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之下》漫写诗书

10、009

　　当然，岳乌衣也没指名道姓。他发了个只有梁蔓蔓能看懂的微博，拍了她电脑桌面的照片，附言：“谁能发现线索，就可以找到我。”
　　没过两分钟，下面多了一条评论。

　　蔓蔓啊蔓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的，就是你了。

　　岳乌衣迅速锁定了梁蔓蔓的微博，点进她主页一看，好像还是自己和曲傅云的CP粉。岳乌衣心情复杂地看了几条，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不行，这CP有毒。
　　他吃不下。

　　这会儿梁权宗已经和金霈之讨论上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可能是女儿离家出走的次数多了，梁权宗也不是特别操心，就继续之前的计划，邀金霈之出发去吃饭。
　　他接了几个电话，挂下后就道：“那边儿都等急了，怎么着，去不去？”
　　他知道金霈之不爱那种乌烟瘴气的场合，这次不同，婚前单身夜，虽然二婚，也值得好好庆祝。
　　金霈之看了岳乌衣一眼。
　　梁权宗：“小岳……就在家里等吧？我怕她回来见不到人，又闹了。”

　　金霈之似是犹豫片刻，才面色凝重地告诫岳乌衣，“在这好好的。”
　　这经历对岳乌衣来说也挺稀奇……虽然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人家姑娘，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的原因，但看梁权宗是实在非出去不可，只能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路上。
　　金霈之坐在梁权宗旁边，又是那副冷淡模样。
　　没了外人在，梁权宗更不用装模作样了，笑道：“你说这巧不巧，我之前还和蔓蔓说呢，她喜欢谁就安排她见，这不没过多久你就给带来了。啊，啥时候的事儿啊，你不是不爱玩这些小明星吗？”
　　“嗯。”金霈之说，“打发时间。”

　　“啧啧。”梁权宗知道金霈之什么德性，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对谁动心，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应该是真的。
　　“玩玩还行。”梁权宗道：“在这多留几天呗？他学习咋样，辅导辅导蔓蔓功课，让她心思都放学习上。”
　　“……他高中毕业的水平。”金霈之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脸色也柔和了些，“还是让蔓蔓辅导他吧。”

　　到了目的地，果然满包厢的人都在等。酒已喝过两轮，有人顶着张大红脸过来说梁权宗不地道，他攒的局，迟到这么久。
　　“我不对我不对。”梁权宗接过不知是谁递来的酒杯，“姑娘丢了，让人找呢，这才耽误了，干了！”
　　到场的也有金霈之许久未见的朋友，他虽然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朋友确实不少。人们惊喜地发现他也来了，拉着他去叙旧。

　　等到金霈之频繁看表时，已经晚上九点多。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夜生活刚刚开始，可他打算回去，这时外面有人领来一众青春靓丽的女孩儿，梁权宗貌似无奈地道：“这谁安排的啊，这是干什么啊，太不像话了。”然后也没让她们走。
　　金霈之坐不住了，一旁的梁权宗注意到他，贴心询问：“要不也找个？啥样的都有，看有没有顺眼的。”
　　“蔓蔓也该到家了吧。”金霈之干脆忽略了他的话，“你不回，我就先回了。”
　　“我不说了住我那儿吗，也不是没地方，更不是外人。”梁权宗今天没看见金霈之的行李，就知道他东西都在酒店。他喝了酒，絮絮叨叨地送金霈之出去，再三嘱咐：“婚礼后也留在这啊，你不过来采风嘛，好好采，采完再走。”

　　“好。”金霈之笑了下，友情提醒：“别错过明天婚礼。”

　　*
　　他被司机载回梁家，进了大厅，看见几个佣人，再往里走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岳乌衣和梁蔓蔓，虽然离得很远，但相处得很愉快，女孩子满脸笑意。
　　“……”刚听见声音，蔓蔓抬头，愣了一会儿才问好道：“金叔叔好。”

　　金霈之以前来都会给她带些小礼物，这次也如此，但礼物被他遗忘在酒店，只能改日补。他说了几句，随后朝岳乌衣招手，“回去了。”

　　梁蔓蔓的目光在岳乌衣和金霈之二人身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一副当面被拆CP的心痛模样，看起来都要哭了。岳乌衣没那个脸继续看她，起身道别。
　　“明、明天你会去吧……”梁蔓蔓小声问岳乌衣。
　　岳乌衣：“会的。”
　　“哦。”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梁蔓蔓摆了摆手，也不送他们了。

　　到了车上，金霈之忍都忍不住，当着梁家司机的面就问：“见到粉丝感觉怎么样？聊得挺好啊。”
　　“……”岳乌衣一听就知道这是他犯病前兆了，以前每当金霈之阴阳怪气地说话，他要敢顶撞，下场就格外惨。可如果要积极挽救形势，那只能称得上是一般惨。
　　有经验教训在，岳乌衣便道：“因为是先生朋友的女儿，所以才聊得多一些，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了。”
　　金霈之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邪风，继续道：“我不喜欢你就不了？你这种事还做得少了？”
　　随便包一个人都比他省心，金霈之心中堆积的不快已经临近顶点。
　　“我做错的地方都可以改。”岳乌衣平心静气地说。
　　金霈之不甚满意：“阳奉阴违，写你脸上了。”

　　岳乌衣不再说话，金霈之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他头发攥在手中，强迫他看自己。没控制住力气，岳乌衣脖子还扭了一下，响声也不小。在金霈之的司机老顾面前，岳乌衣怎么着都行，毕竟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他见过。可现在开车的是外人，岳乌衣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了，只觉羞耻。

　　自从他跟了金霈之后哪知道面子两个字怎么写，以前他也任性，参加选秀节目时，有编导还是谁委婉地提出自己可以让他得到好名次，他也要听话云云。岳乌衣当时根本没想那些，想想都不可能，人怎么可能为了这些东西出卖自己呢？一个人可以身无长物，唯独灵魂独一无二，最为珍贵。
　　道理谁都懂，真正过日子又是另一回事。岳乌衣不说话的态度激怒了金霈之，使他那根理智的弦骤然断裂，他放开手，轻轻拍了拍岳乌衣的肩膀，像是替他整理衣服。

　　这时岳乌衣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那种火爆脾气的人，秦磐导演也好，叶留溪也罢，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话即便当时不说，也憋不了多久。金霈之这样的呢？很多时候岳乌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就要接受惩罚。再者就像现在这样，明知道金霈之生气了，但人家也不发作，就这样以平静的目光盯着自己，这只会让他脊背生凉。

　　不知道金霈之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一把刀悬在头上又迟迟不落。
　　这感觉并不好受。

　　当晚。
　　省略那些可以预料到的情节，事态发展倒也在岳乌衣的接受范围内。脸皮厚了，阿Q精神再一发挥作用，人彻底沦为被欲念支配的动物，岳乌衣永远在试图说服自己的过程中——没什么的，这不是可耻的事情，自己的选择也并不可耻，他应该的，只要他有所得，就没资格抱怨和后悔。
　　而且不就是和不喜欢的人上个床吗？有什么的。累是累，干什么又不累呢？跑龙套不累？
　　他有过很多次就这样放弃的念头。
　　但岳乌衣深切明白，这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