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女郎》王欣平

2、水逆期挂彩的五月

　　“匡”的一声，平躺倒地，蒋说奋力睁开双眼，80厘米前的地脚线的线条像马赛克过了。蒋说放弃了右眼定焦的挣扎，左手艰难的支起了身体，没劲的右手半弯着。宋晖辽惊醒，赤脚扶起倒地的蒋说，红血像大姨妈的第二天，不同是的是鲜的，不紫不块。宋晖辽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别哭，我不疼，现在换衣服去医院，拿着我的身份证和你的银行卡”蒋说接过宋晖辽递过来的纸巾边安抚宋晖辽的情绪。
　　宋晖辽定下神来，扶着蒋说下楼打车。“额头的角质层和嘴唇皮怎么就不能随我着脸皮，血透18层呀” 额头18层纸巾已经浸透，一路打车都拒载。宋晖辽着急的在街沿边跺着脚，蒋说迈出脚，拦下一出租车，蒋说一眼认出是那天的小碗臊子面。小碗臊子面放下空车牌，两人迅速的上了车， “谢谢您”蒋在后排压着额头纸巾，宋晖辽在副驾做着深呼气，“师傅，给您加钱，麻烦您送我们去人民医院”。“不用谢，还是打表吧”小碗臊子面打开计费器。
　　蒋说仰头看了一下师傅的工作牌：王伟。额头的血沿着眉骨往下渗，蒋说用左手接着往下滴的血，右手按着嘴唇，那下嘴唇叼了好几张洁柔，小心翼翼换下已经渗透血迹的面巾纸，生怕血滴下来占到座位上。路上宋晖辽频繁扭头注视后座的蒋，见宋慢慢降下回头频率。
　　“是不是想问怎么吐血的？踩空了被沿，撑着衣柜的手不争气的滑了，且低估了自重，90度转角华丽的磕到大瓷砖上，右手手腕没劲，右眉骨是第一着力点，左手环是第二着力点，胸是第三着力点，之后就是一滩肉均匀着力。” 蒋说压着面巾纸，左手撕着破洞裤的纹路。“能不能不贫”，宋回过头。“能，你心情平定下来，我也能得到更好的医治”。到人民医院，眼科急诊医生熟练的给清洗了伤口“菇凉我看你还年轻，但凡你再长个几个月，我都给你缝了。建议你去八大处用美容线缝针，我现在给你止血”。源于对患者依旧眉目如画的角度考虑，医生让蒋说转院。大概齐医生也中了“25岁后女人要走下坡路”毒。两人奔西山脚下八大处了，“得亏是西山不是西天。”蒋吐槽着自己。一番周折，里24针外18针。
　　缝完针，蒋说借故上厕所去了洗手间。出来一个捂着鼻子的女士“消毒水味真是重”。蒋说用力吸了吸鼻子，没有味道，可能五官想通有时候也是像关上的门和开着的窗一样吧。
　　蒋说这对洗手台前半面墙的镜子，带着有花纹的口罩，额头上网带很新，蕾丝纹路很清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头太大，从太阳穴那起往上，那么大，很唐突，像《花田少年史》里花田一路光头后的形象。光线逐渐移位，一寸寸向西，抬头又低头，调整着嘴唇边的网纱。“用洗手台吗？”患者问询。蒋说没有答话，出了洗手间。和已经交完全部费用宋晖辽回到了小空间。
　　小憩了一会儿，蒋拨给张亦驰，告知事由。张亦驰强烈要求视频，视频画面一跳转，蒋睁着的左眼没有泣声，只有眼泪。张亦驰关了视频，重新连接，张亦驰眼眶红透了，白衣红眼，像关在门外的兔子。重复着一句话：你别哭，会肿的更厉害。晚上蒋拒绝了母亲的视频。第二天蒋眼睛肿到只有左眼的一条缝，已半瞎，嘴唇完美的肿成了香肠嘴。二面监考官以只招幸运儿的说辞拒绝了蒋延后面试的恳求。
　　蒋说翻着《当幸福来墙门》盯着“work”这个单词发呆，给自己发了条短信：工作？适合自己的工作？体面的工作？
　　什么是体面的工作正装笔挺在吹着冷气的大楼，或者梳着精致妆容踏着飞尘扑扑的皮鞋，亦或唯唯诺诺的招呼着会议，再或者运筹帷幄大刀阔斧的被人围在电梯前？
