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才降临》王一又

5、初遇（4）

　　但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吃惊，问：

　　“请问，公爵，莫洁做错了什么事？”

　　“……我只说一句，管家，……在今天之内，把这女人给解雇了！不然我就毙了她！”

　　公爵用那把枪指了指莫洁，示意他可能真的在必要的时候，要了她的命。布斯只得向莫洁使眼色，要她先出去。莫洁对提示心领神会，悄然出了房间。

　　两人到了楼下。布斯找来工具，替莫洁包扎了伤口。珍儿本来在后院洗床单，当听到响动，也立即放下手边的活，上前关心伙伴。然后，布斯收起了工具，略带沉重地说：

　　“抱歉，莫洁小姐，刚才公爵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不能留在这里了。”

　　“真的吗，我非走不可？”

　　莫洁摸着那受伤的手背，感觉到了一丝的沮丧。怎么会这样呢，刚来了就要离开？

　　其实，不论那位公爵的脾气再怎么古怪，她都能忍受，但他强行解雇她，她就不甘心。布斯叹了一口气，说：

　　“真的，我家公爵的脾气你也见识到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可以反驳他！更没有人可以不遵守他的命令！你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离开吧！”

　　这不是那种打商量的口吻。莫洁知道，自己是非离开不可了。她看了看一旁的珍儿，显得不放心，问：

　　“我必须离开，但珍儿可以留在这里，对吧？”

　　“也许是的，我家公爵只是对你比较有怨言，还未迁怒到你的伙伴。”

　　这意见是中肯的，因为公爵恐怕不知道这府邸里来了一个珍儿。莫洁抬起手，拍了拍伙伴的肩膀，鼓励道：

　　“我得离开了，你好好干，珍儿！”

　　“……不，小洁，我害怕！”

　　珍儿缩着脖子，仿佛伙伴的伤已经移到了她的身上。莫洁安慰道：

　　“傻瓜，你不用面对公爵，你就只做家务事，不用害怕！”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记得，要好好抓住这个可以工作的机会！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一定会这么做！”

　　说着，莫洁抬起手，摸了摸珍儿的头发，显得颇为爱怜。珍儿比她小一岁，她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她一直是这么怜惜她。珍儿眨了眨眼睛，眼眶里似乎要泛出泪来，问：

　　“那你呢？”

　　“我先回家里。等时机合适，再去别家应聘。”

　　“好吧！小洁！那你记得，你应聘的人家离这里不要太远啊！到时候方便过来看我！”

　　“我会记得的，珍儿。”

　　说着，莫洁又拍了拍珍儿的肩膀，仿佛在把许诺通过手心传达到对方的身体。珍儿拉了拉她的手，看起来，这是双安在分别前表达最后的亲昵。布斯见状，也走上前来，和悦地说：

　　“真是抱歉了，莫洁小姐，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因为原本你是干得最出色的一个。我会给你五千图布作为补偿，你自己去医院，看看手上的伤吧！”

　　“……说来也忏愧，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莫洁耸了耸肩，大有无功不受禄的意味。布斯鼓励地说：

　　“是应该的，你毕竟是因为我家公爵受了伤，你等下，我这就去取现金。”

　　说完，布斯转身，走向了一旁的走廊。看样子，他是去取现金了。趁着空间安静下来，珍儿靠到莫洁身边，把脸靠在伙伴的肩膀上，表达最后的眷恋。过了一下子，布斯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叠现金，径直走到莫洁身边，递上现金。

　　莫洁接过现金，数了数，发现那大概有一万图布。她显得略微惊讶，问：

　　“先生，你不是说给五千图布吗？”

　　“你一个女孩子要承受这些，真的不容易！拿着吧，好好看看伤，这对公爵府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那就谢谢了！”

　　莫洁冲着布斯笑了笑，把钱收起。接着，她就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行李，离开了公爵府。

　　很快到了晚上。

　　这一整天，公爵都一直不停地喝酒。六点的时候，他喝完了一瓶酒。七点的时候，他又拿起了一个新酒瓶，拧开了，开始往喉头灌酒精。

　　灌完一口酒后，他就后退两步，躺在了躺椅上。接着，他扬起面来，朝上方的空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也是这时，他脸颊两旁的乱发散开来，目光露了出来。那阴沉的目光里，折射出忧伤的情绪。也是这时，能够看到这位公爵真实的一面，——即他仿佛是因为烦忧才喝酒，而并非不分场合沉迷酒精的醉鬼。

