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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我宁愿做一只喵喵叫的小猫,也不愿做那故作深情的卖唱人。
      ——莎士比亚】

      她从铁牙城逃出来已经整整一天了。
      黑茶既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喝过水。她只是没命似地往枉死城逃去,心里明白只有那里才是唯一一个能接纳她的地方。因为在枉死城除了小偷和骗子,就是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谁又会看不起谁呢?别说她只是人人喊打的啸铁玄猫,就算是恶贯满盈爪上染血的暴徒,也能在那里靠着残羹剩饭活下去。
      但是想到她的爸爸妈妈,想到姐姐黑泉……她停下脚步,用两只黑乎乎的小肉掌使劲揉了揉脸,刚止住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又顺着小脸滴了下来。
      在她的记忆里,自打出生以来她跟姐姐就被爸爸妈妈带着东躲西藏。她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啸铁玄猫”四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已经模糊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血脉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本来他们一家人低调本分地住在黑绳城里,但是在一两年前,各种对啸铁玄猫的诋毁已经让他们连故乡黑绳城也待不住了;她和姐姐黑泉不得已跟着爸妈离开生活了好多年的家,在地狱和阳世界的各个角落里开始流浪。
      阳世界的人忌惮黑猫,说黑猫是不详的象征;阴世界的人讨厌啸铁玄猫,说他们会吃掉魂潺流,扰乱东岳之树的秩序。但黑茶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只知道她跟爸妈在阳世界流浪的时候,爸爸被一群穿着褴褛的人用套住用石头砸死了。他们说这样就可以驱邪。被他们用货车碾断了一条腿的妈妈带着她跟姐姐拼命逃走,但受了伤又没有及时治疗,妈妈最终还是死在了阳世界的路边。
      黑茶和姐姐没有办法把妈妈埋起来,在她的尸体旁边蹲守了两天以后,因为饥饿又被迫开始新的流浪。
      可祸不单行。没过多久,黑茶的姐姐黑泉也得了传染性腹膜炎。她豁出去了,冒着被虐打的风险,拖着病重的姐姐见到医院就进,哀求他们救救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结果却是每次都遭到厌恶的驱赶和追打。
      怕自己继续连累妹妹、心怀愧疚的黑泉,趁黑茶睡着的时候偷偷地溜走了。黑茶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几片凌乱地印着姐姐梅花一样的小爪印的叶子。
      在阳世界的一个小公园里,疯了一样的黑茶终于找到了姐姐的尸体。她蹲在公园门口,看着走来走去的行人,阴沉得仿佛要压在鼻尖上的铅灰色的天空,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彻底变成一只没有家也没有亲人的猫了。
      她想起以前还住在黑绳城里的时候,黑泉喜欢跟她肩并肩坐在阳台上,看远处飘过的云,从早上初生的朝阳一直看到黄昏灿烂的日落。
      “茶茶,你猜月亮是什么做的?”黑泉伸开毛茸茸的小爪冲她比划一下。
      “不知道。”她摇摇头。
      “一定是龙利鱼!只有龙利鱼,才会变成这种透明的薄薄的饼干呀。”
      每次把妹妹哄得大口大口直咽口水,黑泉总会开心得像一团黑煤球一样在地下快乐地滚来滚去。
      但是现在,即使现在回到黑绳城,她曾经住过的家也已经被一把火烧没了。那座祖上留下来的城堡一样的小楼,跟黑泉一起看过月亮的阳台,还有活泼可爱的黑泉,还有温柔慈祥的爸爸妈妈,都已经不在了。
      黑茶决定回阴世界去。她已经过够了这种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她终于拿出妈妈舍不得用而给她们两姐妹留下的最后一点马面花,把它的汁液涂在了自己乌黑油亮的毛发上。
      变成了白猫的黑茶,在猫的聚落外徘徊了几天,终于拾起最后一点可怜的勇气再次走近了同类。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开始体验到了普通猫的生活;甚至因为可爱漂亮的外表,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偶尔受到优待。她依然保持着从前处世的战战兢兢的态度,却被别人当成是内向和羞赧。重新被接纳的她,几乎有些受宠若惊。
