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娇态》大哈哈

6、清酱蹄髈

　　贾老翁拿了铲子，背上竹篓子打算把门给关的时候，瞧见门口两匹马儿停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抬头，就瞧见了小郎君们的熟悉面孔。

　　崔家的人都认识贾老翁。

　　小四郎看到他这副模样，下了马，牵着绳索问他道：“您这是打算要去哪儿？”

　　“去后头的山里挖笋。”贾老翁想着，这一对堂兄弟还是崔家首先来看望小娘子的人。

　　小四郎也知道后头有座山，山脚下野生野长了大片的竹子，他也想去后山瞧瞧，不过现在不行，“那您小心，挖了笋就早点回来。”

　　崔三郎听他的话，苦笑不得，朝着贾老翁不好意思得说道：“老翁，我们来看望二姐姐，她人在不在？”

　　贾老翁道：“在，你们只管找她去，替我看一会儿家。”

　　崔三郎微笑着跟他点了点头。

　　小四郎见人走的远了，推了推小三哥的手肘子，道：“反正明日也休沐，我们明日中午再回去好不好？”

　　他太想念啊姐了，特别是啊姐偶尔给他们下一回小厨房，就够他们回味一段日子了。

　　崔三郎也想到了这好处，想了一会儿回应他道，“也好，反正跟祖父告假了，没让我们当天回府。”

　　小娘子站在屋檐下，刚才纱帽摘了下来，把手给洗了，崔西正在打井水泡那个西瓜。

　　小熊就喘着粗气跑了过来，道：“三郎跟小郎来了。”

　　崔芳樟眨眨眼，朝着小熊道：“人呢？”

　　“二姐姐……”

　　“啊姐……”

　　小熊还没有说，这两个小郎君的腿都已经比她长了，在后头也快到了。

　　崔芳樟瞧着鼻子眼睛嘴巴跟他有三分相似的小四郎，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完了没忘记旁边还有大房的小堂弟在。

　　崔三郎难得一次也享受到了二房的二姐姐给他擦汗的福利，装作没瞧见小四郎吃味的模样。

　　“啊姐，他都这般大了，你就不要给他擦了。”小四郎酸酸的跟亲姐姐讲到。

　　“哦……小郎让阿姐瞧瞧，最近个子长了不少。”崔芳樟笑着应了他的话，回头就吩咐青娘给这两兄弟收拾屋子。

　　她捏了捏小郎的手掌心，道：“夜里跟三郎睡在一块儿可好？”

　　“嗯。”小四郎觉得自己才不挑住处，他长大了，也不会半夜里害怕的时候会偷偷的跑去找姐姐，让她哄着睡！

　　崔三郎听完，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他们家的小四郎可真是……怕黑。

　　两个小郎君看到崔西在切西瓜，不用崔芳樟提醒，就自己去洗了手。

　　小熊搬了两张小凳子出来，让两个小郎君坐在桌面。

　　小四郎抬起头就瞧见他阿姐静静地站在廊下，他见了好欢心，“阿姐，你什么回去？”

　　崔芳樟转身，跟他道：“原先不是跟你说了，这一两年都要在这里了。”

　　“阿姐，你不要小郎，不要娘跟爹爹了嘛？”小四郎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可是一想到他阿姐要一直留在这里不会崔府，他心里就难受。

　　崔芳樟瞧他扁着嘴作势要哭了起来的样子，过去桌边跟他们坐了下来，“不许哭。”

　　小四郎被她拉着脸，忍着没敢掉下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早上崔西买了猪蹄，等一会儿下厨给你们做清酱蹄髈。”崔芳樟话音一落，两个小郎君齐齐抬起了头。

　　“二姐姐要做\'神仙肉\'？”崔三郎话里带着几分活泼欢快。

　　崔芳樟点了点头，看着小四郎已经没了要掉泪的趋势，现在睁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她禁不住伸手捏了捏亲弟弟的脸蛋，“我可不是专职伺候你们两个的厨娘。”

　　这些小郎们如今还小，正是长身体时候，脸上的肉还没有退下去，捏了手感依旧，怪不得老夫人逮到她就喜欢捏自己。

　　青娘这会儿回来了，听说小娘子要下厨，扁了扁嘴，喃喃道：“小郎君一来，小娘子少不了要下厨，别说小娘子不疼人，下回有本事就不要吃。”

