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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   顾玲玲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南东然,在他耳边低声说:“我顾玲玲一个才情兼备的奇女子,怎么就能生出这么能坑爹的孩子呢,老南,你的基因真强大。”
      “别说了,他要是长得像根黄瓜我回家就给他拍了拌蒜。”南东然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
      南东然心里这个苦啊,他一直以为他儿子长了个聪明的脑瓜子,说话办事稳重灵活,谁知道这么能坑爹啊!他让他见机行事,也没说让他把他亲爹搭上去吧!
      洗手间的门扑哧一声开了,聂兴国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对着南东然皮笑肉不笑地说:“牢南医生挂心了。”
      南阳不懂他们大人之间的恩怨纠缠,也不感兴趣,他侧身从聂兴国腿边挤进洗手间,他见过聂筠身上数不清的伤,他现在只想知道聂筠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他一进去就看到了瑟缩在墙角的聂筠,他全身抖得厉害,下唇被咬得出血,南阳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揽进怀里,他穿的西服很厚,看不见伤,生怕碰错了地方弄疼了他,聂筠起初有点抗拒,他除了挨打几乎不与人有肢体接触,但是南阳一下一下地顺着他后脑的头发,轻声在他耳边重复着没事了,排斥反应也不自觉地减小了,他循着热源,把头往南阳颈窝里蹭了蹭。
      南阳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内心隐约觉得这小子也有可爱的一面啊,还没等他可爱多久,聂筠就慢慢从他身上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看着南阳明显一怔,然后露出一脸嫌弃的神情:“是你啊......”
      南阳脑子里那跟名为理智的弦当即断了半截,他磨了磨后槽牙,强压下想在他那张好看的脸蛋上来一个直拳的冲动,放慢语速说:“你跟我走,我给你看看伤,感染了......”
      “不需要。”聂筠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扶着墙壁双腿打颤地站起来:“我就是被打死也碍不着你姓南的事。”
      “你!”南阳的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但是他感觉聂筠伤得不轻,不想跟他一个病号计较,只好软下语气:“你是傻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的伤必须处理,上次就感染了,再感染你会死的!”
      “死就死呗,我本来也就没有很想活。”聂筠瞥了他一样,接了些冷水泼在脸上,恢复了他聂小少爷原本的模样,从南阳身边走了出去。
      南阳却是红了眼,他也说不清是被聂筠气的,还是因为他最后的那个眼神,让他很熟悉。
      他突然想起来,聂筠那个眼神他见过不止一次,他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他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时候,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东西的倒影,仿佛一滩黑水,给他什么他就吸纳什么,没有任何的期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与他无关的世界。
      那晚顾玲玲和她的几个小姐妹出去通宵了,南东然喝了很多的酒,南阳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弄到沙发上,他搂着抱枕哭得像被人抢了老婆。
      南阳静静地看着他爸丢脸的模样,最后还是起身拿温热的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对不起,聂筠,我对不起你......”南东然哽咽着嘟囔着什么,但这一声聂筠却激起了南阳极大的兴趣,他跪坐在沙发边上,把耳朵凑到南东然旁边。
      “对不起,聂筠......”
      就这五个字,反反复复地念个没完。
      那一晚上,南东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梦话,南阳在他嘴边细细地听着,直到他可以拼凑出完整的事情经过,才把南东然晾肉似的扔在那,头也不回的爬窗去了。
      五点钟天刚蒙蒙亮,聂筠已经睡下了,他本来就觉浅,衣服被人扒了个干净可是清清楚楚感受的到的。
      “你干嘛?”他猛地弓起身子,却被人掐着脖子按了回去。
      “别动。”南阳哑着嗓子,轻声说:“聂筠,对不起。”
      聂筠的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南阳的那句话,还是浓郁的活络油味刺进鼻腔。
      南阳轻轻按摩着他手臂上的淤青,脸色阴沉的可怕,聂筠闭上眼,不说话也不反抗。
      背后的伤处理完了,南阳又把他翻了个个儿,看着他腹部那块深紫色的痕迹皱了皱眉头,看向聂筠,聂筠仿佛感受到了似的,把脸别到一边。
      “这块,可能有点疼......”南阳磕磕巴巴的说。
      “没事,我不怕疼。”聂筠依旧闭着眼睛,这点程度的疼痛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当南阳的手碰到的那一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好了。”南阳把药箱合上,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疼得不是聂筠倒是他一样。
      聂筠支着手臂坐起来,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往里面挪了挪,南阳被他这一动作弄得有点摸不清头脑,这是想离他远点,还是示意他可以坐这?
      他摩挲着药箱上的锁,一宿没睡脑子乱得很,他仔细想了想觉得现在或许不是和聂筠铺开了谈的好机会,他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拎起他的小药箱,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
      “谢谢,”不大的声音却突然在空荡的房间里想起:“谢谢你......还有白天的时候,也谢谢你。”
      南阳定住了,他呆呆地看向聂筠,正巧和聂筠的眼神对了个正着,那是个带着点别扭,还有什么其他无法言说的东西,但是那一刻,南阳觉得聂筠不再抗拒他了。
      可能是脑子一热的冲动,南阳突然仍下药箱,翻身坐到聂筠床上,惊得聂筠又是满脸戒备地看着他,南阳却不管不顾地扶着他的肩膀:“聂筠,你听我说,我以前打你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我爸爸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聂筠。”他垂下头,眼下一片湿润,托着聂筠的后脑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对不起,但能不能,别说想死之类的话,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好好活下去,我,我.......”
      “你都知道......了啊。”聂筠没魂似的呓语着:“别说,别说出去,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我不说我不说!你放一个百个心!”
