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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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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的声线因为紧张而更低了,这语气太过温柔缠绵,温悬无措地望进秦砚的眼睛里,墨色深沉的眼睛像是无边的黑洞牢牢地抓住了温悬。
那眉目是种风流缱绻的英俊,被男人清朗纯澈的气质中和了许多。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温悬突然意识到,身边这个一直宠着自己的小哥哥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他还是宠着自己,还是温柔地照顾着自己,但是这双突然强硬起来抓住自己的大手,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竟然有些灼人,温悬第一次产生了“男人”这样的认知。
脸好烫,呼吸好热,离得太近了。
明明小时候还为了耍赖经常亲秦砚的脸,但是现在温悬突然觉得秦砚靠的好近,呼吸交织在一起,自己下一秒就像是要被裹挟进湍流,浮沉不能自已。
怎么会,觉得好心动。
“秦…秦砚,哥!哎呀知道你厉害了!别拿我练手啊!你听听隔壁,那架势都要炸碉堡了!”
温悬慌乱地把秦砚的手丢回去,秦砚收敛了情绪,又是那个无害可亲的模样了。回过神来的两人听到隔壁女训练营更加激动的尖叫,就是似乎喊得内容跟以前不太一样,但他们也从来没听清过,毕竟隔着一条大河呢。
常年满员的训练场已经空了,只剩下刻苦加训的两人。
“我觉得……呼……我他妈,就算,练出十六块腹肌,也还是,扛不住二班那铁塔哥,一个泰山压顶……呼……”
一如往日累瘫了的温悬四仰八叉地在地上躺尸,边喘气边哀叹。
“你已经进步非常大了,除了我们几个之外,现在恐怕没人能赢你。”秦砚递过一瓶水,温悬咕嘟嘟地灌了半瓶浇了半瓶。
“我练的时候你也等于在练,那我岂不是永远也打不过你了啊?”
秦砚看他难得孩子气的样子,感觉很可爱:“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是友军,别打我。”
“啊啊啊啊!气!”
温悬练到疯魔,索性毫不客气地一爪子挂到秦砚身上,这一下久违的亲密惊得秦砚手足无措,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突然静止如一尊雕像。
“嘶——这仨月练得有点多,搞得浑身酸……我都不想动了!洗澡去洗澡去!”
温悬正要跳下来往回走,腰间就被一双手扣住了,不光扣着,秦砚直接把他抱起来抬腿就走。
他的腰侧其实很敏感,但平常格斗都会防御,而且打起来一拳下去直接没知觉了,哪有像这样小心翼翼搂着的!
可温悬又不敢说你别碰我腰,显得越发不对劲。
“秦砚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秦砚貌似若无其事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不想动了吗?我带你回去呗,随随便便拎个人又不费劲。”
温悬心说你还随随便便拎过多少人啊,可他现在身子莫名的有点发软,像是被拎住后脖颈的猫,动弹不得。
本以为进了澡堂就解脱了,现在早就过了供热水的时间,大多数人也没有训练到这个点儿还要来折腾自己的,二人迅速各自冲完冷水澡出来,温悬刚要装鸵鸟,就被秦砚截在休息间的小床边。
“肌肉不放松明天还得接着酸,都仨月了你也不吱一声,早说我早就给你揉开了,趴下。”
温悬由于思路突然开阔起来,听到秦砚说这话毛都炸起来了,然而反观秦砚完全是一脸坦荡,公事公办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怎么能如此不纯洁,还糟践了人家的好心,于是十分纠结又忐忑地一脑袋栽下去装死。
“可能会有点疼,我手劲大了你要说啊。”
怎么也晒不黑的光滑肌肤,漂亮的肌肉纹理,看着几乎引人犯罪的腰背线条,秦砚觉得自己作了个大死。
他确实是想给温悬按摩放松一下肌肉的,而且大家也都学过如何在训练后缓解高强度练习带来的副作用,他今天才知道温悬这个家伙一直都敷衍地硬抗,普通强度的训练当然没事,但长达三个多月的加训也是需要额外注意的,何况温悬的体质在力量训练上本来就有点吃亏,自己这才因为挂心温悬的身体强硬地要求给他按摩。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温悬的小心思秦砚都没能注意到。肩膀,脖颈,后背,腰,大腿,小腿,温悬是个特别能忍疼,但完全不能忍痒的,捏疼了他眨眨眼一声不吭,但揉到某些地方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轻轻哼了一声。
温悬感觉头皮发麻,秦砚要真是给他按疼了倒好了,然而由于秦砚学艺实在是不放过每一门课,科科都学的过于认真,又生怕弄疼他,结果这一通按摩下来,温悬被那双滚烫的手折腾到舒服得发懵。
太舒服了,完全控制不了声音,简直就像是在故意诱惑秦砚一样。
温悬绝望地想,我总不能跟秦砚说你再用力点吧。
秦砚也按得一身燥,结果他还要问温悬力道可以吗,疼不疼。
温悬狠狠狠狠地瞪了秦砚一眼,报复似的咬着牙回答这个挑事儿撩人的大傻子:“不疼,很舒服。”
再出格的温悬也说不出口了,他都快有反应了,强迫自己想想如何狠揍二班的铁塔四班的猩猩,就是不能想这是秦砚在到处乱摸自己。
