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女郎》王欣平

3、和自己和解的六月

　　在小复式修养的六月里，凌霄来看望蒋说，也给她带了很多研二暑期实习伙伴的现状。
　　“小说姐，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穿成1:1的比例，总是让人找不到腰际线在哪里？”凌霄想去摸蒋说的腰。
　　“因为身高有自信呗，我要腰际线有何用？”见凌霄扫了一眼自己的腿，蒋说连忙补充道“是因为舒服啦，腰那里穿的宽松行动很舒服很自在。”
　　周内下午三四点的星巴克有些松散，蒋说摘下帽子，依旧戴着口罩，等着主动请客的凌霄点单。“两杯焦糖玛奇朵”娇小的凌霄手指划拉着饮品单。“我的那杯换成牛奶吧，你小说姐怕留疤，喝不了你的最爱”蒋说指了指额头。
　　“哦哦是的是的”凌霄露出皓齿，明眸皓齿一定要在黑色背景下才反衬出来，刚巧，凌霄同时具备这三条件。
　　比蒋说矮一个头的凌霄总让人有中保护欲，都说“一白遮百丑”，但只要黑的足够强大，依旧美成沙漠之花。你美有一千处，那百丑也就可以忽略了。凌霄就是那种典型的黑美人，体脂率低于18%，斜分刘海后的俏皮丸子头，大圆眼下同款卧蚕宝，上搭厚厚的双眼皮，脸上线条分明，有棱有角的下颚，肉鼻的是这张脸上唯一的邻家气，红色短袖配的白色背带牛仔裙，还有和年纪一样的简单清新笑容和不谙世事心态。
　　蒋说给凌霄描述着事故现场，凌霄听完还是觉得是蒋说和人打架受伤的。自己在凌霄眼里的A爆了的形象，蒋说很是无奈。
　　凌霄看着亮起的手机，扫了一眼推送的微信消息。“你后悔吗？”凌霄问蒋说
　　“你是指我拒绝OFFTER的事？”蒋说吸着牛奶。
　　“对啊 ，暑期实习那个国际会议 ，你最先得到凡姐信任，拿到主任offter，但你却在回校的第一天就微信拒绝了，现在还在找工作，后悔吗？”凌霄不解。
　　“好羡慕你的冷静啊，冷静的承受打击。”凌霄深吸一口气。
　　“其实那个周末和凡姐、主任一起吃了顿好聚好散饭，不是冷不丁就跑路的。”蒋说解释道。
　　“凡姐过后好几次替你争取，但主任心意已决。”凌霄睁大眼睛流露出的都是惋惜。
　　“我知道的，所以下次去看凡姐一定要叫上我，你呢，现在在哪里做什么？”蒋说岔开话题
　　“在金融街的一家公司实习，你知道我学旅游管理的，不像你们专业性那么强，求生欲也没有那么强，本科毕业到现在已经换三家单位了。现在还是实习岗，想休息一段时间再正式入职。”凌霄喝了口咖啡，拿起手机回了条微信。
　　“我最近发现我们单位有个姐姐和我关系更好，老是让我给推荐好的链接或者到哪里去玩什么的，另外一个和我关系一般，挺清高的。我琢磨着这么让她也喜欢我呢”凌霄放下手机，又拿起来回了条微信。
　　“你可能因为闲才琢磨人际关系吧，说真的为了财务健康和不招人烦，我建议你立马开工”蒋说毫不留情。
　　蒋说扫了一眼屏幕，“陈江在追你？”蒋说闻着八卦就猜测了。
　　“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了？”凌霄那灵动的双眸，表达着惊讶。
　　“实习第一天，我们都知道，除了你，你们现在都离开单位了，又不是同事不用避讳什么了吧，难道没人给你加节奏？”蒋说调侃着凌霄。
　　“也不能因为人家条件好，就答应吧。”凌霄娇羞。
　　“你不是也喜欢他吗？到你这，对方的学历和眼见以及学二代家庭背景成了减分项？难道没有这些条件的感情才纯粹？有这些就不是真爱？”蒋说望着单纯的凌霄，“凌霄，最高级的美就是美人自美而不自知，你配的起这样美好的爱情。”
　　“可是我的工作也没有定下来，我知道和他在一起会满足小女人的幸福安逸，但我也想争取平等的爱情”凌霄纠结着。