      “其实,我也有错,”聂筠微微向后挣开他的手:“我不该那么说你父亲,我自己命不好,不怪别人。”
      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地沉默,平时针锋相对,绝对对方喘气都有错,如今一方认错又开始对着找自己的错,何必当初呢。
      “你好,我叫南阳,南方的南,太阳的阳,”南阳抽了抽鼻子,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对着聂筠:“我住在你家对面,我爸爸和你爸爸是发小,我比你大一岁,你叫我一声哥吧,以后我罩着你!”
      聂筠看他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很想笑,可他刚一弯嘴角,就看到南阳眉毛竖了起来,凶巴巴地说:“笑什么笑,严肃点!”
      “我才不要,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说要罩着我。”
      “至少我还能给你治治伤什么的!我明天就去学散打!早晚把你那个王八蛋爷爷揍到下不来床!”南阳不服。
      聂筠突然上前一把按住他的嘴,神色紧张的说:“小点声,他就住在隔壁的房间!”
      南阳连忙点点头,聂筠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良久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下,紧绷的神经刚得到一点放松,突然腰间一暖,他被南阳抱了个满怀。
      “你发生什么神经?”聂筠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开始拼命地挣扎。
      “别动,别动。”南阳轻轻拍着他的后脑,安抚他说:“电视剧里男人拜把子都是要喝酒的,但是咱俩未成年不能喝,抱一抱就当走个形势了。”
      “......”聂筠被他的逻辑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一热往他颈窝里蹭了蹭,竞觉得无比温暖,不自觉地开口唤了一声:“南阳......”
      “你叫我什么?”
      “......哥.......”聂筠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是南阳仿佛一点都没有感觉似的,还十分满意地在他后脑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聂筠是第一次和如此多的同龄人一起吃饭,他虽有些不习惯,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到的,庆功宴持续到晚上一点多,一帮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总是要喝点酒的,聂筠不喜欢酒,太苦,在大家感情深一口闷的时候只是小口小口的抿了几下,然后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转向了夏青冥,发现他也没喝几口。
      最后的结局就是喝高了的开始吹牛逼,清醒的拉着他们以防他们当街耍流氓,最后夏青冥施展绝技一人压制住了其他的五个人,聂筠才得空跑过去结账。
      夏青冥用校服把五个人绑在一起,穿成串带出来,聂筠已经有条不紊地叫来一排车,挨个把他们送上车,拍下来车牌号,嘱咐好家长下来接,虽然可能还附带了一顿臭骂。
      凌晨的街道上,连灯光都少的可怜,处理完几个醉鬼,夏青冥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笑眼看着聂筠:“你真厉害,要我早就抓瞎了。”
      “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第二遍了。”聂筠也笑着看他。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夏青冥仿佛喝高了似的,胡乱地抓着自己毛绒绒的头发。
      “什么不真实?”
      “你。”

      夏青冥说完自己也有些傻,揉了揉嘴巴,胡乱向四周看着,转眼却发现聂筠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不觉有些不自在,他在脑子里把想说话的又重新捋了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我爸以前是记者,我跟着他去过一次发布会,那你时候就像个,就像个金子似的,我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这么说恰不恰当,但我今天豁出去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就站在聚光灯下,我当时,就,就觉得你特别帅,你发言,做事,回答记者的问题,特别,特别完美,就发光的那种,后来,后来没想到能和你上一个学校,你还是像我第一次见你时的那样,耀眼。你永远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那个,我崇拜你,你的写的文字我都看过,但是聂筠,之后,我们,也不能说是了解吧,就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你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抱歉,我脑袋有点乱。”夏青冥双手蹭了蹭脸,快步跑到围栏边上,企图借着晚风醒醒体内没多少却作用很大的酒精。
      “那现在,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聂筠晃到他边上,靠着围栏。
      从夏青冥说出那个“你”字的时候,他就像触了电一般浑身忍不住的战栗。
      “你不开心。”良久,夏青冥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自己的喜悲,你只是塑造了一个名为聂筠的空壳,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但一起打球的时候,你是开心的,但你不会表现出来,陈逸安骂你的时候,你是愤怒的,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我也不知道我感觉的对不对,你瞧我,我酒量不好不该乱喝的,我这都说了些什么,天......”
      仿佛有人拿熨斗把他的大脑皮层给熨服帖了,聂筠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几秒眨一下眼睛上,他没学过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眼下和夏青冥那个话废也没差多少:“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说这些......”
      “聂筠,我觉得认识你真好。”
      晚风吹动着他毛绒绒的卷发,昏黄的路灯下,夏青冥眯起眼睛,露出一排齐齐的白牙,聂筠望着他的笑,竞失了神,夏青冥不知道,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就像钉子一样一锥一锥地敲进了聂筠的心里。
      “我想了解你,聂筠。”夏青冥毫无意识般地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聂筠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我,我,我想,了解你。”夏青冥被他的模样吓到了。
      “上一句。”
      “上一句?”
      “再说一遍。”
      夏青冥眨巴眨巴眼睛,酒瞬间醒了不少,他试探着开口:“认识你,真好。”
      “再说一遍。”
      夏青冥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看着聂筠泛红的眼眶,近乎虔诚地重复道:“认识你真好。”
      “再说一边。”
      “认识你真好。”夏青冥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他要是想听,他说一晚上也没关系。
      但是聂筠没有再追问了,他徐徐地蹲下来,把脸埋在臂弯,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覆盖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去他妈的操蛋人生。
      夏青冥看他良久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终于按耐不住上前一步,聂筠有所感应似的冲他吼了一句:“别过来!”
      “好好好,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就站在那,你听我说,”聂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难为情,缓慢的站起来,伸手抓住后颈的衣领,一把将上衣脱下来,裸露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夏青冥突然一怔。
      “你发什么疯!这么冷的天,你......”
      “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夏小天儿。”聂筠呢喃着:“听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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