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是朵灵芝精》翛然瑄

31、第31章 各有愁事

　　1

　　这场旷日持久的谈判持续了半月有余。

　　最初，金城的百姓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可是渐渐失去了耐心的吐蕃人开始三番五次在城中挑起事端。金城百姓开始担心官府不作为，渐渐怨声载道。顾长亭作为知府，面对如山倒的民愤，压力很大，除了亲自去安抚外，并为去要求吐蕃收敛。

　　面对汉人不断退缩这一态度，吐蕃使节很是得意，频频向刘兰大使追加各种无礼的要求。刘兰那只老狐狸也是夹着尾巴哄着吐蕃使节，无论对方什么要求，都一脸为难，表示愿意努力。然后以自己做不了主，得跟皇帝确认为由，拖着。

　　气温渐渐转暖，城内外的春花落尽，夏花开始爬上枝头。吐蕃人常年居住在寒冷之地，很是不适应这种干燥又炎热的气候。无论怎样强硬地跟催促刘兰，刘兰都陪着笑脸好声安抚，时常还会邀请吐蕃使节团去赌坊、青楼“体验生活”。吐蕃使节渐渐觉得面对刘兰，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气，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

　　而且最令吐蕃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汉朝的官员能这么有耐心，一遍遍反复沟通，也不恼怒，无论吐蕃人在金城如何胡作非为，也能斤数忍下。

　　直到双方的耐心几乎耗尽时，松洲那边再次传来了战讯。

　　侯君集将军整兵十万，誓要重新夺回松洲城。这一战役打响，似是给了金城百姓一剂强心针，将忍了个把个月的怨气一齐发泄在城内的吐蕃人身上，在街上见到吐蕃人就打，遇到走商的吐蕃商队就砸。先前无为而治的顾长亭依旧以不变应万变，表面安抚吐蕃人，背地里却纵容汉人各种□□烧。似是民与官有着某种默契，竟让吐蕃人在金城里吃了好几次闷亏。吐蕃人想发作，却有碍着城外守着的晏家军，加上本身自己不占理，也就只能忍着。

　　为了这次谈判，吐蕃赞普派了大部分军队在金城与晏家军对峙，松洲那边一开战，弃宗赞普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调兵支援。可晏家军没那么容易让吐蕃军离开，不主动发起攻击，也不允许吐蕃军队过落河半步，遂两只军队在金城郊外只展开了小范围交战。吐蕃军第一次跟晏家军交手，甚是被动。无论如何挑衅，如何刺探，对方都犹如一个整体，不掉整齐地留着他们频频吃亏。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次我朝跟吐蕃的战役打响的快，结束的也快。只肖十日，便收回了松洲城，全国通报战捷。

　　而在金城的吐蕃军因着金城气温骤高，吐蕃人身体受不了夏日炎热，金城的拉锯战也很快结束，吐蕃使节也只得灰溜溜地回了匹播城。

　　没过几日，就传来了吐蕃的弃宗赞普要亲自去京城朝圣的消息，似是松州之战终于让吐蕃认识到了我朝的威严，自愿并入中央帝国的权利范围，人们的生活又回到了往常。

　　2

　　战争结束，集贤书院也恢复教学。

　　再开学，仿佛有了隔世的感觉，灵芝再见到李秉莲时，分外亲切。明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所有人都十分开心，但这股子开心却在傅善香那里被自动移除，她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除了埋头苦读，什么都打扰不到她。

　　“学那么认真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周伦和李梓凑了过来，一把夺走了傅善香的书，说：“你又不能参加科考，不如好好学学女红，或者如何讨男人欢心来的实在，读这么多书作甚？”

　　周伦将傅善香的书高高抛起，越过中间的屏障，被学堂另一头的李秉荣稳稳接住。

　　“是啊！”李秉荣也笑嘻嘻地说：“你学那么认真，让我们怎么办？到时候学究会嘲笑我们连个女子都比不过，我们岂不是没面子。”

　　傅善香双手握着拳头，低着头，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几个男孩子依旧这么嘻嘻哈哈的欺负傅善香。

　　灵芝四下查看，梁肃和原风义都不在，若是他俩在，这帮混世魔王肯定不敢这么放肆。灵芝正找着他二人，却被李秉莲拉住了。

　　“李梓跟我弟说，整个停讲期间，她都窝在寮里背书。”李秉莲小声地跟灵芝说：“也不知道她这么拼要干什么，就算她读书读的再多，文章写得再好，也没法参加春闱啊。”

　　傅善香和周伦、王俊民那几个寒门出身的男子一样住在集贤书院的二进院的学生寮里，吃穿用度都由诸太傅一家负担。休讲的半个多月里，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只有傅善香能沉着心苦读，任窗外纷争不断，依旧不扰她心。复讲后，诸太傅在课堂上几次夸奖傅善香用功，文章越来越好，渐渐惹得那个混世魔王对她有些不满了。

