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共生》白夜苍茫

26、来处

　　“相信我吗？”
　　秦砚把温悬抱在腿上坐着，目光很温柔很温柔地轻声问道。
　　“这还是一个需要问的问题吗？”温悬笑，他不想让气氛太沉重，尽管他并不是很有信心从那个被遗弃的空间全身而退。
　　秦砚的脸色有点苍白，在外面奔波回来刚洗了澡，只穿了身随意的白衬衫休闲裤，衬得他愈发不像特遣队的武装人员，他自带的书卷气和这样子完美结合，干净又温润，拿本书就能去给人上课了。
　　“今天怎么回事，斯文败类似的，”温悬揽着他脖子，看得有点心动，“这种时候来勾引我，不合适吧。”
　　秦砚也低低地笑：“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能太正直。”
　　“闭上眼，张开嘴。”
　　温悬给了秦砚一个“你狗胆包天”的和善瞪眼，秦砚被他夸张的表情逗乐了，揉揉小队长软和的短发，用更缱绻的声线诱哄起来。
　　“乖，听话。”
　　温悬虽然不知道秦砚一反常态的要作什么妖，但还是明智地放弃抵抗，毕竟他现在都被秦砚勾的有点感觉了，再让秦砚搞事情，等下他们俩也不用见人了。
　　湿软的触感和清凉的水汽，秦砚探了进来，随之还有一个小小的硬物，温悬想问那是什么，却被越来越深入的交缠吻到脑子空白。秦砚顶的太深，温悬甚至感觉有些窒息，眼角生理性地沾了泪。
　　“可能有点疼，别怕，别排斥。”
　　那个硬物在温悬喉咙处变形，突然一下小小的刺痛，温悬感觉像是有人在自己体内打针，那种非常诡异的体验让他本能想防御，他共生的菟丝子几乎要发动吸收的特性把异物处理掉，终于还是被秦砚安抚下来，任由那个不明物体操作。
　　那个小硬物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就完全消失，温悬又感觉不到这东西到哪里去了。
　　“怎么回事？砚哥你喂了我什么东西？”
　　秦砚轻轻吻了下他警惕的小队长：“你那么敏锐，说谎又骗不过你，就当它是个我做的能量包吧，万一你在Z42耽搁了，这个能量包可以支撑你很久的消耗，省的你迫不得已去找别的家伙吸收能量。”
　　“嗯哼？除了能量包之外，你还瞒着我什么。”
　　“等你回来就告诉你，到时候你想怎样都可以。”
　　看秦砚咬死不松口，还试图用糖衣炮弹瓦解自己的意志，温悬只得毫无力度地威胁道：“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我可要把你五花大绑玩调♂教。”
　　秦砚笑答：“原来我的小队长喜欢这样？我可是很乐意奉陪的。”

　　“你只要记住，如果喜欢什么东西，就别错过它。”

　　Z42上方作为掩饰物的高层办公楼和上次来时看上去毫无差别，只是当初带路的知更鸟小队已失踪月余，三个语言不通的健壮军士和一只英俊话痨的金毛青年在这片废土都市消失不见，比起身边平静而人性缺乏的夏衣，温悬想到给他找了不少麻烦的科林，却也多少有些物伤其类的怅然。
　　知更鸟是不是也被卷入了Z42的另一重空间，二十年前，二十年后，失踪的这些人他们还有没有坚持下来的呢？
　　甚至连Z42里面都是与他们离开时如出一辙的样子，除了被他们翻乱的某些机密材料，其他工作用品和设备都保持着灾难发生前一般的明亮整洁，仿佛所有人都只是去开一个全体员工会议，半小时后又将回到工位，继续一边交流一边在实验数据里添上几笔。
　　通过和夏衣的交流，温悬学会了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观察能量的行为，至少现在能看清夏衣到底长什么样了——抛开她分给张诚自身物质的时候缩小了身躯不谈，恢复成年人外观的她果然和二十年前完全一样。

　　而Z42整个研究所，并非温悬猜想的一个蕴含大量能量的高亮度区域，也不像神降那种被能量膜覆盖的边界，而是如同一块屏蔽区域，温悬从外面看是普通建筑的无能量波动状态，进入内部后干脆失去了这种观察能力。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直担当工具人的夏衣用并非疑惑，而是肯定的语气开口。
　　“我残存的印象里，这个研究所和神降的房子都被‘碎片’吸附了，这里应该和神降一样，只要通过远超地球生物的能量与边界交互，就能自行控制，进入重叠的某一空间。”
　　“有另一股能量，在我之上很多，在主观操纵这块区域。”
　　温悬内心的不详预感蔓延开来：“说到这种存在，会不会就是如你所言，你丢失的那一部分……”再叠加一些其他东西。

