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娇态》大哈哈

7、枝头花

　　小娘子七岁的时候。

　　夜里，李氏跟崔二爷去了朝阳院里取经，老夫人半夜里得知他们过来了，只好让谭妈给她裳好衣裳，去堂上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看见李氏眼里忧桑的闪光，听着二儿子说的话，她说道：“这都是怎么了，小娘子的事儿，我跟老爷子也是知道的。”

　　崔二爷一激动，上前半步，道：“娘……”

　　老夫人扫了李氏，“还好你们两个这几年来也没有发现，如今知道了，也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她跟老爷子担忧了这几年，老二他们终于也发现了这事了？

　　李氏哭着说，“娘，我们哪里敢闹，这些年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了。”

　　今日她跟二爷说起小娘子的奇怪来，前段日子带她出席王家老爷子过得寿辰宴，宴会上，王家老爷子的几个不着调的庶子，男客那桌人上菜的时候，先是带了活鱼，后头领了只小巧的猴子进去。

　　二爷退宴回来跟她说，那些人吃炸活鱼，活鲤去鳞后，把两鳃以下部分放到油锅中去炸。炸好的鱼在盘中上桌时，鱼还会喘气。

　　李氏一想鱼的下半截已经炸熟，鳃部犹在一鼓一鼓的喘气，她就压下身体的不适。

　　小娘子原本跟她坐在轿子里，也听着二爷说起炸活鱼跟吃猴脑的事儿。自己回来到底还是吐了，夜里身体就起热了，半夜叫了大夫来看。

　　李氏这会儿跟老夫人说起这事儿，“娘，第二天我让人去看看小娘子有没有什么不适的。”

　　她没想到，小娘子的心里承受能力比她还强，小娘子没什么事儿。

　　崔二爷那个时候听妻子说起这事，也没有觉得小娘子有什么不对劲儿。

　　老夫人道：“从那时候起，你就怀疑起她了？”

　　李氏含着泪，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娘，她到底还是我跟二爷的生的，我就是不知道为何她会……她会变成这般。”像个小妖怪，生来就知世间情的，只不过小妖怪如今还没有长大，干什么事儿还是有点懵懂，没让多少人看出来。

　　崔二爷心里也怀疑，到底是真真多疑了还是？

　　“你们跪下，先跪下，后头我说的话，你们打死也不能对外人讲，谁都不能讲！”

　　崔二爷跟李氏四目相对，觉得亲娘这会儿不糊涂了，眼神凌厉、板着脸让他们跪下，他们就得跪下。

　　李氏从婆母的话里得知下面的真想可能让他们……受不住！

　　“曾经我们崔家也有这样以一位人，你们也不要怕，因为先人的庇佑，才有我们崔家的如今，才有七十几年青山书院的起势，到底也是听了那位的话。小娘子的事儿，到我们家里来，老爷子说了，就是我们家的福气。”不是什么小妖怪。

　　老夫人说完瞪了老二夫妻一眼，“你们不要怕她，平日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没害过你们不是。”

　　“娘，你说的已经去世的先人该不会是，那一位吧”

　　崔二爷曾经听说崔家有个妇人，有精益的医术，曾经把先皇从妇人的肚里头取出来，开腹取子的举动被人谣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怕是妖精。他当时也是把这事当成志怪小说来对待。

　　他以为这传说不过是别个的崔家，哪能想到是自己这个崔家。

　　“啊？你亲祖母。”老夫人笑了笑，跟他说道。

　　崔二爷听完，不再出声了，摊在地上腿都软了，最后还是李氏把他给扶了起来。

　　崔家的祖荫到底是何等的厉害，居然护住一个大妖怪跟一个小妖怪。崔二爷悻悻的回了梧桐院，半夜里忍不住还是起身去看了一看小妖怪，不，小娘子。

　　吃完午饭的时候，贾老翁挖了笋回来，小四郎笑眯眯的回头望见他道：“阿姐给你留了菜，在灶里头热着。”要吃就自己去，别想我阿姐照顾他。

　　小四郎对贾老翁不浅的敌意，但也有感激之情，没有贾老翁当年的救命之恩，可能就没有如今他阿姐的存在。

　　小四郎在崔芳樟的屋里头的窗口边上，只听到了贾老翁轻声说道，“你们这些小郎君，书院一休沐就往这里跑，家里的爹娘都没有瞧上几眼，就过来了，这可是不孝。”

　　纯良的小四郎一听，不孝？

　　才不是，他跟祖父说了。

　　贾老翁吃完饭，打算自己收拾碗筷的时候，那个刘向又过来了。

　　“老翁，老翁！”

　　刘向站在他背后看了许久，知道贾老翁回头看他，他才把话给说出来，“大中午的，你就不用招待我了，有事跟你说。”