      随着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慢慢地忘记了自己曾经是过街老鼠一样的啸铁玄猫;她也想像普通的猫咪那样去参加聚会,去猫抓板店快乐地游戏;她甚至开始想要去铁牙城凑热闹,看看爸妈和姐姐都没有看过的、几年一度盛况非凡的铁牙城大会。
      于是她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铁牙城。
      铁牙城大会真的精彩。十分精彩。人和猫都摇旗呐喊,欢呼雷动,座位上甚至能见到狗、兔子和鹦鹉。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宏大壮观的场面,地府十城赶来的居民各自挥舞着印了自己城徽的旗帜,会场几万面旗帜迎风飘扬,地上的彩带多到她快要一步一滑。她见识到了血池城穿着比基尼跳舞的无毛猫,也见识了磔刑城三层被毛十分潇洒的北方猫;刀山城来的要占三个座位的橘猫——挤得她不得不像壁虎一样贴在墙边。但是当那个异瞳、优雅,一身毛比积雪还要白的勒沙家的少爷出场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他。
      他丝毫没让她失望,轻轻松松将一个又一个对手掀翻在地,直到他骄傲地站在场地中间,接受阎王戴在他头上的桂冠。
      在那一个风和日丽的舞会下午,这个万千小母猫心目中的白猫王子竟然向自己走来,对自己说:“我觉得你——很好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很高兴认识你!”
      那天下午,在前脚迈进勒沙公爵府邸的大门的时候,她觉得猫生的圆满也不过如此了。
      他的眼睛,左边橙黄右边冰蓝,像是脸上同时承载着美丽的赤道和北极。她如痴如醉地看着他的眸子,自己雪白的倒影映在里面,而他的眸子也里只有自己。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她必将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猫咪。但她的好日子,仅仅维持了一个下午。
      美梦破碎后,湿漉漉的她狼狈地逃出菲拉公爵的府邸,她听见他在身后喊她的名字,但她并不希望他追出来。
      实际上他也并没有追出来。
      她一路走一路哭得抽抽嗒嗒。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明明应该知道自己不能痴心妄想的,为什么在他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她没有转身慌乱地躲开。啸铁玄猫怎么可能跟铁牙城大会的猫王、菲拉公爵家的少爷有什么结果?他决不会再来找她,她这辈子也再不会见到他的面了。
      但是她原本可以忍受痛苦——如果她从来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子。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姐姐,当然也没有爱的她,独自站在夜色熹微的山丘上,四只小脚无助地在地上踩来踩去,踩出一个凌乱的形状。
      黑茶的小脸被山岭上的寒风吹得一哆嗦。她努力把小黑爪爪往怀里揣了揣,看见那个屹立在山峦中央的残破的枉死城,已经近在眼前。
      ……
      阿喵和二子在阳世界相遇的那个晚上下了瓢泼大雨。在这个季节这样的曓雨不常见,阿喵坐在街对面的一个仅能容纳一只猫的屋檐下,把自己被雨水溅起的淤泥弄脏了的前爪细心地舔干净。
      从天空落下来的雨点打在地上像细细密密的针脚,唯一一家还在开门的便利店里透出温暖的光亮。马路的转角处有一只瘦得肩胛骨都突出来的花母猫踽踽而行,她身边带着五只只有一两个月大点的小奶猫。母子六个在雨中被淋得毛发透湿,花母猫的鼻嘴和眼睑都是生病似的蜡黄,但她仍然很努力地把五只一两个月的小奶猫护在肚皮底下。只是雨下得太大了,她的身子又太瘦小,没有办法完全把五个孩子都庇护住;那只长得最小的黑狸花紧紧靠在妈妈的身边,不停地打哆嗦。
      “妈妈,我好冷,真的好冷哟。”黑狸花抱怨着,“那边有亮着光的屋子,好像很暖和。我们就去躲一会雨,他们是好人,会答应的……”
      “乖,不能去。”花母猫阻止他,“那边——”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黑狸花已经迈着四只小脚颠儿颠儿地跑了过去。他一身都是水,湿哒哒脏兮兮的,跑到了便利店的门口。
      便利店门口有拿着扫把正在往外扫水的店员,在黑狸花想要径直冲到便利店里的时候,他慌忙地挥舞着扫把,把他扫了一个跟头。
      “去去去!哪来的脏兮兮的野猫!”