　　房间没有开灯，阴暗暗的，公爵就一动不动躺在躺椅上。仿佛，他是被固定在那里了。他没什么动作，只是不时地打嗝，又不时地朝喉头灌酒。

　　只听得“咚咚咚”几声，那酒瓶里的酒少去了三分之二。

　　——在某一刻，静静的空间中多出了一道影子。

　　这影子出现得悄无声息，只是那么一下子就出现了，仿佛是自空间原地衍生。这人的背笔直，肩膀强健有力，想来，这人是个年轻男子。来人在窗前停留了大概五秒钟，随即，向前迈步。

　　迈步的过程中，他把目光落在躺椅上的公爵身上，并且，他自己也不用看地面，就能在阴暗而陌生的房间里自由穿行。能够感受到，他是属于能力杰出的那类人，低声问候道：

　　“我们‘伟大’的巴伯公爵！你还是醉生梦死啊！”

　　“……到底要来多少次才够！你们这些贱民，马上给我滚出去！”

　　公爵一边骂着，一边挣扎着，想从躺椅上站起来。但是，他终究失败了，未能站起。年轻人暂时地止住了步子，从神情中涌现出愤恨，说：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对于咒骂，公爵没有应答，前一刻的挣扎用尽了他的力气，此刻的他睡了过去。他手里的酒瓶滑落到地毯上。酒瓶未碎，剩余的酒精流了出来，浸湿了地毯。

　　年轻人从鼻尖喷出一口气，弯下腰去，把公爵搭上肩膀，然后，转身到了窗边。他在窗前简短停留，对肩膀上的公爵说：

　　“知道吗，巴伯公爵，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你必须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才行！”

　　说完，他就带着公爵，跃出了窗户。他的跳跃能力非常突出，只见他负着一个人的重量，也能轻易跳下一层楼的高度。并且，在落地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随即，他快速向前方走去。他很快穿过草坪上的小径，出了公爵府，到了街面。此刻的街面静悄悄的，没什么行人。

　　他扛着公爵，平稳地前行。当走过数条街的距离，他到了“莫奈街”。这条街道是城市最东边的街道，只要过了这条街道，就能出城。年轻人的住处在城市东郊的某处山脉中，因而，他向那个方位赶去。

　　当走出一半街面的距离，一户人家的门打开了，从里方走来一个女子。这女子非常清秀，头发长长的，穿一身白裙，手里提着一个旧旧的马灯。原来，这人是莫洁，白天她被辞退后，就回了家。现在，她要去舅舅家去取东西。

　　她舅舅家并不远，就在两条街之外，她想着，要早去早回，提着马灯匆匆朝那个方位赶去。可是，当她走下台阶，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迎面走来。叫他意外的是，对方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一开始，她不以为意。以为那只是醉酒的人，被朋友扛回家。随后，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那股酒精味非常熟悉，她确信不久前才闻过它。她又走了几步，脑袋里升起了一个念头：

　　——那位是巴伯公爵吗？

　　肩膀上那人头发乱坠，根本看不到他的脸颊，她不知道是怎么样有这个想法的。可是，她就是这么觉得，那人是她去应聘过人家的主人。她鬼使神差地止住脚步，回过头，喊道：

　　“噢，请等等！”

　　年轻人陡然止住了脚步。不过，他没有回头，他只是定在原地，目光中带着思付，像是在某种细节给回忆清楚。莫洁提着那盏马灯，走了回来，问：

　　“噢，抱歉，我觉得你肩膀上那位先生像是我认识的人。”

　　“是么？”

　　年轻人露出了笑容，表现得很自在。因为在这简短的交谈中，他已经确认了某些关键信息。只不过，他仍旧没有回头，凭着他如今的敏锐，他不需要回头，就能够确认某些信息。莫洁又问：

　　“是啊！所以，你是要带他去哪里吗？”

　　“你真有兴趣知道吗？”

　　“是啊！”

　　莫洁又走了几步，到适当的位置上停住了，把马灯拿到公爵脸颊旁，照了照。公爵那一头乱发完全挡住了他的脸颊，加上，他又是处于倒置的状态，所以，就算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认不出那究竟是否白天驱逐她的公爵。

　　然后，她大着胆子伸出手，拨了拨那乱发。也是这时，公爵打了一个嗝，嘴里嘟囔道：

　　“……贱民，……马上给我滚！”

　　“是他！”

　　几乎是一秒钟，莫洁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垂下了那伸出去的手。年轻人侧过头来，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也是这时，可以看到，他正是在那个夜里，莫洁救过的男子。他的脸上浮现着笑容，表现出亲切，问：

　　“怎么，小姐你认识这位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