　　“你的宗旨不是快乐至上吗？让你自己开心的工作就好。退一步，你不需要活的像个男人，这是社会给女性的福利就是可攻可守，接受并享受它，如果你乐意的话哈，要是你觉得奋斗，职场得心应手呼风唤雨，事业成功，是你追求的就另一说。”蒋说没有底气的补上最后一句，同时也是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讲的好”凌霄喝了最后一口咖啡。
　　“不是我讲的，是波伏娃写的”蒋说低下眼睑。
　　“哪一本书？”
　　“别看了，看了不一定会比你现在快乐。理论只能是经历后才会有“总结的真好，好透彻。”的感悟”蒋说望着玻璃外。
　　可能这就是蒋说在初中看《成长是一种美丽的疼痛》封面那朵有刺弯头白花一样，只能用在写考试作文开头和结尾段。
　　“你看看这双鞋好不好看，这种条纹的好，还是那样条纹的好”凌霄给蒋说翻着购物车。
　　“这个鱼和熊掌可兼得”蒋说猜中了凌霄的心思。
　　回去后的凌霄窝在沙发里，沙发上还有羽绒服，圣诞节的圣诞帽以及元旦别人送的大礼包。凌霄就这样什么活都不干，就这样无所事事坚持了两个小时，心里开始发毛的凌霄翻开了《昕薇》杂志，茶几上丢满了《红秀》《上海服饰》等同类杂志。
　　唯独有一本《中国钓鱼》在一叠胭脂礼服里格外显眼，甚至有点格格不入。凌霄不情愿的从最底下抽出这本杂志，这本杂志是顶头上司送给凌霄的。扉页上写着：多看老人钓鱼，能平心静气，缓解工作压力。凌霄收到这本杂志时有些感动和期许的，就像在工作中遇到乙方责难时的一剂良药。
　　人们出现忧虑、苦闷、犹豫、懒散、寂寞等情绪，其实就是那些还没有被解决的冲突对人施加的影响，凌霄频繁换工作的焦虑导致的懒散和寂寞，蒋说找工作的忧虑和苦闷，以及在选择目前的犹豫都是杂乱的表象，根源是内心的冲突。自己价值观和主流价值观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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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蒋说给张亦驰准备晚饭，零基础入门级别的西红柿炒鸡蛋，排骨玉米汤和紫米饭。搁在案板上的西红柿，以及沾满西红柿汁的白瓷刀，排骨在沸水中煎熬，玉米分子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跑出来看看。被倒置洗好的玻璃杯正等着挂壁水珠分离。
　　蒋说靠着龙猫，翻着电脑里实习期的相册，组织会议的前前后后，会议人员伴手礼、天意天桥的晚霞、双语翻译菜单、会议的易拉宝、签到册、机场接人广告牌、外国友人的合影、酒店大堂的行李车…最后有一张三人餐后留影。
　　蒋说因为实习期因为表现良好，在返校前顺利拿到了事业单位offter。返校后需全力以赴准备毕业论文，同时单位要求加班完成一本书的排版，在双重压力的外界条件下，蒋说提出了放弃offter的决定。那周六的好聚好散散伙饭上，主任举杯“你知道为什么我的部门都是女员工居多吗？因为女性忠诚度更高，希望你可以忠于你以后的工作，祝好。”蒋说只是微笑的碰了以茶代酒的酒杯。
　　凡姐还是想挽留，蒋说在感谢凡姐和主任的信任和培养，坚持选择了离开。
　　“你现在的纠结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凡姐摇着头。
　　“如果有缘，五年之后我们再来聊一聊这些事”凡姐留给蒋说的该阶段最后的祝福。
　　“好的”蒋说退场，收到了自己发过来的短信，至少当下坚定选择忠于自己。
　　蒋说翻着暑期的资料，熬汤的过程，也是有一丝丝煎熬，但她绝不会给自己发后悔的短信。也许后悔这个词的重点不是悔，而是后，所有的情绪一定会是在这件事只会发生在以后。在后来收到差强人意的OFFTER中，蒋说心中一直拿着实习单位的标准，和自己较劲。