      黑狸花在地下打了几个骨碌,坐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挥着两只小爪恳求道:“求求你,我妈妈生病了,能让我们在你家躲一会雨吗,我们雨停了就走……”
      但这些话在没有去过阴世界的便利店员听起来,不过是几声凄凄哀哀的喵喵叫罢了。浑身脏兮兮的黑狸花,眼睛上还有眵目糊,像是生着病,一点也不可爱。店员皱起眉头,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一边用扫把赶,嘴里一边呵他:“去去去!别把乱七八糟的传染病带进来!”
      眼看扫把就要打到黑狸花的头上,花母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叼起他就跑。扫把重重打在了地上,黑狸花侥幸躲过一劫。
      剩下的四只小猫慌慌张张地跟着花母猫逃到了街对面,花母猫手忙脚乱地给他们舔毛,五只小猫喵嘤嘤,喵嘤嘤,向妈妈宿说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把孩子护在身下的花母猫看了一眼阿喵,她坐的地方是唯一一块能躲雨的屋檐。花母猫抱歉地笑了笑,继续给孩子们舔毛。可是雨实在太大,小奶猫的胎毛是怎么也舔不干。
      阿喵默默地把屁股往外挪了挪,给这一窝母子让出了一个能躲雨的位置。花母猫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并不忙进去,而是赶紧先把孩子们一只一只地推到了屋檐底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阿喵问。
      “二子。”花母猫低低地回答。
      “没有家?”
      二子低着头,算是默认了。
      “没地方去了,干嘛不去枉死城?”
      “好姑娘,我带着孩子,在那种地方,不会有容身之处的……”二子说,“我知道要在枉死城落脚都靠本事硬抢,像我这样……”
      “我在枉死城那边有一个小窝。”阿喵说,“不大,但是够你们暂时歇息,不嫌弃的话跟我过去?条件不好,也比你带着孩子在这边流浪强。”
      “可是……”二子犹豫,“你家里人……”
      “我没有家里人。”阿喵说,“我爸妈很久以前就都去世了。”
      靠着敏捷的身手,孤身一猫的阿喵在枉死城确实有一块落脚的地方。但显然这间小小的青石板的残破猫舍,在阿喵带了二子一窝回去以后,基本只剩下一个能让她盘着睡觉的小角落了。
      “真是对不住……”二子抱歉地说。
      “没事。”阿喵摇头,“我出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在枉死城这种地方冥币已经绝迹,一切食物和资源都只能靠抢或者以物易物。这里唯一通用的货币大概就是猫薄荷;一小撮猫薄荷能跟趁火打劫的长毛贩子换到三条小鱼或者一块放了两天的鸡肉,一根木天蓼换来的食物则够全家吃上整整三天,但是要小心有黑心的二道贩子在猫薄荷里掺叶子灰。随着人类越来越多的遗弃,城里老弱病残、饥寒交迫的街猫也越来越多,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而阿喵虽然年轻力壮,一个人的时候靠自己还能满足温饱,但多了二子一家以后,明显有点力不从心了。
      而最令人担心的是,二子的黑狸花病了。
      枉死城里的街猫,只要生了病,就相当于是在等死。大概因为那天淋了一场暴雨,年纪小身体弱,黑狸花开始发烧。枉死城并没有兽医,即使有,不管是二子还是阿喵都拿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交诊费。阿喵和二子眼睁睁地看着黑狸花从还能勉强走动,到水都喂不进去,整天昏睡在窝里,心急如焚。
      一个露气非常重的夜晚,月亮像玻璃盘一样冷冷地挂在天顶上,二子和她其余的孩子都睡着了。黑狸花躺在阿喵毛茸茸的怀里的,身上烫得像火炭一样。他已经连翻身也翻不动了,但忽然睁开眼睛,嘟嘟哝哝地对阿喵说:“姐姐,姐姐,妈妈跟我说,人类的世界里,睡前都会唱儿歌给他们自己的小朋友听的,是不是呀?”