　　安静祥和的Z42研究所里，带恒温装置的高档鱼缸空余满缸的水，长时间无人维护，渐渐散发出淡淡的腥臭。为了节省空间建造的折叠梯被拉开来，露出通向下方的合金圆形门。
　　Z42研究所，空无一人。

　　温悬是在准备进入北一区的时候失去意识的，他拉开梯子，正向下探身去拧门把手时，还没来得及烦恼这扇门是用密码、指纹、虹膜、面部识别、亦或是什么其他上锁技术处理，就直接被失重感裹挟而去。
　　急死了，温悬心想，就不能让我看一眼下面是什么吗。
　　只是这次，他没有看到最初的庞然球形能量空间，也没有看到那个到处都是联结点，像是交通枢纽一样的地方，只有空寂的一片虚无。
　　温悬感到力不从心的微微心慌。

　　不过幸好还有一个可以算老相识的百变光团生命体。
　　和没实体的那种，勉强有能量框住的小光团不太一样，这个光团像荡漾的果冻一样，边变形边抖来抖去的时候，颇有种实体化后导致的滑稽感。

　　温悬看着那个品种熟悉的光团凝固成自己的形态，十分不适应，那光团本就寄宿在温悬体内二十年，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抗拒，于是又恢复晶莹剔透的样子开始咣当，最后变成了秦砚的模样。
　　行。吧。
　　毕竟温悬不觉得自己面对一个异次元生物时，那东西变成谢子文何桢他们能比变成秦砚看起来正常多少。
　　“有事说事吧，别费劲了。你是什么东西？”
　　秦砚模样的生物显然是筹备已久，为了这次沟通努力二十年，所以回答根本不需要犹豫和措辞：“首先，我们那个宇宙的生命形态和你们并不一样，这点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温悬在虚空中点点头，见了很多次的那种光团显然就是他说的生物了，纯能量体，没有自己所在宇宙中的这些“物质”作为依托——好像那整个世界也都不存在自己认知中的碳氢之类物质，质子电子层面的温悬说不上，但至少没到达分子级别。
　　“我们所有生命的意识既独立，又是共通的，我们没有你们碳基生命所谓的生与死，我们能够自由地融合、分裂，而每一个新的认知和想法都通过能量传递到其他暂时独立的个体中。所以，按照你们的逻辑来讲，我们没有阶级、没有高低贵贱，我们真正的统一且平等。”
　　“你一直说的是‘我们’，那你是其中一个个体吗？”温悬并不觉得这东西和那些小小的光团完全相同。
　　“‘我’即是‘我们’，是我们的集合意志。如果在你们的层面，就等于是地球、银河系、乃至包含更多星系的宏意志。当然，我们那里没有星球这种存在。”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宇宙维度比这里要高很多。”
　　温悬想到自己被集合意志塞进来的记忆，Z42研究所里里外外，保险柜的外层和内部同时呈现，如果自己目力强一些，还能同时看到马路表面、马路下面土地里的蚯蚓、蚯蚓的内部结构平铺图以及石块中心的纹理。
　　不得不说这个集合意志的选择是正确的，它很了解他，“秦砚”低沉温和的声线让温悬习惯，确实使得他更加平静和易于接收信息。温悬也意识到了它耍的小伎俩，但这件事互惠互利，自己没必要让双方都更难受一些。

　　“秦砚”变出一块木板当做桌面，然后凌空拿出一根线。
　　“你们的宇宙是四维的，再高维度的东西没法在这个世界呈现，所以为了把我们的宇宙加进来，暂且把你们这里简化成这个没有粗细宽度的一维物体。”
　　集合意志把线揉成一团，线条纠缠在了一起。
　　“这些所有的交接点，就相当于你们所说的‘虫洞’，宇宙并非简单的平铺，而是充满了这样的联结点。”它又拿出了几根线，“这些是和你们类似维度的其他宇宙。”
　　一把沙子：“这些充当一下比你们更低维度的宇宙。”
　　几张纸：“这些是比你们高一些维度的宇宙。”
　　然后它把所有东西都揉在了一起。
　　纸张、线条、沙粒，彼此之间出现了无数个接触的位置。
　　温悬点点头表示理解：“你想说，很多不同维度的宇宙都彼此联结，而且这样的交集很多？那你们呢，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