　　什么是适合自己的工作？梁启超说过:凡职业都具有趣味的,只要你肯干下去,趣味自然会发生。论语中的安其居，乐其业？
　　什么是工作？一个人的工作是他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所谓工作就是劳动者通过劳动（包括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将生产资料转换为生活资料以满足人们生存和继续社会发展事业的过程。出租车的王师傅、住院医的无名氏们各司其职，或许选择的原因不那么重要，乐其业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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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楼就见到下班归来探望的张亦驰，张亦驰递过来一个棒球帽和一打动漫周边口罩，“明天周末我陪你去换药，跟我去住，小复式有两个房间，借你住两个月，直到你入职。”
　　蒋说灵活的运用着半张脸的神经，完美的诠释着半脸拒绝。 “不许拒绝，本科你不也收留我。”张亦驰盯着蒋说皱的左眉。
　　蒋说接过棒球帽，“其实还不用带帽子拉，我又不是起了大包，瓦数不高，当不了电灯泡。”蒋说拆开那一打口罩，往自己脸上靠了靠，“baby，现在海贼王的画风也是蛮适合我的”蒋说往张亦驰肩膀一靠。
　　“知道你有托词，李泽言明天起就去他哥们家睡沙发，咱两一人一个房间，对门哦，不是上下铺而已。”张亦驰轻轻拨弄着挡着蒋纱布发带的头发。
　　蒋站在张亦驰家门口：“我算不算因祸得福，你俩居然是个小复式，这把狗粮我吃定了，哦不对，现在嘴坏了，只能吸这榨成汁的酸甜狗粮了。”蒋说随着张亦驰进入饭厅。
　　“又不是我们自己的房子，我们也在商量买房，看房呢，贵的买不起，便宜的太远，以前总是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我要不得不是鱼也不是熊掌呀”张亦驰用左手麻利的给倒了一杯西瓜汁，弯腰用右手大拇指拨开了橱柜的门。从橱柜里翻出了吸管，递给蒋说。
　　“爱情的果汁我已喝的够够的了，你自饮吧。” 蒋说转着吸管“可能心里建设这件事情在我们的文化里是根深蒂固的。”蒋说开始参观张亦驰的住处了。
　　一层的开放式厨房链接着小客厅，“龙猫又霸占了半个沙发了”半璇楼梯上到二层，对面双开的两个卧室，主卧里佐藤流司和黑羽麻璃央海报中间贴的坂田银时。张亦驰帮蒋说收拾着行李，左手将司司从家带回来的豆腐皮、大红枣酸奶以及两罐槐花蜜放在橱柜里，右手一直撑着行李袋。蒋已经参观完，自顾自的放着梁汉文的《七友》切着水果，张亦驰收拾完下楼切掉了《七友》换成了《灌篮高手主题曲》。
　　“你是因为喜欢樱木才喜欢李泽言的？”蒋说端着刚切好的水果递给张亦驰，抱起龙猫躺在沙发上。
　　“错了，我是因为喜欢李泽言才喜欢樱木的，要不我刚开始粉的可是流川枫”张亦驰嘴角上扬。“我告诉过你N遍了…”
　　蒋说假吐，血槽已空式的对话是蒋说必逗张的开场白。 “讲真，我已经忘记了李泽言长什么样子了，不过我的现状别让李不言知道，我得扛起三年前自己的flag。” 立马一本正经的蒋说用左眼神警告着张亦驰。