      阿喵点头。
      “那,阿喵姐姐会唱儿歌吗?”
      他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阿喵把自己的脑门贴在他的头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我想听人类的儿歌。”
      “……好。”阿喵轻声道,“那姐姐给你唱一个。”
      她会的歌不多,但是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她曾经听到过她轻声地哼唱这样一首也许是唱给人类小朋友的歌:“喵,喵,小猫叫。喵,喵,小猫叫。小猫小猫你别吵……”
      随着黑狸花的呼吸变得急促,阿喵唱歌的声音也开始哽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跳。“阿姨昨天上夜班,她还在睡觉。小猫小猫点点头……”
      “……轻轻地,轻轻地,走掉了。”
      黑狸花的小脚爪轻轻抽搐了一下。他似乎还沉浸在这不成调的歌声里,眼睛还看着天顶。但光彩已经从他的眼睛里消失了,他的生命已经回到了母树的怀抱。
      阿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那个硕大的月亮,再低下头来的时候,黑狸花已经没了呼吸。她看见他无神的玻璃一样可爱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跟她一样看着月亮;她想象着他跟人类的小孩子一起坐在暖炉边听睡前儿歌的样子,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着不能呼吸。
      她担心地往二子和小猫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还在熟睡。她生怕他们醒来;但她还要硬撑着自己不要哭出声,压着气息压得浑身微微颤抖。
      她轻轻把黑狸花搂进怀里,把头埋进他小小的胸膛。
      枉死城的夜晚,真的好冷。她这样想。
      沉浸在这个寒冷的夜晚里的她没有看见,也没有感觉到,正在熟睡的二子眼窝里偷偷流下了一滴泪水。
      太阳照常升起。谁也没有提到在夜里静静断气的黑狸花,在枉死城,一只街猫的死根本不是新鲜事,甚至没有人有力气停下来追悼,因为花太多的时间在已经逝去的生命上,也许意味着更多生命的无法存活。二子默默地给四个吵着肚子饿的儿女洗脸,阿喵悄悄地从外面回来,而小窝里黑狸花的尸体已经消失无踪了。
      她还蹲坐在发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轻轻戳了一下自己的背。阿喵回头,看见是二子最小的那个瘦弱的、背上带着深黄色虎皮纹的女儿,正用一双水汪汪的蓝膜都没褪尽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阿喵姐姐,”她怯生生地开口了,“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阿喵点头。
      “我知道,阿喵姐姐留我们住下已经很好了。可是,可是能不能再求求你……帮帮我妈妈,她在生病,哥哥姐姐也都很饿,没有东西吃,他们会死的,对不对?……但是,我只有这么一点点东西可以报答你……”她稚气地在自己的白肚皮上摸索着,最后摸出来一块小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一点的鸡肉干;上面被她的小肉垫摸了又摸,显然是带在身上舍不得吃很久了。“妈妈不知道我偷偷藏了吃的,姐姐,别告诉我妈妈。”
      阿喵盯了她一会,毫不犹豫地低头一口把这点塞牙缝都不够的鸡肉干吃掉。
      “东西我收下了。吃了你的肉干,从此在这片街区你们就由我阿喵罩着,知道吗?”