　　小四郎骨碌碌的眼睛转到了青娘身上，道：“娘说了，要是嬷嬷脑子开窍，自然由嬷嬷来。”虽然他也不愿意让阿姐辛苦，可是为了腹中之谷欠，阿姐是亲的也得要下厨。

　　小郎君话里是说，要是青娘会那么一丁点的厨艺，哪怕只会一两道菜，也不会让小娘子累着的。

　　青嬷嬷瞪圆了眼睛，她的确是不会。

　　崔芳樟吃了一块西瓜，原本还想再吃第二块儿，青嬷嬷就在一边看着不让她再吃了。

　　青娘道：“老奴虽然不会下厨，但是伺候小娘子别的还是行的。”说完颔首看了小四郎一眼。

　　小四郎心底笑了笑，他才不要跟阿姐身边的嬷嬷计较这些事情呢。

　　崔芳樟去了厨房，青娘赶紧打发了小熊跟着人。

　　“把蹄髈取来，去掉爪子，小熊，去给我烧热水。”白水煮烂，去汤。

　　崔芳樟把手上的衣袖子给挽了起来，露出细白的小手，取了橱柜里头的酒，把坛子里头的清酱摇起半碟子，一钱的陈皮，四五个红枣，放进锅里煨烂了蹄髈。

　　起锅时，用葱、椒、酒泼入，去掉陈皮、红枣。

　　小四郎吃了三块西瓜，解了着夏日的暑气，洗了手之后站在门口看着他阿姐把一斤左右的黄酒给倒进了锅里头，除了酒香，还有熟悉的肉香味。

　　被香味引来的还有崔三郎，看到小四郎半个身子已经探进去了，吸了吸气把人给拉了回来，道：“你别把门口给堵了，二姐姐要是瞧见了，要数落你的。”

　　崔芳樟把之前去割来的韭菜洗了干净，炸韭的时候，先把所有的根弄齐了，左手拿着它的末稍，把它的本竖在开水里，稍稍剪去它的叶梢。叶只是拿着，炸的只是它的下头的根部分，在水中稍微一焯，接着放入冷水里。

　　“娘子，这是？”小熊好奇的看着小娘子手上忙着另一道菜了。

　　“焯韭菜。”

　　小熊可不信这是“焯韭菜”那么简单，小娘子老爱在厨房的时候拿话哄她，撇了撇嘴，她一点都不信。

　　崔芳樟切了姜丝，清酱，醋放在小碟子里头。

　　“你再做几道菜，我先出去了。”崔芳樟端着她自己做的两道菜出去了。

　　平日里奴仆的饭菜是他们自己做的，一般来说，这事只有小熊接得下这活，有时候小娘子不愿意下厨，老翁也不下厨的时候，主子们的饭菜还是小熊做。

　　好在跟了小娘子几年，练了一番手艺，这会儿只能在这里施展了。

　　小熊这个丫头聪明，青娘看到小娘子把菜给端了进去，悄悄地问她，“又做了新的？”

　　“嬷嬷自己也瞧见了，等会儿我做什么，那你们也是要吃什么的。”在挑，她可没他们家小娘子那么厉害的厨艺。

　　青娘道：“哪里的好，你能学多少，那是你的福分。”

　　当初谭妈为什么把他们家的小熊给放在小娘子身边伺候，她大概是知道的。

　　崔西看到小娘子亲自端了才上来，赶紧上前接了她的手，与她道：“娘子也吩咐一声，这些让奴来做就是了。”

　　小四郎看着阿姐白皙、玉石般的脸庞上因为热气带上了朵朵红晕，恬静安详，令人百看不厌的模样，心地广阔了起来，“阿姐，小郎最喜欢你了。”

　　崔芳樟看着小四郎，闻见他的话，心里那道城墙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了，这孩子殊不知他的一番话，让她在心里似乎是开了花儿一样。

　　“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说。”怎么一到这里来，到二姐姐面前好，这小嘴巴就没有停过夸人的，崔三郎到底是知道小四郎最喜欢的人是谁了。

　　小四郎心里纯然的快乐，挺着胸中瞟了一眼小三哥，道：“还是留在这里好，是不是，三哥？”

　　崔府里头，李氏听说那两个小郎君骑着马儿就跑了，赶紧的让人追回来。王氏也在，打断她的话道，“书院休沐的日子，你就让他们去好了。”

　　“昨夜里我听三郎说，四郎想他阿姐了。”王氏眼睛细不可察的朝李氏看了去。

　　李氏突然瞪大眼睛，喃喃地说道，“要没有到半个月，两个小郎君莫不要去了惹恼了小娘子。”

　　王氏可不像李氏那么担忧崔芳樟的问题，在她看来崔芳樟简直比谁都乖，都晓理，朝阳院的老太爷跟老夫人都喜欢她，偏偏小娘子也是得宠不且恃宠的。

　　王氏没理会她的喃喃说辞，淡道：“你担忧什么，若是你想她了，也可以去。”

　　李氏萎了萎，她当然知道可以这样，要是去了，小娘子虽然不会说什么，只会冷着如玉的脸蛋冷她几天，等她这个做母亲的态度知错了，小娘子才会露出生机勃勃的笑容，破冰消融的春意，她受了几次，就不想再受了。

　　“你不懂。”李氏不想跟大嫂详细说这个。

　　拿什么好物哄着也不行，小娘子淡泊名利，原先她在京都好不容易买了如意坊打得新款的簪子，拿给小娘子的，她不要，被婆母知道了，说她这个做娘，连自个女儿的喜爱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才七岁的小娘子根本就不像大嫂家的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