　　毕业季的毕业生总是在听各种建议，建议怎么找到更好的工作，拿到最满意的offter，跟着户口、薪资的节奏，一条路、一枝独秀的同类化，然后被教服“先做你应该做的，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被训练的在可有的资源里，如何生存，却没有学会如何在可有的资源，让自己快乐。
　　蒋说翻着母上大人这几天发过来的语音。“放过自己吧，我不觉得实习单位与你现在拿到商务中心offter有什么区别” 母亲语音中再三劝蒋说去签三方。
　　“有，一个是宽敞的办公室 ，一个紧凑的格子间；一个中午供应午饭，一个是需自己解决；一个是同龄人居多，一个是大龄翻译居多…有户口和没有户口的区别”蒋说声音越来越大，人在越没有底气不自信的情景下，才会通过提高分贝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好像这样观点才能站得住脚，其实蒋说明白一旦自己提高分贝自己已经败给自己了。
　　母亲发了条微信“眼光长远点，选择原因不重要，有得选很重要。”
　　虚假的冷植根于内心的愚钝，绝不是值得羡慕的，它只会使我们变得虚弱而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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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睡前半小时交谈习惯，是大二张亦驰和蒋说同住时养成的。六月的北京开始有些热，张亦驰和蒋说两人关了灯，开着空调。链接现实和回忆的有时会是温度，以及人的耐温程度。六月的北京比起九月的武汉在物理上差的可能有8度左右，但蒋说觉得一样需要开空调，可能是人年纪大了，生理上越来越选择宜居的25度。
　　大二的夜间生活就这样在每天张亦驰的睡前电话中开始了，隔着窗帘的上下铺，直板的洛基亚亮度足够照亮张亦驰和蒋说的深夜了。空调荷叶的有节奏转动声，有间隔的启动声。
　　上铺的张亦驰日常通电话时，蒋说会选择翘着二郎腿戴上左边耳麦，右手摇闪着右耳麦线，听《菊次郎的夏天》也会听《婚礼的祝福》，直到听到《大地》，定时关机，刚刚好也是宿舍关空调的十一点五十分。
　　第二天肯定会起晚的两人永远坐在倒数三四排，望着前排一张纸一排座的常态。蒋说负责转笔听讲，张亦驰负责检笔抄笔记。比起手记，蒋说更擅长通过听力来记忆。课堂上电路老师的“浪奔，浪流”突响，叶丽仪铃声打扰了前排趴到回笼觉。
　　“你今晚通话内容中又有“浪奔”这一段吧，如果洛基亚有录音笔功能，在不远的将来可以回答你儿子“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问题””蒋说吐槽着张亦驰，“你是从无数个保持通话中得来。”蒋说模仿着电音。
　　“你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张亦驰反击。
　　“武汉这么热，左右手都嫌弃对方的汗味，本人不需要恋爱” 路过南湖去食堂的蒋说催着张亦驰，加快步伐。
　　“我只有左手可以牵，排汗量达不到嫌弃标准。”张亦驰翻转了裤兜里的右手，“那是因为你打完排球不洗手，才会汗味互嫌。”张亦驰补刀。
　　“下午你排球课后去哪里？跟我逛一趟591吧”张亦驰挽着蒋纯白大领长袖。
　　“放开你的手，你这一拉，我的事业线出来了不说，下衣也要消失了。”蒋说掰开张亦驰的左手。
　　“珞珈山还没有磨破你的后脚跟我的运动鞋不经磨，概不奉陪。”蒋说一个大步甩开了张亦驰。
