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如果你知道）》听雨歌楼上

3、（三）

　　龙绳章痛得怪叫一声，用未受伤的左手拔出枪来还击，孔令伟敏捷地凌空一个翻滚，人已然躲到了南边摊位后的小胡同里。“啪啪啪”的枪声连环响过，有吓呆躲闪不及的百姓惨叫，想来是龙三公子不长眼的枪子让这些无辜的人死于非命的。

　　孔令伟满不在乎地吹吹还在冒青烟的枪口，利落地把枪插回腰间，一把拽住吓得正在发抖的水莲和顾惜蕊：“没事了，跟我走！”

　　水莲和顾惜蕊简直是被她挟着奔跑，水莲已经觉得那脚已不是自己的了，就是那么机械地跑啊跑啊，当听到孔令伟说：“好啦，不要跑了”的时候，水莲还是惊魂未定，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令人胆寒了。孔令伟望着眼里含着泪花、脸上细汗密布，因为急速奔跑胸脯剧烈起伏的水莲，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安全了水莲，有我在，龙三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不怕了啊！”

　　顾惜蕊在一旁拼命地咳嗽起来，孔令伟不由得责怪道：“我说开车带你们去玩，你非要我陪你走路买东西，跑得太快呛到风了吧？先坐下歇歇，我一会儿去开车送你们回家。”

　　看着熟练地转着方向盘的孔令伟背影，水莲的心里悄悄涌起一丝甜蜜，她扳着自己的手指听话的坐在汽车后座上。顾惜蕊还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撅着嘴，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当水莲跟在顾惜蕊身后打算偷偷溜回房间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从大厅里出来的顾夫人，顾惜蕊叫了声“妈”就想闪身过去，顾夫人脸上已有了些许愠色：“惜蕊，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跑哪里疯去了？一连几天都找不着你人影！还有你，水莲，怎么伺候小姐的？一点也不上心！”顾惜蕊赶紧搂着母亲的胳膊撒娇：“这不是回来了吗？别生气嘛妈。”顾夫人叹了口气：“都这么大的女孩子家了，除了知道疯玩，就没想过一点正经事！你爸今天说起李鸿章的侄孙李国筠打算到咱们家来提亲呢！”“提亲？李国筠？”顾惜蕊有些茫然，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顾夫人以为顾惜蕊不同意，忙说：“你去年不是在你奶奶的寿宴上见过他么？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的，很精神。他爸爸是云贵总督李经羲啊，没听人家说的‘半个上海是李家的、半个安徽也是李家的’。依妈看，你若是嫁过去，肯定是享福的命！”顾惜蕊扭着头，思忖了半天，说：“要是他对我不好我可不嫁！”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顾夫人急了，“这样好的人家你还不愿意，难道要一辈子呆在娘家不成？！”顾惜蕊一看母亲生了气，忙说：“那你让我先和他接触接触再说嘛！”顾夫人忙不迭地说：“行行行，他说明天要来拜访你爸爸的，到时留点时间给你们年轻人互相了解了解不就成了么。”

　　顾惜蕊心里自有噼里啪啦的小算盘，孔令伟再好也只是女子，不能和她过一辈子，最好的出路还是找个男人风风光光的嫁了。再说孔令伟好色的名声已渐有耳闻，说不准以后还会对水莲那个小丫头动心呢。李国筠家里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人长得还算不错，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

　　孔令伟正双腿架在宽大的桌子上，吹着口哨用一块黄色的麂皮仔细擦拭自己爱枪的时候，孔祥熙已经听到消息怒气冲冲地赶了回来：“令伟，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从小就挑事滋祸，长大也不让人省心！和龙三公子拔枪火拼不要紧，还伤了许多无辜民众，这不，人家报纸上要给你刊登出来呢，你让你爹娘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孔令伟一点不怵，梗着脑袋和他顶嘴：“这次可不能怪我，是他先找茬的，这小子纯粹是想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孔祥熙挥手打断她的话：“行了，别说人家了，你也不是省油的灯！看看你的打扮，一身军装，天天带枪，还理那么短的头发，哪有一点女子的模样？这我就不说你了，可我听说，你又和一名顾姓女子走得很近，这次持枪闹事就是因她而起，可有此事？”孔令伟把枪收起来放进抽屉，说：“不是因为她！您别□□的心啦，我都这么大了，还整天像看孩子似的盯着我，烦不烦呐？”说完就准备出去找邓映红，孔祥熙尽管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对这个我行我素的二女儿束手无策、没有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