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娇态》大哈哈

8、傍林仙

　　崔芳樟突然微皱起了眉头，转个身的时候，撇家隔壁家有个长得魁梧的男子，四方脸上长得茂密的胡须，眯着眼想着这人不是刘向，这长相随着刘向，怕是刘向的兄弟了。

　　“哼……”

　　马融被想到那个小娘子给自己留个眼神，小娘子看过来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身子绷紧了，不过小娘子的正脸他瞧见了，以后是个姿容艳丽的，看着小娘子背后甩给他一条又粗又黑的辫子。

　　马融摸了摸鼻子，折身回了宅子里头，门口内的士兵见他进来，身子下意思都挺直直的。马融觉得刚才在别处受了点气，刚瞥见这个士兵一个比个懒散，大吼了一声，“站好了！”

　　被吼了一声的士兵心里活动：马副将果然比龙副将凶悍！

　　马融不在士兵里头找气撒，去了平王屋里头，一进去瞧见他们家的爷在吃饭，他闻着饭菜香味，深深怀疑自己刚才吃完的那一顿是白吃了吗？

　　忍着不敢在爷面前吞口水的举动。

　　刚才刘向给他使过针，腹中空空，令路领着食盒子就进来了，

　　马融等着平王吃完之后，见令路把食盒给收下去，说道：“爷，您不是说隔壁就只是住了贾老翁，为何我今日还见他们家有妇人？”还有个俏生生，看他一眼，就让他发怂的一双眼睛。

　　“嗯，听刘向说，是贾老翁的孙儿。”

　　“我以为只是孤寡老人，没想到刚才在门口还见到了来老翁家做客的两个小郎君。”马融浓浓的眉头，不生气的时候，让人看过去此人带上几分凶悍之色。

　　“对了，这宅子跟隔壁家宅隔得极近，你带人在中庭砸开个门，那边的人家已经说好了。”平王饮了一盏茶，吩咐他道。

　　刚才令路去隔壁拿饭菜过来的时候，他吃的有些凉了，虽然搁在盒子里带进来的，可走一趟还要经过两个大门，若是把两个宅子中部十几步的距离给各自开个门，以后送过来这头也方便。

　　马融觉得对隔壁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只见过隔壁那个小娘子带着一个嬷嬷，其余的，比如贾老翁他也没见过，怎么爷一副语气就跟隔壁家的人自来熟似得。

　　平王第二次见到小娘子的时候，就在新开的门的另一边，穿着半旧半新的褂子，身材娇弱，薄薄的小嘴唇，看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一双很有深意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觉得小娘子眼里带着光，他说不出来，突然有道风在吹煽动了他的心。

　　平王在打量小娘子的时候，小娘子也在看他，她心里头想着这个雍容华贵，站着就不怒而威，如鹰似得目光，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哪儿都显出他不是一个等闲之人。

　　青娘瞧见对面刘宅的动静，跟着小娘子站了一会儿，才发现对面有个面容苍白，清瘦的高大男人在注视着……小娘子。

　　她这么就忘记给小娘子戴纱帽了？

　　“小娘子，跟奴回去了。”青娘拉着人，不让她继续站在这里了。

　　崔芳樟也觉得瞧够了，任着人带她回去，路上她听青娘念叨叨说怎么忘记给她戴纱帽的事，轻声开口道：“没出门，自然是不用纱帽。”

　　平常只有她出门的时候才会带那个繁琐的纱帽，一部分是因为这大太阳，一部分是隔去外头看过来的目光。

　　平王见人走了之后，低着头，对着一直在干活的马融道：“这个小娘子是不是刚才你见到的那位？”

　　刚才马融破砖之后，抬眼就瞧见那一对冷意的眼神，不知不觉得感受到空气中带着一丝的紧张感，没敢再瞧小娘子一眼，这会儿听到爷的问话，随口答道：“扎了个粗鞭子，头上也没有多余的发饰，长得冷冷的，爷说的是不是？”

　　平王闻见他的说辞，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道：“嗯？”扎了个粗鞭子，头上也没有多余的发饰，长得冷冷的！

　　到了崔府，崔三郎跟小四郎就各回各的院子。

　　李氏坐在暗几上看账册，她虽然没有像大嫂管的事儿多，但是她自己的嫁妆还是要管一管的，比如现在归于小娘子手里头但小娘子从不管事儿的顺德楼。

　　仆从来传，说小四郎回来了。

　　李氏柳眉一挑，道：“让他进来回话。”

　　屋里小四郎的书童劝人道：“小郎啊，您没跟二夫人吱个声就出去了，二夫人担心啊。”

　　小四郎现在在自己屋里头，让人伺候穿裳，他在阿姐那里没多带衣裳过去。

　　小四郎颔首道：“她自己不愿意去，还不让我去阿姐那。”什么毛病啊？

　　下人敲了门进来，跟小四郎说二夫人让他过去一趟，小四郎听完，眨巴着眼，撇了撇嘴跟自己的小书童道：“你听听，我渴了连口水还没有喝上，就被叫过去了！”

