钱远涯摸不准对方想怎样，只能先住口。
　　“史道临，你可有娶妻生子？”
　　史道临愣了愣，答道：“已成亲三载，有一儿一女。”
　　朱云泽点头：“那就好，朕也就不用担心史家绝后愧对令尊（史道临父亲与杨廉杨阁老一辈，同为光明会元老人物，已去世）了！”
　　钱远涯暗道不妙，出声道：“皇上——”
　　“放心，我不杀他。”朱云泽安抚笑道，转向史道临的时候忽然严肃，“史道临听旨！”
　　史道临只好跪下，本以为觉得今天是最屈辱的一天，可旨意内容让他感到意外：“泯州？”
　　“没错，朕就是要你去朕当年还是寿王府世子时所呆过的军营！”
　　“可是皇上，史道临一介书生，恐怕——”光明会中有人斗胆进言，心想，要是进了敌人的地盘还有命在？
　　“虞山先生还曾是你们光明会会长呢！从天胜十四年到如今朕登基，这四年里他跟着朕东征西讨出生入死，虽说不是武将，可要是动起手来，除了朕和杨文锦，你们在场的人里有谁打得过他？”朱云泽反驳那个带头怼钱远涯的光明会成员，虞山先生也是你能无礼的？他钱远涯在光明会风光的时候，你小子说不定还在哪儿玩泥巴呢！
　　群臣：“~~~~~~”
　　“联顺抗询，就这样定了！”朱云泽当机立断。
　　“皇上凭什么偏袒清浊党——”
　　“明人不说暗话，魏进贤之后的清浊党，就是两任先帝联合寿王府一起扶植起来克制你们光明会的！”朱云泽冷冷道，“所以，别再质问朕的任何决定，也别妄想用你们的所谓学问像抹黑当年寿王府那样抹黑朕，否则——”哼一声，突然吩咐道，“宣顺军降将李宁宇！”
　　随后内侍把人带来，可在场大部分成员在见到对方真面目的时候被吓得魂飞魄散，定力不够的直接瘫在地上起不来！
　　“你、你——”
　　“各位真是好记性啊，竟然还能认出我就是当年随义父李之野一起攻破首都对世家们抄家掠财的李宁宇！”李宁宇皮笑肉不笑，观察着光明会各人的反应，可惜杀父仇人侯玉宗不在其内！直到朱云泽咳一声，他才想起什么把一本账册交给对方。
　　“啧啧，真没想到，光明会的各位除了‘忠君爱国’之外也擅长敛财，看看，竟然有四万万两白银还不算其他珠宝和不动产呢！”朱云泽将账本翻完直接摔在面前，怒不可遏，“据说先帝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说的是‘光明会误朕’，看来如今果然没错！这可是相当大熙国二十年的国库收入，你们这帮畜生！！”
　　光明会成员中有人见状想要上去抢过账本销毁，直到李宁宇手中的刀差点砍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朝堂上呢！对上朱云泽冰冷的眼神，顿时吓得跪地求饶！
　　这一系列的闹剧史道临在一旁是看的目瞪口呆，信仰崩塌的同时也升起一丝绝望，朱云泽见状，虽在内心为对方叹息一声，但面上还是要维持住一国之君的风范：“史道临，你可有异议？”
　　史道临苦笑一声，认命：“臣遵旨。”接受了发配泯州的事实！
　　光明党：“~~~~~~”

　　另一边，侯府。
　　当侯玉宗接到自家学生将发配到泯州的时候，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玉宗！”柳娉月扶住他，见对方依然不肯罢休，劝道：“算了，不要再和当今皇上作对了——”
　　“不行，我一定要这个窃国小人的真面目！”
　　柳娉月叹道：“我知道你又要那对方曾经寿王府家将的身份说事，可寿王府一案的真相早已公布天下——”
　　“那也轮不到他李若松做这个皇帝！”侯玉宗怒道，“先帝可是有三位皇子——”
　　“三位皇子当年落入顺军当中以此要挟着逼熙国各方遗民归顺他李之野不成后人早已被杀！要不是人家寿王府及时登基称帝开始收复失地，七八十年前的“渚渊之变”恐怕又一次上演（渚渊，位于东游领土与西漫领土之间的边界，此事件发生于隆庆帝之前的宣德、永景两朝，宣德帝为大熙第十二位皇帝、隆庆帝伯父，永景帝为大熙第十三皇帝、隆庆帝之父。宣德十一年，奸臣王某怂恿二十六岁宣德帝御驾亲征效仿先祖立不世之功，结果于渚渊兵败被西漫宇文氏部落所擒，大熙江山危亡之际，兵部尚书于廷益不受敌军要挟另立宣德帝胞弟为永景帝，用十年时间整顿朝堂与西漫宇文氏对峙将其打败至一蹶不振，终迎回宣德帝奉为太上皇！永景十二年，永景帝过世宣德帝复位改号天命，一年后，永景朝旧臣查得真相联合宗室以宣德帝轼弟的罪名将其废黜，拥永景长子为隆庆帝！至此，自‘渚渊之变’历经十三年的皇位更替政变就此落幕）！”
