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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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如期举行。
场地选在了教堂，新娘本是外地人，又低调，只邀请了父母和极为亲密的好友，因此宾客并不是很多。
岳乌衣本是在金霈之身边坐着的，直到梁蔓蔓来找他，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他看着金霈之，征求他同意。
“别走太远。”金霈之放他去玩。
以前岳乌衣也见过自己的粉丝，对方的狂热让他怀疑这是不是有人花钱雇的。他不是很能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对大屏幕上的、遥远的人产生如此真切的感情，就如他所知道的那样，叶留溪有很多举动疯狂的粉丝，有的为了看他而离家出走，高架桥上被逮住，哭喊着要跳桥，直接上了社会新闻。
当他和梁蔓蔓说话时，心中的感觉又有些微妙。
梁蔓蔓在前一天看到岳乌衣发的微博，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犹豫了好一阵才买了最近的高铁回家——她本来想在外地的朋友家住上几天的。很晚到家，见到岳乌衣后还没怎么表达喜悦之情，金霈之又来了。独处时光就这样被打断。
现在逮到机会，她抓紧时间打探消息，问着：“微微哥，你拍完那个……秦磐导演的新戏了？”
“嗯。”
“那什么时候能播呀？”
“不确定。”岳乌衣说：“怎么也要明年。”
“还有，那个……我想问下。”梁蔓蔓面露期待，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曲傅云人好吗？你和他相处得好不好？”
“云哥人很好的。”岳乌衣习惯了有问必答，他想了想又说：“我们关系也不错。”
梁蔓蔓便沉默了。
他们绕着草坪走，很快就走了回来。下意识望着不远处的金霈之，梁蔓蔓似乎有话要说。有些事上不得台面，验不得真伪，她只是低下头小声道：“我们能加个微信吗……我不是想跟人炫耀，如果你有什么事想要我帮忙，就尽管来找。”
都是聪明人，岳乌衣心情复杂，却还是温柔地笑了起来。他摸了摸梁蔓蔓的头，心想他还沦落不到向小妹妹寻求帮助的地步。
“好啊，加微信。”他痛快地同意。
婚礼结束后，金霈之便带着岳乌衣回了酒店。他表现得很正常，也不像要找岳乌衣麻烦的样子。
“我要出去，在这等我。”金霈之道。
金霈之是来这里做调查的，要写一篇有关矿难的论文——具体岳乌衣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有些时候还是挺忙的，会去各地实地考察，但很少参加讲座一类的活动。据岳乌衣所知，除了一些大学联系他做教授，还有不少策划邀请他做各式各样的节目，全被他回绝了。
也不知道他的人生意义究竟是什么……岳乌衣暗暗地想。
一连几天，金霈之早出晚归，有时回来会带着一身酒气。其实他本人是不爱喝酒的，兴致到了，也会喝几口。岳乌衣觉得一切都很正常，金霈之的平静给了他一个他们可以和平相处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懒散的猎物，只要没发现什么威胁，就可以暂时放松警惕，平稳度日。
直到金霈之在一天晚上突然对他说，要带他去一个酒局。
“这次可以喝。”临走前，金霈之看着他说：“不是很爱喝酒？”
显然是还记着上次吐他车里的仇。
岳乌衣不占理，也不说话，他原本的性格有些闷，最开始面对金霈之的时候还刻意装得活泼阳光，他都没想到自己这么能忍，承受力一点点提高，底线也跟着降低。现在也许是时间长了，伪装也耗费心神，他觉得这些还是要顺其自然。
金霈之人缘好，纵然他也不混什么圈子，但碰见认识的人，总是免不了饭局。尤其在这里又有梁权宗这么个爱热闹的人在，有他邀请，金霈之便随他赴约。在场全是男士，皆三四十岁，岳乌衣身份不明，跟在金霈之身边，旁人自然把他默认为助理。等“助理”也坐在金霈之身边时，才有人觉得不对，露出了一丝男人都懂的笑容，戏谑着道：“金教授，这是您朋友啊。”
金霈之也朝他笑了下，这时梁权宗在一旁搭腔，“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啊，这带来是让你随便看的？”那人便哈哈一笑，没再说话。
古往今来的饭局无外乎就是那几样主题，共同点是只要是酒到位了，喝高兴了，饭局的目的也达成大半了。一群人爱喝酒，天南海北地聊，能聊的不能聊的都有，私下里谈论也不怕有人偷偷录音——进门时有人简单搜身，不知是谁在这事儿上吃一堑长一智过。
酒过三巡，气氛明显热闹不少。有人调侃梁权宗好不容易迎来第二春，还出来喝酒，这是不怕他们的新嫂子在家生气吗？
“不可能。”梁权宗端着酒杯笑说：“她一天哪有空生气。不过我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单身好，真的。”
他扭头认真地拍了拍金霈之的膝盖，语重心长地道：“老金，前车之鉴啊，前车之鉴。”
梁权宗很擅长活跃气氛，有他在，这酒局似乎也没那么尴尬了。这个念头只维持了那么几秒，下一刻，有服务生进来，直接扑到了梁权宗身前。门口保镖冲进来，拉着那人要拖走。
