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才降临》王一又

7、初遇（6）

　　又拐了一个弯，前方更黑了。莫洁深一步、浅一步地前行，突然，她的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她倒在了地面。倒地后，她摸了摸那绊倒她的东西。手心传来冷血动物鳞甲的坚硬感，一阵阵腥味也涌到她的鼻子里。

　　一下子，她判断出那绊倒她的东西是什么了。在寻常，她最怕的就是那东西，连滚带爬地撤退。然而，没退几步，她撞到了什么，侧头一看，看到跟前有一双男子的腿。她再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颊。

　　那脸颊映在火光里，带来熟悉的感觉。

　　原来，正是年轻人到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火把，正是这火把的光亮让莫洁的视野明亮起来。他俯视着慌乱撤离的女子，眼底有些兴致。随即，他垂下头，询问道：

　　“你怎么了？”

　　“有、有、有……”

　　一连重复了好多个有，是因为莫洁被吓得语无伦次了，形容不出所感受到的景致。年轻人放平视线，看了看前方，仿佛已经在隐约间看清了挡路的物体。但他还是不说明，又问：

　　“有什么？”

　　“有蛇！”

　　总算把那可怕的景致给说出来了。莫洁趁着这间隙，松了一口气。对方扬了扬嘴角，表示愉悦，说：

　　“这里是荒郊野外，有蛇再正常不过了！”

　　“我最怕蛇了！真要吓死人了！”

　　莫洁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往对方身后躲。年轻人大方地挡在她跟前，说：

　　“那你就最好别乱跑！要知道，附近可是有一个蛇窝呢！”

　　“那请你把我送回去，好吗？我实在看不清路！”

　　“我可以送你回去！不过不是今天！”

　　年轻人有些深沉，仿佛有自己的盘算。莫洁赶紧问：

　　“那是什么时候？”

　　“过一段时间吧！你放心，你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绝不伤害你！”

　　说着，他转过身，朝之前的小树林方位前行。他故意放慢了步子，似乎在催促莫洁跟上前。莫洁不敢停留，只得跟上去。两人又回到林子中，年轻人把手中的火把扔回火堆，开始对着墓碑沉默了。

　　莫洁在原地停着，侧头看了看水坑里的公爵，仿佛在评估要不要继续插手这件事。然后，她拿定了主意，走上前，对青年说：

　　“我相信，一定是公爵是做了很伤害你的事，你才这么极端。”

　　“何以见得？”

　　“我是从自身的经历推断出来的。实不相瞒，今天上午，我去这位公爵家当婢女，这位公爵拿出手/枪把我赶了出来。”

　　莫洁说出了事实。年轻人回过头，看了看她，眼底流露出爱怜，问：

　　“真是这样？”

　　“是啊，真是这样！所以，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帮着这位公爵。……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说着，莫洁冲着对方笑了笑，以示讨好。年轻人看见她的笑容，目光闪了闪。看样子，他是被这样的笑容给触动了，更加不会放过她。他笑了笑，又侧手指着自己妹妹的墓碑，说：

　　“你就在这里安心地留着吧！我以妹妹的名义起誓，绝不伤害你！”

　　“……我爸妈会担心我的，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不回家了。……请你理解我，好吗？”

　　年轻人听了这话，目光更凝重了。停顿了一下子，他转身走到火堆旁，蹲了下去，捡了旁边的一些枯树枝，扔了进去。看样子，他在借机思量着什么。

　　那火焰又高了些，林间也更亮了些。他捡起另一根相对湿的树枝，用它拨弄着火堆。莫洁看着他的侧脸，仿佛在揣测对方的心事，问：

　　“我相信，你留住我，是担心我去警局报警或是向无关的人说这件事，是吧？”

　　对方沉默着，没有答话。莫洁走到火堆前，把手臂上的伤向对方展示，说：

　　“瞧，这就是被公爵伤的！”

　　“……他用什么打的？”

　　“用拐杖。”

　　莫洁说了自己的境遇。年轻人这才侧过头，斜眼瞄着那伤痕，触动感更多了些。他的表情很奇妙，就仿佛见过类似的伤痕。莫洁把伤痕盖起，站了起来，稍稍整理了衣襟。年轻人还是半蹲在火堆前，仿佛借着这光亮，才能把她给看得清楚点。莫洁说：

　　“我已经自顾不暇了，我保证，我向谁也不会说这事。你放我回去吧，就当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答应我的请求。”

　　“我不能！”

