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共生》白夜苍茫

9、Z42

　　一行七人正站在一座人去楼空的三十来层办公楼前，这座城市在一半人过载崩溃，剩下部分人被动物意识吞噬，又一部分人死于相互之间的求生斗争之后，大部分曾经拥堵的地方都变得空空荡荡，残存的部队势力打扫完恐怖片似的“战场”后，就只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暗色痕迹和弥漫不去的淡淡血腥味。
　　科林带着众人进了办公楼，这楼保存的相对完好，仅是中高层的玻璃幕墙从内到外空了十几层而已，下层则异常的稳固。
　　从角落里的电梯上了六楼，弯弯绕绕几圈又从六楼的另一处电梯下了三楼，上上下下兜了半层楼之后又从一个电梯下负二层。
　　谢子文拿出微型计算机模拟了楼层结构，对比这栋楼的建筑施工蓝图后证实，公开的施工图将公共区域放大过，有的是显示六百平米的区域实际上只有四百平米是正常途径能够到达的，也就是实际区域并不像图纸上那么大，剩下的那二百平米就是正常无法到达的空白区域，从第一个电梯上去的六楼就已经不是这栋楼正常上去的区域了，每一次换楼层都是在施工图虚假覆盖的空白区域绕圈。
　　“这类结构极有可能存在机关。”谢子文肯定地得出结论。
　　“果然如此，但真正的研究所，只能在地下。”
　　只有地下能够永远不会在卫星图上被人找到，并且，方便解决某些危险的情况。

　　“负四层开始，东五区，西四区，南四区，北一区。你们可以开始找了。”
　　温悬猛然意识到这件事，定定地直视科林。
　　“喂喂，温，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说陪你们进去哦~只说带你们过来~当然我们不可能背后害你们咯，还等着你们带好消息回来呢~”
　　“里面有什么？”
　　“要是知道里面的是什么，我们早就自己进去啦~不过或许二队的家伙们知道哦，如果你们在里面见到他们的话，报上我们‘知更鸟’一队，他们没准儿会告诉你们的~”

　　当然，二队的家伙多半是死在里面了。
　　你们或许能见到他们的尸体。

　　“怪不得，怪不得科林会主动找我们来，看来他们已经折了一队人在里面。”
　　至此，这次合作的违和点都解开了。
　　“要不要先去找到阿桢和梁宵再一起来？”谢子文有些紧张。
　　温悬闭了闭眼，秦砚替他说了：“他们两个之中，有‘他们’的人。”
　　谢子文“啊”了一声，忧郁的兔耳朵抖了一下，他赶紧顺了顺白绒绒的小兔子。
　　“我想了很久，我们中招前，唯一的空当只有所有人都喝了水，能在水里动手脚的，只有自己人。”
　　谢子文惶恐地又看向温悬，温悬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想让我们死，但他们想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小白鼠，如果带着他们的人，可能会遇上意料外的危险情况，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谁是他们的内应。”
　　又有多少位高权重的人在幕后看着这场以世界为实验场的进程。

　　“扫描完毕，西侧四大区，东侧五大区，与知更鸟提供的情报一致，但南北两侧未探测出建筑结构。”谢子文有点疑惑，双手飞快操作着进行检测。
　　科林四人留在办公楼，温悬三人进入负四层就到了一个显然是中央控制室的地方。
　　“能探测到生命体吗？”
　　“能探测，但是没发现任何异常。”谢子文一边敲代码还能一边吐槽，“研究员的物质生活还是挺安逸的，咱们啃压缩饼干的时候人家能喝着咖啡养鱼，不过他们费脑子，头发肯定不如咱们浓密。”
　　“醒醒吧，你自己才是程序猿。这下倒好了，你要是真脱发还能让人家小兔子帮你遮一遮。”
　　“哇温队，你人白白净净的，心这么黑真的不好。”
　　秦砚闻言也笑了一下：“毕竟一起练过的人都知道，咱们温队天生王霸之气，横着走才是理所当然。”
　　“那不是王八之气，那是螃蟹之气。我好歹也是个文化人，那群成天就知道打打打的家伙都不动动脑子的。”
　　气氛在谢子文和温悬的日常互损中渐渐不那么绷紧了，因为这研究所实在是安详的让人感觉不对劲。
　　秦砚把控制大厅转了一圈，这里看上去非常普通，就像是每一个研究所的大厅一样，唯一不那么标准的就是如谢子文所言，工作环境挺好，除了到处的仪器设备之外竟然还有不少高级鱼缸，还是带恒温器养热带鱼的那种，就是鱼没了。