　　叫老翁心里笑了笑，招待他？

　　这刘向多大的脸！

　　贾老翁淡淡地说道，“这里也好说话，就在这儿说。”他站在屋前的廊下，避开这炎炎的烈日。

　　刚才平王又把他给叫过去了，说了以后方便的话，就吃隔壁家做的饭菜，原本他一个人打算来老翁这里蹭饭的，如今又多了一个人，这话……

　　“老翁，我家爷说，以后养病的这段日子吃你家做的饭。”刘向说道，爷带人过来李家村的时候，一个妇人都没有带，身边服侍的全都是一大堆男子。

　　贾老翁心里紧了紧，道：“我又不是你们家仆人，不做。”

　　刘向脸上开始凝重起来，一抱拳跟他道：“实话说，我们爷这病也就快的话，三个月就该痊愈了，不要您专门会我们那做，就在这里，平日里做饭的时候多做两人份即可，这个钱袋您先收好，若是缺什么食材，您吩咐一声，定会给您寻来。”

　　贾老翁一听给银子，心里暗想了要给小娘子攒点钱，犹豫了道：“怎么是两人份的？”

　　刘向怕他拒绝，咬了咬牙，道：“不，一人，就一人。不多还是要您多上心些，等一会儿我给你列个忌讳的单子，里头有些东西我们爷是现在不能吃的，你看……”

　　贾老翁一听他这后话，觉得他这手接钱的时候接的太快了，现在烫手的很，气着说道，“我就知道没这等好买卖，竟然还有后招！”

　　刘向望着小娘子的窗口遥远望了一眼，回过头来，跟他商量道：“您是个大善人，今日我也瞧见了，您这里来了三个妇人，青壮的儿郎也就只有一个，加上您这个过了不惑之年的老者，往后若是让人知道您家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在，怕是家中麻烦不断。我们爷昨日过来的时候，带了百名的家兵。”

　　贾老翁脸上严厉了起来，他今早上侧耳听隔壁动静的时候，分明就觉得一群人脚步走路整齐，之后就归于平静，看来这还不是错觉。

　　也不知道这刘向的爷是哪一位，竟然养个病都要出动训练有素的士兵，这偏僻的李家村若是惹上隔壁家的爷心情不好，会不会半夜里把他贾宅洗劫一空？

　　“说那么没用的，且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贾老翁被人凝视着心里烦躁起来。

　　崔芳樟在榻上眯着眼睡了起来，小四郎觉得自己有急事要跟阿姐叫，只好把她给叫醒了。

　　小四郎轻轻的推了推了小娘子，听到人小声的应声，他眼睛一亮就知道阿姐已经醒了，他凑近了她耳边道：“阿姐，刚才老翁再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

　　小四郎是个好孩子，刚才他下去打算蹭点贾老翁的午饭，没想到就碰见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也就憋着大气都不敢喘，听完了才赶紧回来跟她阿姐说。

　　崔芳樟慵懒的掀起了眼皮，她觉得这小郎真的是好，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仔细，“嗯，不关我们的事儿，小郎不用担心。”

　　小四郎觉得他阿姐太娇弱了，以后得要有人，像他这样的兄弟给护着才是，这样阿姐才能无忧无虑的像这会儿温煦的跟他说话。

　　“啊姐，这里不安全，你随我一块儿回去好不好？”

　　“不行的。”

　　“你看你在这儿呆着有没有觉得闷了，没有你心爱的小郎在身边陪你。”小四郎红着脸跟她撒娇道。

　　崔芳樟微笑了起来，“你三岁的时候，祖父就带着你去书院了。”这个小郎，若是不拿这个当借口，他也想着怎么把自己给弄过去？

　　小四郎的话被她戳了个空，羞着脸扁着嘴不再说话。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崔芳樟送兄弟俩到门口，临走之前小四郎悄悄跟崔芳樟咬耳朵，随后，快速地上了马，随着崔三郎走了。

　　崔芳樟看着人走了之后，站在门口沉默了半响，不料她这么多站了一会儿，就被隔壁家新来的马融给瞧见了。

　　马融双手环胸，瞧见那个小郎跟小娘子临走的举动，亲吻？

　　啧……都说少女这个年纪是最容易的，不料小郎是最先入戏的。

　　崔芳樟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下次回去了再跟家里头的长辈们说这事儿，听到青娘在一边劝说着，她目光沉沉的道：“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小娘子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咱们不靠老翁，府里头有给您做主的。”

　　虽然听青娘这样说，可崔芳樟心里头觉得她跟这个时代还是格格不入，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那边，还是不打算依靠了，也不要麻烦人家。

　　马融觉得小娘子身形长得纤巧，站在那里婷婷袅袅，给人感觉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像个枝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