　　年轻人扔掉手里的树枝，站了起来。可以看到，他十分坚决，绝不会放她走。莫洁垂下头，看上去有点沮丧。对方侧头看了看水坑中的公爵，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

　　“我现在暂时还不太相信人心。如果你真的去了警局，我怕自己会不受控。你暂时留在这里吧，等我处理了这废物公爵的事，我自然会放你走！”

　　“……那要多久？”

　　“这要看这位公爵用多少时间来忏悔他的罪过！”

　　说着，他再度侧头看了看公爵，表现出至深的敌视。公爵就那样闭着眼睛躺在水沟里，一点也没有反应。莫洁听了这话，免不了有点担心，问：

　　“你说你要处理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要他向我妹妹赎罪！”

　　这话充斥着明显的怒气。莫洁能从这样的愤怒中揣测到什么。她看了看那冰凉的墓碑，又看了看水坑里的公爵，问：

　　“他到底怎么对令妹了？”

　　“……抱歉，我现在不想说。天色已晚，跟我回室内吧！”

　　说着，年轻人朝前走去，用目光示意莫洁跟上他。但她没有跟上他，而是在原地站着，仿佛打算就在小树林当中度过一夜。他走了回过来，瞧了瞧地面的公爵，蔑视地说：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要知道，这样的家伙就算已经昏过去了，也是危险的根源！”

　　“……我不可能跟你回室内！我就在这儿呆着！”

　　莫洁边说着，边走到一旁的树下，蹲了下来。年轻人走过去，说：

　　“万一这家伙醒了，我确信，他可不会管这里是不是他的府邸，要发作，你怎么办？”

　　“我会保护自己！不管怎么说，这里不是公爵府了，他不能再随便打人了！”

　　莫洁还是蹲在树下，反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显得有点无助。年轻人见状，前跨一步，伸出手，腰一弯，把她扛了起来。莫洁拼命挣扎。可是，没有用，那捉住她的是一种怪力，无论她怎么使力，都拧不过。

　　随即，他扛着她稳步前行。走过前面的一条小径后，到了一座古堡前。这里距离刚才的小树林并不远，大约有五十米远，就算回头，也能看见林中的火光。之前，莫洁就是睡在这里的一个房间中。

　　左侧是一片空地，其上长着绿草，右侧是一小片池塘。中间的建筑物有尖尖的楼顶，塔形的结构，俨然一座古堡。不过，它很老旧了，静静地屹立在黑暗中，像是孤独的丧钟。

　　他扛着她走上台阶，再进了门。然后，他把她放在大厅的桌边，又转身去，点起了墙壁上的火把。当空间充斥了光亮，莫洁总算没那么害怕了，质问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让你呆在安全的地方。”

　　“是吗？经过刚才那一下子，我可真不觉得，这儿就比巴伯公爵身边安全。”

　　莫洁缩了缩肩膀，表示出愤慨。对方瞄了她一眼，缓缓地说：

　　“你难道忘了你的伤有多痛了吗？”

　　“那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跟那位公爵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他是草菅人命，我是为民除害！”

　　他缩了缩目光，表现出愤恨。莫洁转过身，说：

　　“我跟你说不通，我要走了！”

　　“你要是不怕蛇窝，就去吧！”

　　“我……”

　　莫洁止住了脚步。她探出头，望了望室外的空间，仿佛在判断前方何处有危险。但她判断不出，就退了回来。对方打趣道：

　　“怎么，没有胆量？”

　　“我现在出去，就算没碰到蛇窝，也会迷路！等到了白天，我再走！但今晚上，我铁定不睡在这里！”

　　“那你睡在哪里？”

　　“台阶上。”

　　说着，莫洁走了回来，在桌子旁站定了。她看到桌面放着一个茶壶，就端过了过来，准备喝进一口。年轻人的眼神显得有点深奥，即那个茶壶里像是装着某种阴谋似的，但是他不说明，而是眼看着莫洁喝进其中的液体。

　　一刹那，一股粘稠的液体流进了莫洁的空腔。那股液体透着浓浓的腥味，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一下子把那液体给吐了出来。她再用衣襟抹了抹嘴角，看到那衣襟上沾着点点的鲜红。

　　她又看了看地面，发现地面喷洒的点点鲜红，知道自己喝了什么了。她难抵那股腥味，口齿不清地喊：

　　“水……，水……”

　　“后院里有。”

　　说着，对方用目光示意了后院。莫洁立即站了起来，奔到后院。她在水槽旁找到了水龙头，立即拧开了，对着它洗漱。对方也跟上来，在水槽旁提醒道：

　　“别这么激动了！那只是野鸡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