　　“你别说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屈服他李若松的！”
　　“就算你我侯杨两家人的确亏欠他寿王府？”
　　“没错！”侯玉宗顿了顿，依然坚持己见。
　　柳娉月笑了笑，心情十分复杂：“你这是嫉妒！嫉妒人家无心插柳总能成事，一个小小家将能在短短几年里成为寿王府世子、王爷甚至如今的九五至尊压制你！嫉妒对方能够拥有李若兰——”
　　“柳娉月！”侯玉宗不禁沉声道。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比起当年，柳娉月对此已经能从最初的激动变成如今的平静以待，虽然还时不时在两人发生矛盾的时候总是拿这个事刺一刺对方的心。
　　侯玉宗还想说些什么，就有下人来报：“老爷，夫人，史大人托人送来书信！”
　　这个史大人自然就是史道临！侯玉宗急忙把人召来，接过那封信打开看了之后，颓然坐下，任由那封信飘落在地。
　　对此，柳娉月只是长叹一声，出门去寻自家儿子明俨并发誓要好生管教，千万不能让他将来变成侯玉宗这副德行！

　　皇宫内——
　　“你说，这一切都是侯玉宗这个惟恐天下之不乱的家伙在搞鬼？”
　　“是的，娘娘。”
　　绮罗如此回道。虽然朱云泽对自个老婆爱护有加总是报喜不报忧，可李若兰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光明会如此欺负自个夫君而不吭声呢？更何况她还是堂堂南熙开国第一皇后！
　　“我真是，看错他了！”比起以前的幽怨，此时此刻的李若兰对侯玉宗是彻底死心放下了！
　　绮罗在一旁看出了什么，欣慰一笑。
　　李若兰顿时被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又身置于御花园这样的美景当中，这一笑，倒让经过此处的某人顿时呆住了！
　　“奴婢参见皇上！”不知是不是故意，绮罗请安的声音惊到他们两个！
　　李若兰回过神瞪一眼捂嘴偷笑的绮罗，无奈上前行礼：“妾身参见皇上——”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朱云泽扶起对方，为两人能够有独处时间，于是看向绮罗，“你退下吧！”
　　“是——”
　　“若松哥哥，绮罗好歹跟在你我身边那么久了，怎么能把她当一般丫鬟使唤呢？”李若兰一把拉住要走的绮罗，对朱云泽嗔怪道。
　　反常必有妖啊！向来了解李若兰德行也一直习惯对方称呼他为皇上的朱云泽无奈道：“你也别为难人家绮罗，还是有话直说吧！”
　　“是啊小姐！”绮罗也吓得称呼起李若兰未出阁两人外出时约定的主仆关系。
　　“绮罗和柳姐姐同岁年纪也不小了，也曾作为洛水八美之一，怎么也不能耽误她的婚姻大事才是！”
　　朱云泽笑道：“那简单，我直接收她做义妹，以公主的身份招驸马——”
　　“千万不要！”绮罗急忙说道，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跪下，“奴婢，奴婢愿终身侍奉皇后娘娘，也不愿嫁与他人！”
　　“绮罗！”
　　“若兰，让我劝她吧！”朱云泽拦住李若兰，对绮罗道，“老实告诉朕，你多年不谈婚嫁，可是有了意中人？”
　　当朱云泽对亲近之人不再用“我”而是“朕”时，就意味着严重性！在对方的强烈逼视下，绮罗终于漏了口风：“~~~奴婢，不愿仗势勉强钱大人~~~”
　　朱云泽李若兰对看一眼，觉得自己该为绮罗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