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共生》白夜苍茫

10、有什么是比能够参与你整个人生还要幸运的呢

　　二十年前，孤儿院的小朋友迎接了好多小伙伴，四岁的秦砚也是其中之一。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乱七八糟的小朋友堆里，突然就清楚地意识到，总是穿着白大褂忙忙碌碌的父母这次可能是真的不会再回来给自己念书了。父母虽然和他看不懂的仪器设备打交道，但颇有种让秦砚在书海畅游的趋势，他们都是温文有礼的人，秦砚几乎算得上出生在书香门第。
　　然而那一天，身穿制服的人把他接走，他对于空荡荡的房子并无留恋，只是请求带走那一屋子的书。来到这个满是小不点的陌生地方，小小的秦砚守着堆了满床底的书箱，静静观望。他甚至记得来的那天，场面十分混乱，骤然失去了亲人，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孩子们基本上都哭的撕心裂肺。秦砚也偷偷哭过，但他清醒地明白，以后的日子，只有自己走了。不过在一大堆小孩子中间有个不哭不闹的周岁宝宝，因为很乖所以工作人员没太分神管，秦砚嫌吵，自然也往安静的地方凑，恰好看到躺在襁褓里的这个，自顾自探头探脑，看起来还挺可爱。孩子太多，于是每个人都被贴上了姓名牌，秦砚当时并不认得几个字，倒是记住了名牌上这两坨方块的样子。
　　怕大一点的小孩没轻没重，伤到更小的孩子，福利院按年龄划分区域，小秦砚再次遇到小温悬已经是八岁那年，这次不是被对方的外貌吸引，而是秦砚目睹了温悬把试图欺负他的熊孩子坑得打扫了一周教室。
　　秦砚很多年都忘不了，当时年仅五岁的温悬，面对高他一头半的男孩，那个看傻子的眼神。

　　温悬小时候发育慢，长得又好看，总是被当成小姑娘，他爱看书爱思考，和屁大的孩子完全不在一个世界，自然受到了拉帮结伙又身强体壮的几个孩子王排挤。本来温悬并不打算理他们，毕竟温悬本来也没兴趣和他们假装超人打来打去，可惜孩子王觉得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小温悬越是冷处理越是让精力过剩的小孩充满好奇，妄图来折腾他。
　　自从被五岁小弟弟的犀利操作震惊到之后，小秦砚就默默地暗中观察这位比小姑娘还好看但似乎很不好惹的小朋友，发现原来这位也是驻扎图书馆的常客，只是自己一直在年龄稍大的那片区域，这才一直没有碰上面。
　　知识就是力量。太真实了。
　　一周后，被老师抓获破坏孤儿院公物而扫了一礼拜教室的那个小胖子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于是再次找到小温悬下了战书，直接约架。
　　同样早熟且教养良好的小秦砚惊了，心说你一个年龄和体型都顶两个他的大孩子是怎么好意思跟人家约架。
　　忍无可忍，温悬正在想如何解决这个麻烦的家伙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瘦高个男孩挡在自己面前。
　　“薛小胖同学，你已经十岁了，不应该跟一个五岁的小朋友打架。”
　　那一本正经又温温和和的语气，偏偏故意叫人家外号。
　　自认英俊潇洒的薛小胖最恨别人叫他薛小胖，整个孤儿院三区都没几个人敢这样挑衅他，气的直接和这根不知哪里来的葱开打。
　　人小鬼大的温悬挑了挑眉，正准备坐回图书室的小板凳上看这两个家伙扭打一会儿再和即将来巡视的老师告个黑状，结果还没来得及扭头的功夫，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就把薛小胖按在了地上。
　　可以的，和自己是一类人。

　　于是小秦砚收获了奶声奶气的一句：“谢谢，你不帮忙我也可以解决他的。”
　　不等秦砚开始尴尬，小温悬突然展颜一笑，晃得小秦砚脑袋发昏。
　　“我还挺喜欢你的，我们做朋友吧？”

　　在这个人口众多，分了五个区，消息闭塞的孤儿院，温悬从五岁，一直到十二岁，有了秦砚这个文武双全的伙伴加持，简直神挡杀神一路高歌猛进，终于成为了整个孤儿院的传奇一霸。而秦砚由于其过于温和的长相和举止，荣幸在传言中成为了孤儿院一霸的跟班。
　　由于心智早熟不合群，又显然看不上成天傻玩的某些小孩，温悬莫名招惹了许多挑事儿的皮孩子，于是这些不幸的小朋友们，有些被“灵异事件”吓懵了，有些一干坏事必被老师抓包，有些身上出现“异状”惨遭小伙伴嫌弃，还有一个领头的因为总是尿床而“威严扫地”。
　　然而即便已经升级为某些小群体避而不谈的“禁忌”大魔王，不明就里的许多小女孩还在被温悬日渐展露的美好皮相蒙蔽着双眼。

