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共生》白夜苍茫

23、当时间不是一条河

　　所以，现在自己观察到的一切并不是现实中的情况，反倒像是某种记忆的回溯。也或许对于自己身处的这个异常空间来讲，时间并不是永远向前奔流不息的。

　　温悬突然有个疑问，为什么不是二十年前，而是二十一年前？Z42的残留档案指向2039年，难道在那之前一年就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于大型仪器都是建造固定的，所以实验室的结构看起来和21年后都大同小异，很引人注意的是夏衣挺着个大肚子，看上去十分沉重，温悬都担心她这样子还在实验室万一孩子要出生了怎么办。她俨然是项目负责人的架势，周围的研究员络绎不绝来向她汇报着什么。
　　现实中温悬由于光太亮而看不太清夏衣的脸，但在这里他凭借轮廓举止，以及秦砚提到过和自己神似的长相，还是能确定这个人就是夏衣，而且这个回溯的夏衣和现在的夏衣长的多半没什么区别。

　　从“被平铺”的整个区域可以清晰判断出夏衣等人所在的位置很可能就是荆棘小队没找到入口的北一区，而温悬能看到，夏衣他们看不到的是，北一区众星捧月的一架大型仪器恰恰位于联结点的最中心！
　　如果温悬熟悉这些仪器的话，甚至能从现在这样类似解剖图的角度发现，仪器的核心反应装置也建得无比精准，和映射到这个异世界的联结点完美重合。说是巧合，也是必然，这茫茫多的联结点，总会有一些联结到智慧生命群落，又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幸与某些关键设备重合。
　　温悬根本不需要推断或是思考，因为他很快就感知到随着夏衣动手操纵仪器，自己本来就头尾不分的处境直接天旋地转，被联结点暴动的能量吸走了！在体感无比漫长但实际上一瞬间发生的被迫转移过程中，温悬作为一个仅仅身体素质较强的普通人类实在是无力观察，只在头晕脑胀中隐约猜测，这会不会是那个按着自己的头，试图填鸭式教学的意识所经历的事情……

　　再次醒来的时候，温悬已经置身于他和秦砚在神降据点的住处了，一睁眼就对上了秦砚忧心的深沉目光。
　　“身体感觉怎么样？来，喝点水。”秦砚在外维持着有藤蔓缠绕的树人形象，此时在房间里已经恢复正常，拿着一杯清水喂给温悬，格外温柔低沉的音色有点发哑。温悬其实从小就知道秦砚对自己充满了保护欲，不过自己横行无忌这么多年，使得秦砚之前基本无处发挥。
　　“砚哥，我都没在自动吸取你的能量了，没事的。”温悬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身体里能量充足，相比较上一次握手都不足以及时补充自己损耗的能量，不知是秦砚的能量转化效率提高了，还是转化方式升级了……
　　毕竟这只充电宝非常尽职尽责，至于怎样尽的职——秦砚坐在沙发上，温悬被他抱坐在大腿上像个长手长脚的大娃娃。两人自末日般的灾难发生后，虽未明说，但亲密得实在有些让温悬感觉脸红心跳，堪堪踏出半步在峭壁上，说不清是坠落还是飞翔。
　　“砚哥，你的能量储备是不是增加了？”
　　“嗯，转化速度也快了很多，扎根晒一会儿太阳能顶两个月。”
　　“？？？”温悬心说，你这个程度，真正的植物望尘莫及，怕是要羡慕哭了吧。
　　“为什么我一直没多大变化，现在存储的能量只能坚持七天左右。”
　　秦砚思忖了一下：“存量虽然只大了一点，但也说明是能够扩容的。我在想，会不会跟适当献血提升造血功能似的，多进行能量转换，就能提高这种转化和存储的能力。我这段时间只要有机会，确实都在储备转化能量，还有练习使用植物特性。”
　　温悬笑了，有点无奈：“砚哥你这样说，我拿什么练啊，吸你吗？”
　　他本来是想说吸猫的那个意思，话一出口就发现有点怪，“哎”了一声又觉得越描越黑，索性假装无视发生，低头继续喝水。
　　秦砚之前把温悬飞速带回屋就紧张地为他传递能量，脑子里倒没工夫想别的，此时情况一切正常，看着温悬垂眸被自己喂水时耳根发红的样子，却生出了逗他的心思。
　　“那温队有没有奖励给认真负责的队员呢？”说完还把人抱着颠了颠。秦砚本来力气就大，和植物异化后掂温悬简直和掂只仓鼠团子没区别，话里意思是，没别的奖励那我就把这个抱走了。
　　温悬被他这买西瓜式的举动带的顿时思维跑偏，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子怎么感觉秦砚这家伙随手就要把自己放桌上加餐了似的？
　　温悬一贯是对外又傲又冷秋风扫落叶，对内肆意随性，行为界限十分模糊，约等于没有，不过这个“内”大多数时候只有相伴多年的秦砚被划分进来。
　　有些事就是两个人互相影响，越想越糟糕。温悬感觉气氛不对劲，非搏命情况下他根本挣不脱秦砚的禁锢，于是非常鸵鸟地别过眼不去看这个散发荷尔蒙明显要撩他的男人。秦砚绷紧的心一放松，被他害羞又明摆着没想拒绝的姿态逗乐了，轻笑了一下，那里面满含的不明意味震得温悬有点酥，随即喉结就被咬了一口。
　　“乖，让哥尝尝。”
　　温悬特别想说这发言太变态了，可秦砚就是能顶着一身清雅的君子气派，说话时带着温润笑意——然后做出危险发言。