　　“太正常了。”
　　是的，太正常了。
　　按照温悬得知的全球各地情况来讲，由于链反应堆在日常军用民用的普及，除了消息都未必传的出来的穷乡僻壤，高科技覆盖的地方无一幸免都受到了影响。这幢办公楼里也到处都是生物体过载后的残骸乃至战斗的痕迹，而极有可能是事故源头的Z42研究所里，竟然看上去就像是所有工作人员都照常下班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这就是最大的异样。
　　“南四区和北一区难道有屏蔽装置？建在土里了？还是金毛他们信息有误？”谢子文疑惑地靠近南北两边的墙转来转去，试图寻找金毛英国人所说的另外两个区，“不过说真的，这么重要的研究所竟然能直接让人探测到建筑结构，连个屏蔽装置也没有才奇怪啊。”
　　“不对劲……负四层……负，四层？”温悬恍然，“子文，找薄弱点，向上下探测。”
　　不一会儿，谢子文扒在一个通风口似的地方惊喜反馈：“上面还有四层，每层低于普通建筑，但按照隔断的数量来看，应该是四个区。也没有生命迹象。”
　　“南四区，那么北一区就在下面了。”
　　但是这次，无论三人怎么找，不光探测不到地下的区域，连个入口也找不到。

　　“这才像是机密研究所的设计。这个北一区，恐怕藏着东西。”
　　给大区命名的人怕是头朝地下数了一遍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还不如直接编号，这命名中的方向词反而成了误导信息。
　　“如果我猜的没错，东西南这十三个区都是安全的，真正重要的实验和出事故的不是这三部分，科林他们特工部二队的人也不会在这些区，子文搜东五区，秦砚西四区，我去南四区，现在分散行动遇到的危险大概率我们都应付的来。”
　　“不要过度寻找北一区，即便找到入口也不要进入，如果战斗发生在地下，将非常不利于我们现在的身体情况，把安全范围内能够收集的资料找到即可。”
　　温悬看了秦砚一眼，两人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同样的含义。
　　首先要活着。

　　当时自从被连人带房子一起扔出那片不知名地域后，温悬等人就恢复了正常通讯，在向上级汇报但发现上级联系方式变成了直通上上上级之后，温悬依旧向着缺失了中间层的越级高层领导淡定地阐述了己方遭遇及Z42的情况。
　　“陈老大也……”谢子文没有说完，但他们都明白消失的上司恐怕凶多吉少。
　　统一领导四个顶尖地下特遣队“荆棘”、“天鹰”、“狼牙”、“镜花”的一把手名为陈年，也是他把年少的秦砚和温悬从孤儿院选拔进了部队。不知道其他三个队的人与陈年关系如何，但“荆棘”的几个人都一直亲切地称呼他“陈老大”。
　　温悬面上不显，但当通讯接入基地却不是陈年时，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秦砚时刻都注意着他，只看他和基地通讯时面色微微一变，就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家小队长毛茸茸的头发，温悬这段时间忙的根本没时间剪，板寸都长成齐耳的碎发了，他发质柔软，加上清俊的五官，不出手的时候安静站着，由于些微的低落而收了凛冽气场，这时的温悬才让人猛然意识到他也不过只有二十一岁。
　　秦砚想，我们认识竟然二十年了，自己几乎参与了温悬全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