“梁总！梁总！”穿着服务生统一旗袍制服的女孩儿边挣扎边叫，梁权宗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放开我！”她被制伏在地上，徒劳扭动着身体，朝着梁权宗急切地道：“我就耽误您几分钟，行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实话说她长得比其他服务生漂亮许多，岳乌衣瞥见她的脸，竟觉得有些面熟。
好好的酒局险些被搅黄，梁权宗刚想发怒，想想又算了，挥挥手让保镖和领班退出去，包厢门重新关上。
那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生，二十出头，清纯可人，无辜的大眼睛流着泪。她挪到梁权宗身边抓着他裤脚，语气谦卑地道：“我们能私下说吗……”
“没有外人。”一桌十人，有一位之前见到朋友，去了隔壁。
什么场面都见过的众人淡定如常，有的继续说着话，就当没看见这边发生的事。
漂亮女生似是走投无路，否则也不会抛下脸面。她没办法了，低下头继续道：“我知道您结婚了，您能放了我吗，我真的，我不演戏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好好过日子，梁总，求求您，求求您……”
岳乌衣都不知道自己这恻隐之心从何而来，他有些不舒服。
单看梁权宗的面相就感觉到他不是心软之人，面对昔日小情人的苦苦哀求，他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皱起了眉头，仿佛感到丢脸和不耐烦。旁边有人插嘴：“梁总把人小姑娘怎么着了，别让她在这哭了啊。”
梁权宗从容点了根烟，长吸一口，尽数吐在女孩儿脸上。他语气惆怅地道：“是这样啊小玉，你说这一年我亏待过你没？你要什么我没给？上次，你去我那，看上了那么大一块儿和田玉，我是不是一句话没说就给你了？除了蔓蔓的东西不能碰，你要什么我不给？你呢？”
提到这，梁权宗脸色铁青地道：“你去给我在外面养小白脸，转手把玉卖了把钱给他，啊？为了不让我发现还托人卖去国外，你那么厉害你当初找我干什么？我是结婚了，在结婚之前，我就白被你唬弄，被你玩儿了？我要是再让你和那小兔崽子混下去，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那您不能放了我们家人吗？要找也找我们，别折腾他们老人家啊，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我知道您手里还有、还有那种东西，我……我……您要是真放出来，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不如死了算了。”
女孩儿断断续续地说着，顿时哭得更凶了，梁权宗继续抽着烟，不为所动，直到她又哭了一会儿，才掐灭烟头，说：“我不知道今天你怎么打听到我在这的，但你来得是时候，有这些兄弟们在，我要是再和你计较，也不是那回事儿。这样吧……”
梁权宗顿了顿说：“你今天，把我这些哥哥弟弟都伺候好了，咱们过去的事儿，就一笔勾销，妈的，说来还是我他妈亏，栽你这小贱人手里。”
被唤做小玉的女孩儿一愣，脸白了又白，反应过来，才问：“怎、怎么伺候？”
“你说呢？”梁权宗伸手狠狠擦过她嘴唇，“还有什么地方好用？其他的我还嫌脏呢。”
在场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有人说听闻梁总以前金屋藏娇，养了个大学生，宝贝着呢，都不肯带出来让他们看。也有人夸他现在越来越大方，还有人开玩笑，本来只想吃个饭，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向家里解释。
“咋说？你就说腰带自己开的呗！”
“哈哈哈哈。”
桌底下，岳乌衣的拳头握了起来。他想起自己为什么看眼前女孩儿面熟了，他之前看过新闻，知名导演翻拍一部经典武侠剧，这女孩儿饰演男主师妹。其余演员固然漂亮，唯独男主师妹的剧照最贴切原著形象——笑容明媚，天真烂漫。
难怪认不出。
岳乌衣没见她笑过。
此时满堂奚落声，有看热闹的，也有一本正经装不在意的，而女孩儿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时间无限拉长。
岳乌衣起身要走，这画面对他过于残忍。他刚动，膝盖上的手就压住了他。
金霈之扭头默默看他一眼。
岳乌衣眼里透着冷意，写满坚决。
而他在与金霈之的对视中渐渐落了下风，金霈之力气大，又按住他肩膀，凑到他耳边道：“等着。”
不想看！
恶心！
真的恶心！
岳乌衣的灵魂在咆哮，唾弃这些嘻嘻哈哈的男人们，他们根本不知道尊严于人的重要性，终日以践踏他人为乐，即便再有成就，多么位高权重，仍旧让人恶心，简直不配当人！
可他能做什么呢？他到底可以做什么？
在他克制情绪的期间，他看到那女孩儿正爬向桌底，她手脚并用的样子让他如遭雷击，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突然站了起来，血气方刚的岳乌衣会选择扯掉桌布，把这些菜都狠狠摔在地上，失去了尊严的岳乌衣什么也无法做，他压抑着那浓浓的反胃感，掉头冲出了房间。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他想他的回答应该会是——
他好像也不配做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0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