秦砚感觉自己离升天不远了,自己搬起的石头脚不要了也得砸完,他不知道温悬也忍得辛苦,只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对着这么纯洁干净的温悬却满脑子小火车。
人送外号铁塔和人送外号猩猩的两位训练营扛把子,被温悬一个个打败后都一脸恍惚。
虽然有预感这个实力远超体型的尖子生迟早要赶超自己,但是这下手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而一无所知的教官欣慰地鼓起了掌。
温悬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就是气不太顺,殊不知他孤儿院大魔王的威名终于将在训练营重新成为一个传奇。
温悬很快做出了暂时避免探索消失的北一区的决定,这些剩余的区域没有打斗或者异变的痕迹,连作为掩护体的办公楼里,血腥味都比这个地方重。
谢子文很快投入了东五区的搜索,温悬撬开那个通往南四区的小门,不仔细看确实像个通风口,在旁边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一副拉伸梯,看来南四区也不是机密要地,这梯子和门即使是体力很差的纯技术工种也能轻松上去,建的这么隐蔽多半是为了距离大门近一些但又不想太占地方。
从负四层上了楼,果然是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实验室,不过里面的设备很尖端,温悬也认不全,隐约看到一小部分结构,倒是疑似粒子加速器。
没有丝毫征兆的,温悬感到脑子一下刺痛,那是一种几乎谈不上疼痛的诡异感觉,但温悬在极短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无边无际的失重感似乎包裹住全身,然而被严丝合缝裹挟的同时,却是与窒息相反的通透体验。温悬是经历过无重力训练的,可如今坠入的空间甚至不同于模拟太空的失重,而像是自己融合于整个空间,同时又依然存在独立的个体。
瑰丽变幻的光芒充斥了视线,其耀眼程度比起直视正午的艳阳有过之而无不及,温悬想,这样的亮度,自己竟然还能正视着没瞎,并且“看见”这光芒不断变化的形态和颜色?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看”到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能同时“看到”周围所有方向的画面。
温悬第一反应下定位出的“头顶”,是那个呈现不规则形状,却又无形中限定在某一范围内的光团,温悬觉得那亮度远比人类观察的太阳要耀眼,它类似于极光,飞速不停地改变形状和“颜色”。温悬不知这种像是看到不同颜色的变化到底是什么,但隐约有种感觉告诉他,那必然不属于人眼看到的可见光谱。
而与此同时,温悬也能“看见”自己定义的“脚下”存在一个“可见”的“场的边缘”。温悬此时肯定了自己所谓的“看见”绝对不是依靠光的折射反射,更像是一种通过全身的感知,而这个边缘,或许是电场、磁场、力场,甚至他没有接触过的其他能量边界。
“场”的外部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无法定义那里是光明还是黑暗,温悬也不确定那里是否也存在着一些自己感知不到的物质。更远的地方,温悬看到了“星星”,“光芒”比头上那团要微弱一些,可能是因为距离相对较远,也可能是这二者并非同种物质。
周围,有许多形状不定,一直在变化的东西,它们从整个空间中独立出来,使自己能够被分辨,大概是因为这些形状都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边界,比“脚下”那个要微弱的多,却足够明显到将每一个形状分离出来。
温悬本来觉得它们像是真空中一滴滴不规则形状的水,直到反观自己的那一刻,温悬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小边界框住的“个体”。
整个空间如同一杯悬浊液,所有物质在其中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温悬隐约有了一种自己都觉得诡异的猜想,在渐渐适应了这种同时感知所有方向的奇妙体验以及“头上”过于醒目的光团之后,温悬穿过大量同类,“看”清楚了远处。
温悬不知道该如何移动,而且他连“踮脚伸头”或者“跳一下”都做不到,毕竟他此时的形态没头没脚没身体,约等于一个勉强没散掉的能量团,所以他只能试图越过周围大量的同类能量团“望”向远方。
这里不是一望无际的,相反,即便已经到了远至极限的距离,温悬还是能简单地“看”到那个边界。
因为四面八方,都是边界。
温悬暂且默认“脚下”的“场边界”为“地面”,于是那景象就是,整个地面在无尽的远方拔地而起。
“头顶”的光芒亮得掩盖了很多东西,但温悬已经不需要穿过那个难以判定大小的光团去观察了——“地面”,应该会在光团的那一边合拢。
这很可能是一个球面的内部。
在地球表面,人很难意识到自己脚下是一个球体,因为人望向远方时看到的只有地平线。
但在这个空间,温悬同时“看到”自己的每一个方向,本该是目之所及空旷一片的无尽远处,是四面八方的,环绕包围的物质,除了“脚下”之外,再无空隙,那笼罩着整个空间的“壁”一直延伸到无限贴近光团的地方,被光团过于强的“光芒”遮蔽住。
所以温悬大胆的猜测,这里是一个类似球体的内部,而自己正处于一个贴近于内球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