　　【..】

　　“大致就是这样…让我有点在意的是，最后被联结点传送走的那一下…感觉像是投了个胎……”
　　温悬费劲描述了自己看到的事情并做出总结。
　　秦砚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道：“夏衣说过一句话，说这个空间，只是一个碎片。这个会所空间独立时没有囊括任何生命体的特征，恰好像是我们搜查Z42时遇到的所有人原地蒸发的情况。而你两次昏迷，恰恰一次在Z42，一次在神降，我认为这两个地点或许都是夏衣所言的某种‘碎片’。”
　　“但这两处相距很远，所以导致你昏迷的罪魁祸首，没准儿就是你感受到的那个意识，它本来就寄宿在你身体里，只是被这两个‘碎片’的能量激发。”
　　“嗯，我也是这样推测的……诶！？”
　　看到温悬也露出恍然的表情，秦砚接着说下去：“你刚刚的经历很可能是这个意识曾经的，它被吸入我们的世界后，进入了怀孕的夏衣身体里。但是反言之，这个意识现在在你身体里，这就意味着……”
　　“夏衣二十一年前怀着的可能就是我？？？”
　　秦砚纠正：“应该说‘真正的’夏衣可能就是你母亲，在接触了那个意识后生下了你。刚好二十年前出了事故，一岁的你被送到孤儿院，由于太小所以还不记得父母。”
　　“但是，带我们来的这个夏衣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夏衣，我们推测中那种同时监控大量耳目的信息处理，缺乏情绪但具备逻辑能力。连你都觉得信息量大到无法承载，你不觉得，她的表现更接近于你在昏迷接触的那个意识体吗。”
　　一起成长了十几年的两人之间几乎无需多言，他们向来是一个人说上半句另一个人就能接下半句，温悬经秦砚提醒后马上转过弯来。
　　“‘夏衣’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不过这个我体内的意识一直在努力传达，并不像是要抢占身体或者危害我们的样子——说实话我总觉得它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温悬想想就笑了，“长这么大我还真没体会过别人说我笨。”
　　“幸好隔壁那几个不在，否则你这样说人家要打你的。”秦砚也乐，爱不释手地摸着温悬有点长了的头发，微微泛棕色，很柔软。
　　除了太刺激的部分之外，温悬是真的很习惯秦砚的触碰，还在一本正经地谈事情：“神降看上去是个自治的小社会，但实际上不事生产，给共生者分配的工作也都是些琐事。大部分人都需要物资生活，那么它背后肯定有一个实力雄厚的势力在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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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那段本来确实是在说被空间裂隙卷走这个事，因为事实上也确实=投胎，但是语境看上去突然就很奇怪..只好再叙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