　　“好的，尊重朋友的意愿”张亦驰将《银魂》投到电视上。蒋说用左眼白了一眼张，上楼去洗漱了。轻薄的奶牛装，咬着粉红色博朗电动牙刷，倚在栏杆上“谢谢你体谅我的情绪，让李泽言去朋友家。”张亦驰没有回应，假装没有听到，同时也轻轻叹一口气。临睡前给蒋拿来了一片龙虎膏贴，“还是提防旧伤复发”张帮她贴在右手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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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回字线地铁线的新街口，司玲玲和宋晖辽也在搬家，因为在同一个单位，两人申请到了同一个宿舍。各自规划着自己那一半的空间。房间里放着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宋晖辽反戴了棒球帽，脱掉拼接字母棒球服，提了提条纹裤盘腿而坐，露出的脚踝隐隐约约像纹身，开启了游戏模式。
　　“我靠，想当年无论遇到多难的关卡，几天几夜不睡也要打穿！一从学校毕业，稍微打两过不去就要摔手机”宋晖辽猛的把手机摔床上。拨开十分钟前组装失败的衣柜，BGM居然是：植物大战僵尸。
　　司玲玲用唇语配音“傻逼游戏有必要整这么难吗？人生已是如此艰难，还要在游戏中卡关！”
　　司玲玲贴完专属“蜡笔小新”墙纸，端着大盆开始了大洗模式，清一色的小碎花，内衣、吊带，裤子。不小心绊倒了银色行李箱，宋晖辽很紧张扶住要到的行李箱，一个眼神让司司体会。“儿子们 ，妈妈对不起你们，全是镜头和单反机身”宋晖辽和司解释道。
　　“单反发烧友也就是你这样的了，有钱人的爱好真烧钱，装镜头的行李箱都要备好几个了吧”司司端着水盆去洗手间了。
　　第二天，司司和宋晖辽张罗着要装空调。安装空调的师傅拿着电钻，“本地居民可以便宜500，你们要享受这个待遇的话，可以提交申请表”。师傅拿捏着想加钱。
　　“又是500”司司笑笑。
　　“我有户口本，只是单位集体而已，优惠规则我看看，怎么就写明了户口要求。” 宋晖辽合上《大众摄影》站起来理论到。
　　“算了，他也没有这个权利”司司打着圆场。
　　“我们要维护消费者权利，不要打着优惠的幌子增加销量。”宋晖辽愤愤不平，喝了司司从冰箱里拿出的一听凉茶。安装师傅见状就搁置安装程序，回公司了。
　　等师傅走后，宋晖辽拨通投诉电话，然并卵，服务电话挤牙膏式的盘问又给宋晖辽心里点了一把火。
　　司玲玲给安装师傅拨通了电话，和颜悦色的补钱后，师傅复工了。安装完毕，宋晖辽把PULSE丢到床上，司司机智的把空调开到18度，“来降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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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五米左右的走廊，张亦驰和蒋说关了各自房间里的灯，开着门，开始了睡前催眠谈话：
　　“你明天几点出门，地铁站远不远？” 蒋说
　　“你那天是不是想早起给宋晖辽熬粥？” 张亦驰
　　“是的，你怎么知道？你不要告诉宋晖辽” 蒋说
　　“我和她不熟，没有交流的机会。不用猜，像及了你本科宿舍厨娘的风格。” 张亦驰
　　“换新地方，你肯定会失眠，要不我保持通话给你催眠？”张亦驰笑眼已迷。
　　“关门吧，难掩你相思之苦吧！给你家泽言通电话吧，虽然土味现在翻红了，但你俩的情话我已在本科下铺听得够够的了。”蒋说闭着左眼。
　　不到五米距离的对门，关联记忆真的能让人立马进入另一个时空，蒋说分不清是本科的电话粥还是现当下的电话粥了。
　　“在干嘛？又在打游戏？”张亦驰挂掉李泽言通着电话，张亦驰手机铃声响起。蒋心里默数着“1、2、、、、50”张接起电话，“我已退出厮杀，李跑跑是我刚刚被封的名号，11点后必下线是本跑了” DOTO大战，是李泽言和张亦驰每天必须上演的戏码。上下铺三年里还有一个听众叫蒋说。从大二的直板洛基亚铃声到大三三星Galaxy再到苹果铃声的变化。