      小猫的眼睛亮了起来,小爪爪激动得抖了两下。
      “你叫什么名字?”阿喵问。
      “蜜赤。我叫蜜赤,阿喵姐姐。”
      “蜜赤,等着我。”阿喵说完,转身便跳出了小窝。
      奶猫的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希冀。
      枉死城有个神奇的地方,街猫把它叫做“什么都收的阿瓜典当铺”。虽然那只肥硕的奶牛猫店主阿瓜是出了名的奸商,总会往肉罐头里掺南瓜或者往猫薄荷里掺草木灰,但没办法,据说他是“黄於菟”老大伍百万的侄子,在枉死城横着爬也没有人敢管,而且能换到东西的典当铺也只有这一家。
      “看看这个。”阿喵把一个满是泥垢的徽章往他面前一丢,“能换多少吃的?”
      “你这什么玩意?”阿瓜眯着小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会,讽刺地咧嘴笑了。“脏兮兮的,一个子儿也不值。”
      “胖子,你瞎了眼吗?”阿喵说,“这是我爸妈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你再仔细看看,肯定能换点吃的。”
      “我再说一遍,比起这吃不能吃玩不能玩的垃圾,老子宁愿要一个毛线球。”阿瓜说,“阿喵,我知道你在这片街区算是有点本事,但你睁眼看看我这是什么地方,再闹事,我要喊人了。”
      四周鬼魂一样冒出许多绿色黄色的蛇一样阴沉沉的目光,阿喵觉得背后一凉。再纠缠下去肯定没有好处,她只能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但是自己仅有的东西也换不到额外的食物,一向顽强的阿喵也有些不知所措。过去她一直都是独自生活,一猫吃饱全家不饿,她真的没有养活一大家子经验,从来不知道拖家带口的生活竟然如此艰难。
      但她已经答应了蜜赤。
      阿喵蹲在枉死城的檐角,沉默着看铅灰色的天空,怔了许久,才两爪空空地转身回自己逼仄的小窝里去。
      还没进门,她已经听见里面有些不寻常。这两天因为饥饿和寒冷,小小的青石板窝里充斥着愁云惨雾,除了小奶猫睡着以后的唧咕外鸦雀无声。但此刻小窝里却有些骚动和欢腾,阿喵讶异地伸了脑袋进去,机灵的鼻子马上闻到了一股让猫馋唾欲滴的肉香。
      “我的我的我的!”四只小奶猫圆圆的小屁股挤成一堆,围着二子急不可耐地你争我抢。二子笑眯眯地逐一给他们舔着毛,安慰着:“不急不急……你们都有……”
      “阿喵姐姐回来啦!”蜜赤尖着稚嫩的嗓音嚷道。
      看见阿喵回来,二子欣喜地抬头:“好姑娘,你回来了!你从哪里弄到的鱼罐头?这下我们有活路了……我也留了你的那一份,快过来一起吃吧!”
      “罐头?”阿喵一愣。
      “是呀,有人在门口给我们放了罐头。我出去看了四次,每次都有一两个新的兔肉罐头,鱼罐头或者羊肉罐头,还有用报纸包着的杂碎鸡丝饭。我猜一定是你,好姑娘,你每次放完就走了,是不是怕我们不够吃?不会的,我吃得少,孩子们就算都吃饱了,也还剩下很多的,你在外面跑了一天肯定饿了,也一起来吃吧。”
      阿喵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走到罐头前面谨慎地嗅了嗅,没有异味,安全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鲭鱼罐头。这东西,在枉死城堪比黄金。
      “不是我拿回来的。”阿喵轻声说。
      “诶?”二子也愣住了,“那会是谁……?我在枉死城并不认识这样慷慨大方的好心人……是你的朋友吗?”
      阿喵又低头仔细把这几个罐头逐个嗅了一遍,毛茸茸的嘴角咧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大概知道……是谁留下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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