　　张亦驰盯着蒋的条纹斐乐跑鞋，“穿着网球鞋打排球，不怕排球场的土沾满了你高雅的网球鞋吗” 张亦驰补刀。
　　“哎，它就喜欢那股土味！”蒋说依旧模仿着流司的语调。
　　“放过我的爱豆，我错了！”留下张亦驰笑到蹲在地上。
　　学校广播站放的“回家”起床曲，意味着午休结束了。“我觉得广播员对这首曲子有误解，起床曲的设定难道不应该一调惊醒梦中人”蒋说掀开床帘。
　　张亦驰早已换上健美操服，站在卫生间门口对着镜子，盘着拉不直的沙发。蒋说不紧不慢的起床，换了运动装，用手梳着头发，随着张出门了。穿过亭间的小石路，老觉得自己脚膈得疼，下意识低头 “靠”才发现自己穿着拖鞋，蒋说小跑回宿舍换鞋。“恭喜，恭喜，你今天又被罚5圈。”留张亦驰补完飞在空中的刀，“你的左右脚这次也要相互嫌弃了。”
　　上完排球课，蒋说被罚跑5圈，下午三点的体育场，热气上升，老师在阴凉处打着电话，下个月，校排球队招人，老师推荐蒋说去当二传。蒋说望了望天，蒋说更喜欢阴天了，更确切的说是更盼望阴天。学校排球场是户外同时也是土味十足的，下雨就要停课去室内跑圈，晴天就要灰尘四起，只有阴天，哪怕闷热，但能压的住灰就足够了。
　　月亮透过张亦驰屋里灰色的窗帘上，暗灰色的印进了蒋说的房间。回忆中蒋说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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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蒋说打开了链家网，列出了自己的要求：20平米以上，独间，同性合租，有窗户。蒋说关掉电脑弹出的时间框：6月19号的上午，9点，又关掉张亦驰浏览房子的记录，看起了商务中心附近的房子。20号当天看完呼家楼附近的小区房子后，蒋说立马交完押金，虽是老房子但是干净。二房东提出不准带异性回家、保持公共区域卫生、爱护房间财务等要求，正好满足蒋说的设定。
　　“规则越多是对合租双方最大的尊重，先说清，后不乱。”二房东头头是道。蒋说也认同二房东的观点。
　　签完合同后，蒋说搭10地铁回到了张亦驰家。门一响，张亦驰就刻意把快递盒藏在身后。
　　“这个包装大小 ，杜蕾斯还是冈本，难道是精油？”蒋说笑的狡黠。
　　“不要笑的那么苟且”张亦驰拿着快递准备上楼。
　　蒋说一把抢过来举高高，张亦驰也拿不到只好放弃挣扎。蒋说打开一看是两管 scarfade和一瓶La Mer Concentrate De La Mer 。蒋说看了看地址，明白了。很气但下意识平息后“他知道了？”
　　“不是故意的，是他和泽言吃鸡时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张亦驰低头抠着指甲盖。
　　“别紧张了，知道就知道了，我说过他不回来就不联系的，但不联系不代表就不是朋友了，感谢朋友的美意，这么好的药说不定我好的很快” 蒋说拿出了药管，将快递盒放进垃圾桶里。
　　蒋说见卡在垃圾桶口的快递盒的地址太过显眼，将快递盒翻了个面，写着地址的那一侧沾上了昨日的番茄汁，像把酒心白色巧克力碾碎后模糊了地址的硬纸盒。
　　蒋说上楼路过开着门的卫生间，洗手台左边是水养平安竹，右手边是空空的大理石台面。镜中的姑娘，上嘴唇处那么突兀，明明只是0.2cm,可是只要和下嘴唇对比后就宽的像长江大桥。素颜没有盖住的斑，消肿的左边脸颊有笑意。
　　蒋说照着镜子，留着着一个月自己的容貌，现在的容貌，世上最漂亮的人是欣赏白雪公主美貌的皇后。
　　“世上最长久的关系是什么？”蒋说对着镜子问自己，冷静的镜子泛着冷色调的蓝光，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