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共生》白夜苍茫

24、碎片

　　自从正副队长离奇消失后，荆棘和狼牙两个队的成员焦头烂额地跑遍了所有跟勘察探测有关的研究部门。
　　“我还就不信了，一群大活人说没就没。”谢子文和林一然在这个怎么找都没人的会所住了十几天，搭设的仪器活像是施工队展览。温悬虽然让他们继续执行任务，但任务本身也是毫无头绪，不如找人。
　　“有结果了！”负责和各部门接洽的万青言辞中也带着欣喜，这段时间除了温悬消失前说过会所边缘有能量体之外，哪个部门也检测不到现有的常见能量波动，生命探测也是无一例外被屏蔽，这次从链元素勘测部门发回的结果终于有了内容。
　　“勘测结论是，这会所是个链元素反应堆的雏形……就是没有进行人工激发的那种。”
　　想打人。
　　会所这里显然不是个链元素反应堆。
　　“还有，当时温队提到知更鸟一队在Z42失踪，所以我也拜托他们部门勘测了一下Z42研究所，结论也是反应堆雏形。”
　　万青说完，通讯频道安静得很茫然。
　　“既然这两处地点不符合正常反应堆的定义，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反思一下‘链元素反应堆’的定义。”梁宵那一贯冷静严谨的声音响起，众人意识到他虽然头顶队医身份，但实际上是地下特遣队“镜花”的一员，而且是搞科研工作的。
　　“首先链元素既不是元素也不是粒子，而是能量聚合体，其反应堆只是我们类比核能而使用的名词，实际上与核反应堆的本质完全不同。温队的能力暂且难以解释，但如果他看到的能量体是真实情况，勘测结论是否可以反推，链元素反应堆其实是具有特殊空间的能量体。”

　　就在温悬和秦砚回归正题后不久，许久不见的夏衣竟然亲自找上门了。
　　再次接触到奇异空间的温悬发现自己果然看得更清楚了，夏衣身上的光终于不那么刺眼，温悬仔细看了看，发现她和二十一年前真的差不多，眉眼之间跟自己也确实挺神似。
　　“我感觉到能量波动，同类，你醒了吗？”
　　温悬和夏衣面面相觑，夏衣依旧是透过他看着他体内的什么东西，但两人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温悬这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那个，可能我体内有什么你想对话的存在，但是我现在并不能跟它联络……”
　　温悬觉得夏衣此处应有一个嫌弃的表情，但夏衣显然不具备这么复杂且人性化的情绪表达，只是静默地又看了一会儿。
　　正在他们以为夏衣准备扭头离开的时候，夏衣身上的光团骤然暴起，伸长了一坨就要来碰温悬，然而事实证明物质移动起来跟能量移动的速度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卧槽。”
　　秦砚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他眼里还是三人静止对视的状态，然后温悬突然炸毛爆了句粗就又要倒，秦砚连忙把人接住。
　　“你做了什么！”秦砚伸手一碰，发现温悬又开始疯狂“漏电”。
　　“交流。”

　　温悬对于此时的状态还算习惯，只在内心默然了一下，妈的又回来了。
　　大哥们，你们讲课的速度有点快，我脑仁疼。
　　这次的场景比较熟，还是那个到处联结点的上帝视角空间，温悬下意识就去找联结到研究所的那个。
　　果不其然，又有夏衣，就是没有挺着大肚子了。
　　上次看到的日历大约是过期了，温悬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判定物件。夏衣看上去和二十一年前那次没什么区别，她的小团队成员看起来也还算有点眼熟，通过被强行平铺的研究所全视图，温悬回想了一下，实在感觉和上次见到的十分近似，那时候研究所头顶做掩护的还不是现在那个几十层办公楼，房子都颇为低矮。
　　那就还应该是二十一年前左右不超过三五年。
　　在神降频繁进入这个空间两次，温悬定睛细看就发现一个明显的区别——21年前的时候，研究所还没有鱼缸，这次，研究所就非常接近他们在现实中见到的样子了，许多崭新的鱼缸被添置，而这次，温悬有幸看到了鱼缸里的东西。
　　水母？
　　研究所养鱼本来是让人觉得过于奢华铺张没必要，而现在温悬看着那些非常小巧的红心水母，就无法再说服自己这些东西是用来装饰的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身为这个空间类似于主神意识的存在，有观察能力加成，温悬压根不可能看清鱼缸里还有东西，因为那些水母是真的小，又十分透明。即便有上帝视角加持温悬也仅仅能勉强看到水母里面红红的一小片。

　　目光转回研究员，温悬想到和秦砚在Z42里找到关于二十年前事故的报告，如果夏衣有什么想要跟自己及体内意识交流……
　　夏衣和那几个研究员正在进行试验，核心仪器还是那个精准怼着联结点的大家伙，温悬一个外行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但某个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毕竟在这个视角，他就像是掌控了这个空间的神祗一样，能够感知到这个空间发生的一切。
　　于是温悬惊悚地意识到，在非常、非常、非常遥远的某个地方，这个世界，或者说是宇宙，少了一块。