　　小书童又是做作揖又是躬身的把这个小四郎推搡着去了二夫人那，看小四郎进去之后，书童揉了揉额，暗思小四郎跟亲娘李氏好像有点不合，以前二房的小娘子在的时候，就是搁在中间给他们搭个桥，大家之间都融洽，如今人去了李家村，这矛盾就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小四郎一进屋就先给亲娘磕了头，跟她赔礼道歉了，他当然知道做儿子要孝顺，特别是这个时候不能惹着李氏生气，阿姐一走，她立刻肚子里又怀上小娃娃了，待小娃娃出生，阿姐跟他可就更不招人见了。

　　李氏现在怀的这个孩儿才刚刚一个月多，胎还没坐稳，平日里除了看一时辰的账册，就是跟婆母大嫂说说话儿。

　　至于小四郎，他现在更多的时间都在书院，以前休沐回来就跑小娘子屋里，现在小娘子不在了，他也不做脸的过来看看她。

　　“你坐，跟三郎在你阿姐那儿住了一宿？”李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有迫不及待的问话。

　　“嗯，阿姐做了清酱蹄髈给我们吃。”

　　李氏若是再听不出来小四郎的话里头的意思，也真是白吃那么多米饭了，她赶紧的一问：“她没说什么时候回家？”

　　“说了，三俩个月回一趟”，小四郎撇了亲娘一眼，知道她现在怀孕不能到处乱走，故意道：“还说了，要是念着她了，谁随时都可以去。”不过他看了贾老翁的那个宅子，可住不下那么多人。

　　阿姐是个喜静的，太多的人去挤在那里，她可能会不开心的。

　　李氏听了，敛了神情，淡淡说道：“你明日就去书院了，有没有什么话儿要对我说的？”轻叹了口气，看了个头又窜高一点的儿子，虽然是她生的，可却跟小娘子最亲，跟亲娘不亲，尽职尽责儿子也不领情。

　　小四郎见她可能因为怀孕，脸色不太好的原因，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沉声答道：“你好好保重，养好身子生小娃娃。”

　　说完不跟李氏告退就直径走了，李氏看着他离开之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自言自语道：“他是怎么……怎么知道我有孕的？”这事儿她就跟二爷说了，任何人都没有说，小四郎是怎么知道的？

　　李氏看了一下门口伺候的婆子丫鬟们，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暗色。

　　小四郎回了自己的屋里，心中烦躁的把下人都赶出去了，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里不说话，待到夜晚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下人端了晚膳过来给他，他瞧着不是阿姐做的，原本还饥肠辘辘立刻就没了食欲。

　　上辈子知道他死都没有见过自己阿姐一面，如今重来一次，阿姐找了回来。当然他是知道李氏肚子里怀的是男胎，生下来之后，李氏更是只把注意力放在五郎身上了，放养他的同时，渐渐的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存在也越来越没有了分量。

　　冬天书院里头，三哥的亲娘还亲自做了一个披风叫人送了过来，而他只有眼巴巴的看着，后头是祖母的派人给他送了一件，自己这个亲娘呢？

　　只顾着小儿子，大儿子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世的阿姐好。他还记得两岁的时候，半夜里婆子睡着了没把灯芯给挑一挑，夜里灯就灭了，黑漆漆的时候，他心悸地吓哭了，那个时候，阿姐人也小小的，摸着哭声过来，瞧见他一直哭个不停，把夜明珠往他小床里一放，……

　　小四郎从那个时候起，才知道有个阿姐的好处。

　　小四郎想着想着，便问了下人他亲爹崔二爷回来没有。

　　“嗯，二爷刚去看了一会儿夫人，现在书房……”下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四郎就去找崔二爷了。

　　“爹，……”

　　崔二爷看着站在那处看着他的人，突然觉得他对小四郎感觉有些陌生起来，想着觉得可能自己相差了，于是问道：“怎么了？”

　　小四郎看着崔二爷就跪了下去，“爹，儿想去考个秀才，儿想出仕。”

　　崔二爷一开始以为是听岔了，当下就疑神疑脑的没有当真，“你这是什么回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他上前拉着小四郎的胳膊，试图想把给扶起来，却没有想到被小四郎给拒绝了。

　　崔二爷这会儿才知事态，脸上毫不犹豫的把怒气给表现了出来，“你祖父订下的规矩，不能破。你能我说了也没有用。”这个孩子怎么就倔上了？以往瞧着纯良，觉得这孩子的心思还没有起来，可如今想到出仕这条路上去了，这可得了。

　　崔二爷坐在那里，朝着他又冷冷道：“你跟我说说，是在书院里受到何人的挑唆，我让人去把那学子给驱出去？”