　　蒋说大一因全系第一名实现了自己转系的小目标。从生物专业调到了自动化学院的电气工程及自动化专业。在大一暑假前也机智的给宿管科阿姨送了两颗无籽西瓜和无公害肉脸灿笑。从宿管科阿姨那出来时，蒋说那股子嘚瑟劲，致青春里的郑微“天生丽质，爹妈给的”也不过如此了。
　　大二一开学，蒋说就被分到了只有两人居住的四人间，朝阳的宿舍，独立卫生间和独立的厕所，标配书桌。
　　蒋说抱着新领的《电路理论》《控制科学与工程》《微机原理与应用》等专业书冲进宿舍的那一刻，连门口的老猫都得让道。蒋说将新书摆在第二层书架上，将原来的《无法解出的方程》《通信原理》《爱丽丝透过窥镜发现了什么？》移到了第三层书架上。
　　倚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镜中自己，斜分耳后低扎发，天生泛黄但有光泽，单眼皮，好在眼皮争气不浮肿，没有带来臃肿和愚笨感，同时保留了单眼皮的独特的纯正感。蒋用排球“八一”手势丈量了自己的眉间距、眼裂和两眼间距以及鼻翼宽度，心里感叹比例和谐才叫耐看，想着不由自主的笑了，微宽的瞳距，眉毛被笑眼拉到了合适距离，毫无眉压眼的压迫感。露着锁骨的蓝色挂脖上衣，扎不起来的几丝发尾试图骚动的挑逗着锁骨。
　　“别费劲了，那几丝头发还短了10厘米，够不到肩”一个女生站在门口，秋老虎盛行武汉，阳光那么赤眼的照在古典苹果系的脸。
　　“美够了，商量个事呗，我打听过了，这个四人间原本住着两个大四学生，基本实习在外。你是刚刚转专业来的二班蒋说，还有一个空位，我补位呗。”深蓝色连衣裙，无胸无袖，扬着苹果下巴底气十足。“你好，我是一班张亦驰”女生伸出左手。
　　“你拿到宿管科的证明就可以呀，我乜有理由不欢迎你”蒋说向来开明。
　　蒋说伸出了左手，张亦驰见状，晃了晃自己的右手，只有一个大拇指，其余四指截断。蒋说会意换了右手， “抱歉！”小声道歉。
　　张亦驰把右手插进裤兜，“没事，这个造型比较酷，改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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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的越来越早，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客厅，客厅茶几上的摆着小米粥和法式土司。张亦驰吃完蒋说提前备好的早饭出门了，剩下失眠后补觉的蒋说放着轻音乐，在床上和赤眼的阳光做着抗争。浑浑噩噩直到中午，蒋说爬起来，喝着司司送的槐花蜜，隔着玻璃看书架里的舞台剧碟片。
　　《阿修罗之瞳》、《蔷薇和武士》、《苍之乱》和《刀剑乱舞》。高16CM的坐姿初音未来，居然还有36CM贝露丹迪清之铃音，兴趣果然是烧钱的。蒋说知道翅膀的脆弱，收回了伸出的不安分的手，书架的最左侧摆着张亦驰和李泽言的照片。李泽言拨开挡着张亦驰苹果脸的黑长直，露出她那离子烫也拉不直的沙发贴脸刘海。站着张亦驰身后的李泽言穿着不合身学士服，李泽言的倒三角衬的旁边条纹polo衫、矮半头的男生那么让人记不住，记不住的五官，人群中的小胖，也是每个故事里不可空缺的小胖。蓝色Polo衫拘谨的站着，微胖的身材，砖红色眼睛框，躲避着银色索尼卡片机镜头，相片右侧写着2012.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