　　“你说他们怎么还是不吸取教训呢？”十二岁的温悬正骑在十五岁的秦砚肩膀上够书架上的一本书，这本书不算太高，与其从遥远的阁楼搬梯子过来还不如借秦砚的肩膀一用。
　　“这些家伙根本就不看书吧，梯子都收到阁楼去了。”
　　温悬轻巧地跳下来，挂在还高他半头的秦砚身上耍赖似的一笑，见秦砚望着自己不说话，念叨着“好嘛好嘛”从后面勾着秦砚的脖子凑上去亲了身姿挺拔的少年一口，秦砚这才脸一红，把憋了一半的笑容露出来。
　　秦砚宠了他七年，终于成功挖掘出那张高傲冷漠的小脸上隐藏的天性。温悬性情确实肆意，锋芒毕露，但对于自己完全信任的人是真的软，你越是宠着他他就越乖，十二岁已经长开了有点帅气清俊的模样，温悬还没什么杂念，整个人干干净净清澈见底，对着秦砚这个捡来的便宜哥哥还会撒娇，只是秦砚渐渐长大，倒是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心里的一丝不对。

　　没等秦砚回过味儿来，陈年陈老大就来孤儿院把他俩挑走扔进训练营了。
　　孤儿院老师天天接到“灵异报告”也不是傻的，但温悬处理熊孩子的手艺炉火纯青，愣是让人找不着证据，加上他看上去乖巧懂事省心又聪明，大概除了嫉妒心起的熊孩子之外不论老师还是其他小朋友都喜欢他，于是老师们除了有点担心他过于“独”了之外依旧十分偏心温悬。
　　陈年是国家的人，与通常的正规渠道不同，这种地下机密组织之所以有一个渠道从孤儿中选拔，是因为社会关系简单，无牵无挂，容易培养忠诚度，还能解决孤儿们今后的去路。
　　老师们都知道温悬聪明，和他一起的秦砚本来也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两人毫无疑问地中标了。

　　训练营不分年龄，反正都得从头学，温悬这时十五岁，秦砚已经十八了，两人从孤儿院来，本来比正规渠道练了好些年的孩子就少了些基础，所有人也都默认每年孤儿院送来的孩子会弱一些，习以为常。
　　结果开课第一个月的总结考，温悬就以满分碾压了科班出身的众人。面对大家的不可置信，温悬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又不是在动物园长大的，你们能看书我也能看啊？”成功收获一圈“他说得好像有道理但是感觉哪里不对”的若有所思。
　　但温悬纵使理论课次次第一也还是吃了年纪小的亏，格斗课上十五六岁的男生都已经虎背熊腰的了，温悬十五岁光长了个子没长肉，他简直怀疑自己长到一米八几是不是用光了所有能量，以至于横向发展不起来。即便他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人，八块腹肌应有尽有，却也架不住人家用多了几十斤的体重直接一身蛮力压制。
　　秦砚倒是好得多，直逼一米九的身高加上从小就结实，十八岁的年龄也算是偏大的了，多活三年可不是白长的，学起东西来比小孩子到底是要透彻明白。在前一个多月不敌“正规军”之后，很快就成为了格斗搏击各项训练的拔尖者。除了温悬某方面十分迟钝，对他的固有印象还停在孤儿院的小哥哥之外，任何人见了都只会觉得这已经算是个成熟男人了。

　　“砚哥，帮我练练力量呗？”
　　虽然温悬好几年前就习惯叫秦砚“哥”了，两人志趣相投，一起学习，一起玩闹，秦砚总是很温柔地让着他，并无相关概念的温悬单方面觉得，如果自己有个哥哥，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但是温大魔王在孤儿院实在是积威深重，所有人就算听他叫的亲切，也还是把好脾气的秦砚默认成温悬的跟班。
　　但是到了训练营，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看体型，十八岁将近一米九的秦砚和十五岁一米八出头的温悬站在一起，此时已经不怎么单纯的众人早就把两人的关系八卦出了十万八千里。
　　八卦归八卦，但是考不过温悬也打不过秦砚，大家更关心训练成绩，多数人也就看个热闹罢了。
　　“好啊，我什么时间都可以，你想怎么练？”秦砚碰上温悬的事，不管有没有时间都会变成随时有时间。
　　“我看了你训练表，周四到周日晚上陪我加练？你想要什么补偿不？嗯？”温悬做事都是考虑完善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占用秦砚有正事的时间，不过对于秦砚这种单属于自己的过分纵容还是会小小的感动一下。
　　“如果在一个宿舍就好了，随时都能跟你练习。”
　　“哈哈哈，砚哥你同意了没用，宿舍里的东西怕不是这么觉得。”温悬笑了，秦砚跟人打起来，拆个宿舍轻而易举，宿舍做错了什么。

　　远处传来熟悉的尖叫声，温悬无辜地看了看，伸手杵秦砚：“你的小女友们。”
　　秦砚不自在地反驳：“别闹了，她们是喜欢看你。”
　　也不可能真的去问隔壁女兵训练营的女孩子们到底在看谁，反正他俩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收获一堆尖叫，训练营里大家都很豪爽，看上谁就直接喊，最强悍的是还曾经有个姑娘愣是跨越近百米的距离扔过来了封裹着石头的情书。
　　不知道的以为要砸人。

　　“那情书不就是给你的，又高又帅又能打，穿上军服魅力爆棚好嘛，多招人呢！可怜我还是个宝宝，竞争力不行啊。”
　　突然被温悬无意识地夸了，男人有点手足无措，虽然知道温悬是无心的，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但还是心跳不已。
　　一时没能忍住，把温悬的脸摆正了对着自己，问这个满脸纯净的小家伙。
　　“那……也有吸引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