　　“没谁跟儿子说，是儿子自己想的。”小四郎抬头，眼神坚定的望着崔二爷。

　　崔二爷知道小四郎长得面目又几分像小娘子，这会儿眼神瞪瞪的瞅着他瞧的时候，竟然觉得这孩子是不是……不，小四郎不是小娘子，他一想到小四郎要是跟小娘子一样是个精怪，他崔二爷怕是要疯了。

　　崔二爷身子往后仰，不看小四郎的眼睛，道：“我们二房，以前我跟你一样，觉得只有出仕这条路才能让二房抬起头，不能让大房这么压着我们。那日，我被你祖父打了背上血肉模糊，躺在床上一个月才好的。”

　　小四郎心里有主意，“要不您也抽儿子，泄泄气，回头我悄悄出仕了，再跟祖父谢罪？”说完偷瞄了亲爹一眼。

　　“你知道什么，我们家在京都要低调，你看你跟三郎出去上学，衣服穿着都是青色素衣，你娘让人做好多好看的衣裳，不能穿，咱们家只有小娘子可以穿着打眼一些。”崔二爷知道自家的儿郎长得好，穿着绸缎丝缎，打眼的领襟跟袖口，鞋面在京都溜达上一圈，隔日京里就知道他们崔家了。

　　“娘给我做了衣裳，我怎么不知道？”小四郎听到了这一句话，立刻放在心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娃娃？

　　“做了好些年，藏在我们屋里压箱底里头，我劝她不要做那么多，反正也穿不着，过年的新衣一直都是她亲手给你跟小娘子做的。”崔二爷唠唠叨叨的说道。

　　小四郎咕溜溜的转着眼，道：“那我要穿。”

　　“不能穿。”

　　“我不穿出门行不行？”

　　崔二爷不吭声了，心道，只要不穿出去，好像也行。

　　小四郎自己起来了，乐呵呵的崔二爷跟前凑，道：“儿子就不拿出仕这事儿吓您了，不过您能不能现在回去把娘给我做的衣裳都取出来？”摇着崔二爷的胳膊又道，“我只看三郎有新衣穿，自个没有。”

　　“谁说你没有的。”崔二爷现在觉得小四郎也是让人心疼的，大房跟二房有时候在某些事情上拼比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私底下谁也不想落下谁，非要压上一压才是，他这个儿子怕是被大房的事儿刺激太久了，也压太久了。

　　他跟李氏以为只有他们两个平日里做好了，小四郎跟小娘子这边没什么问题，没想到，小四郎这边出了问题。

　　“爹，我以为你跟娘都不疼我，还不赶紧给你儿子拿新衣裳来！”小四郎跟着崔二爷抱怨道。

　　“不打紧不打紧，你让我想一想，刚才你说秀才的事儿是不作数了？”崔二爷感觉自己真相了，小四郎是缺爱缺的心里偏激了，如今不过是知道新衣裳的事儿就把出仕这么重要的事给撇到一边了，这出息！

　　“是的咧，儿子明天就穿着新衣裳去小三哥跟前晃。”小四郎着急，他想知道他亲娘李氏到底给他做了多少的新衣啊。

　　崔二爷瞧他可怜的，“嗯，这是为父考虑不周到，应该和你先说说的。”小娘子是知道这事儿的，所以他一直以为小四郎平日里跟小娘子呆在一块儿也知道这事儿。

　　他也叮嘱这李氏不要把衣裳拿给孩子们穿，似乎这样做，错了。

　　崔二爷被儿子催着回了屋，给小四郎抬了两大箱子出来，让人给抬走。

　　李氏一看自己平日给儿子攒的新衣裳，好像要被崔二爷拿去处理了，在屋里就揪住他道，“不许动，这是给小郎的。”

　　崔二爷一听，立马扬起他脸上的笑容来，把有些激动的李氏给搀扶回床上坐着，道：“真真，你的小郎这些年来一直惦记了别人又新衣裳穿，为何他没有，如今我这就把这些全给他了，后头你要是再给他做衣裳，只管做好一件给他一件，不必藏着掖着。”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亲爹跟自己说的低调行事，并不是主要在穿着上，而是在为人处世上。

　　这些年，真的错了。

　　梧桐院的事情，到底还有传出一点给老爷子知道了，夜里夫妻俩说话的时候，老夫人不满了：“二房还真不会养孩子，瞧瞧乖巧懂事的小郎被逼着差点要瞒着长辈去考秀才！”

　　说完，敲打了身边的老爷子，道：“还有你，以前你到底是怎么跟老大跟老二说话的，怎么的让老二误解成那样，可怜小郎以为自己是没娘爱的，怪不得他亲近小娘子。”这亲娘不疼，还不许他亲近小娘子嘛。

　　崔老爷子淡淡道：“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儿嘛。”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暗思起来，四郎已经生出了出仕的念头，这可要重视了，老二的脑子没老大脑子厉害，谁知道他竟然把孩子误导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