　　神他妈少了一块？？？

　　于此同时，酿成事故的另一端也发生了某种异变。
　　乍一看去似乎无事发生，所有人都像是在原地该干啥干啥，但能够观察到Z42所在一大片区域里里外外的温悬却能“看到”，以夏衣操纵的仪器为中心，Z42的一大片区域，出现了两个。
　　整块地区像是被复制粘贴了一份，原原本本的，在一瞬间重叠存在于那里，温悬脑子里的意识使他猛然间明白过来，那多出来的一片空间，就是自己此刻所处宇宙丢失的那一块。
　　但是也有没被多余空间变动时复制的东西——生命体。
　　所有的生命体全都被框进了多出来的空间中，于是这一切就都从原本的人类世界中凭空消失了！
　　研究员们的个人物品全都原封未动，保温杯还在咖啡机边开着盖，就像是人们突然消失——温悬想，这不就是他们这次去搜查Z42时的情景吗，原来相同的情况在二十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大量相关人员失踪，导致福利院接收了将近三百个孤儿，包括自己和秦砚。
　　二十年前人员失踪后项目中止，不知什么时候又启动，于是二十年后科研事故再次发生，这次直接导致了全球规模的基因危机。

　　如果说，二十年前是异空间掉了一块到人类世界，然后研究所周边近千人凭空被卷走，那么二十年后，能够导致地球上碳基生命大规模异变的恐怖能量，又是因为什么呢？

　　“被你们宇宙空间碎片带走的人到哪里去了？”
　　不过十来秒的事，温悬醒来一睁眼，就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夏衣还是静静坐着道：“我不知道，只记得在二十年前被裹挟进入你们的世界，几周前才借着熟悉的能量暴动离开那里。但我缺失了很多东西，这期间的事情，需要问我丢在研究所那里的另一部分。”
　　“令我意外的是，人类时间二十一年前我们失散的同类，就在你体内。”
　　“当然，这不是重点。我离开研究所那块封闭的碎片后，发现到处都是我们宇宙的微小碎片，失去大部分知识和传承的我无法理解，我的同类在你们的世界二十一年，我需要跟它交流，或者与你们合作找回我遗落在研究所的部分。”
　　一个人跟你说需要你帮他找他的一部分，这个场景还是有点诡异的。
　　秦砚礼貌地提问：“我们可能需要先问一下，你是什么？”
　　这次夏衣沉默的更久了：“我不记得了。”
　　总之不是人。

　　“我见到了研究所那里空间被复制，很多人被困另一空间——哦应该说是你们那个宇宙的碎片里。考虑到大家都是科研人员，所以在具有如此多的资源时，却没能想办法脱困，甚至可能没能向外传递出任何消息，我认为一定有除了空间异常之外的其他事件发生。”
　　而夏衣既然能够出来，却为什么会遗落“一部分”，就很不对劲。

　　“报告，已知失踪在Z42的参与报备人员38人，包括知更鸟一二队共计8人，救援人员5人，0172部队重装士兵16人，金悦办公楼及周边普通群众9人，现场回收重型武器11件，已确认全部归属于0172人员，弹药无消耗。”
　　会议桌上，中年军官的脸色非常难看：“武器无异于他们的生命，毫无反抗就失去武器，此次事件的严重性提到特级。每一位同志都是我们的手足兄弟，所有在Z42研究所附近执行任务的人员立刻撤离，在得到有效情报前不能冒进。”
　　“唯一进入Z42后安全撤离的是特遣队‘荆棘’队长温悬、副队秦砚、信息后勤谢子文三人，但三人的报告并未发现与人员失踪事件的关联。”
　　“再把人叫过来详细谈一谈。”
　　“报告长官，荆棘和狼牙并队执行任务去了，荆棘正副队长在调查民间组织‘神降’时失踪，目前其余人员正在搜寻。”
　　中年军官听闻皱眉：“又是凭空消失？现在看来，这个组织可能跟Z42的研究有关，考虑和负责那边的队伍交流一下信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人不能就这么没了！”
　　“收到！”

　　“垒子！你挺住啊！”
　　神降占据的会所外一地狼藉，仪器设备扫落的到处都是，林一然和万青拿绳索把狼牙仅存的第三个队员张垒牢牢栓住，两人都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而张垒此时身上覆盖了不规则的黑色与棕色长毛，嘶吼着想要挣开众人。他的四肢在人类手脚与爪子之间快速地不断变形，整个人几乎要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因极度的痛苦而狂躁，身边还有个已失去目标的警犬牵引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控制，垒子你控制住它！维持你的样子！”
　　已经失去两个队员的万青眼睛红的吓人，满是血丝，但他除了不让张垒自己跑没影之外，对于这种基因层面的危机毫无办法。
　　“根据现有数据，共生体形成均在动植物界，未出现与微生物融合的案例，初步推断与微生物不易威胁人类意识有关。而融合生物的自主意识越强，智力水平越高，人类占据主导权后能维持稳定状态的可能就越低。我已经提醒过你们，这种时候带搜救犬来，基因融合概率有百分之七十以上。你们现在这样也阻止不了，张垒马上就要过载了。”
　　所有人都想骂梁宵，人命关天他还在这里干站着说风凉话，但是他说的却是事实。

　　“按住他。”
　　伴随突兀出现的冷清女声，是谢子文惊喜的呼唤。
　　“温队！秦队！天啊你们出现了！快救救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