　　“学究不是说还是有可能的吗？”灵芝问道：“学究不是一直上书官家，要求女子也能参加科考吗？”

　　“怎么可能！”李秉莲摆了摆手，说：“科举每三年一次，从解元拼到殿试，最快也要六年，六年呐！哪家闺女耽误得起？即便是先许了人家，哪户人家愿意女子抛头露面，自家妻子跟帮男子一起参加科考？即便考上了，难不成不顾管家、孩子，去管天下事吗？”

　　“那、那就不能成婚吗？”灵芝不解地问。

　　李秉莲跟灵芝说道地声音大了点，传到了李秉真耳朵里，李秉真狠狠地敲了敲桌子，对李秉莲，虽是对着李秉莲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灵芝总觉得李秉真是针对自己的：“你少管别人的事儿，先顾好你自己吧。李秉荣！把书还给人家！”

　　李秉荣向来害怕这个长姐，被李秉真这一嗓子喊得，下意识地一抖，赶紧缩着头，把书放回了傅善香的桌子上。

　　傅善香并没有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感谢李秉真，只是用力把被他们卷得皱皱巴巴的书抚平整，然后依旧低着头看书，不言不语。

　　李秉莲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转而对着灵芝咬耳朵说：“你别跟我姐一般见识，我爹最近要给姐姐说亲事了，她烦躁着呢，现在谁都不能在她面前提‘成婚’、‘嫁人’、‘亲事’之类的话，一说她就炸毛。”

　　“亲事？”灵芝听到李秉莲这么说，不住向李秉真看去。她也不过十一二多岁，这么早就开始说亲了吗？而且，如果说女子里念书最拼的是傅善香，那排第二的绝对是李秉真。灵芝有点想象不出来，这么一个冷冰冰，高傲的人，成了新娘子会是什么样：“对方是哪家啊？定了吗？”

　　“还没呢，父亲选了几家，有问姐姐意见。”李秉莲搬着手指头数：“有平城知县正妻、京城五品的续弦，还有……你哥顾道之。”

　　“什么？！还考虑续弦的？还有我哥？”灵芝惊讶地看向在一旁的顾道之：“怎么会这样？”

　　“我爹是一心希望能让姐姐脱离商籍的，”李秉莲小声说：“但估计你家主母肯定不愿意，所以也让姐姐留意着顾游之和顾羡之，实在实在不行，王俊民和李梓那几个寒门学子也行。看看哪个有潜力的有朝一日他们能成天子门生，我爹觉得也可以将就一下。”

　　灵芝脑补了一下顾游之和顾羡之跟李秉真的组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田小娘都嫌弃死李家了，肯定不同意。顾羡之比李秉真小五岁，也……也不合适吧？

　　“那你姐姐怎么说？”灵芝问道：“她肯定不乐意吧？”

　　“她？”李秉莲回头看了看自家长姊，一张脸几乎写满了生人勿进，摇了摇头，说：“自从父亲跟她说过之后，她就一直这幅样子，我问她意愿，她也不说。姐姐向来主意多，可能自己有别的打算吧。”

　　随着诸太傅端着茶壶坐到了讲席，大家才安静下来。

　　3

　　狐狸能进城后，第一时间来顾府看望老夫人和灵芝。

　　这一个多月，被挡在城外，他是想尽了办法进进城，都被挡在了城门外。气得他差点决定打洞，钻回来了。

　　（“万妈妈他们一切还好吗？”）灵芝问道。

　　（“还不错，”）狐狸回答道：（“安排在周勇华京城的宅子里了，那宅子是真大，应该荒废有些日子了，我们去了以后就随便在偏院找了两间房，收拾出来住下了。后来我把万妈妈他们引荐给阿金，相互认识一下在京城他们之间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这是最好不过了，”）灵芝点点头，问道：（“那万妈妈她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把你给的金元宝给换成了散银，都留给万妈妈了。起先她打死都不要，后来好说歹说，说是算借给她的，才收下。”）狐狸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万妈妈说，这一年来一直在山上挖药材，除了这个，也就会给人浆洗衣服做饭什么的。后来阿金帮她参谋了一下，建议她在京城开个药膳坊。一是京城的富户还是多，不似金城家家都自己做饭，下馆子的人还是躲。二是目前也没人开这样的餐馆，富户都贪生怕死，打着食疗的噱头应该是门好生意。万妈妈觉得可行，她侄女儿之前伺候卧床的母亲的时候，她母亲也是没胃口，吃什么都想吐，她也是日日想着怎么把药材容在汤饭里，喂她母亲吃下去，两个人都对这方面比较熟悉。就决定拿你的钱去盘个铺子，开始做生意。”）

　　（“铺子租了吗？”）

　　（“就是帮她们租铺子，我才在京城耽搁了一个多月。”）狐狸说：（“京城找铺子比金城还麻烦，要不是我之前盘了济世堂的铺子，我真觉得自己有点搞不定呢。阿金也是，采买货物的时候，除了不少力。都给打点好了，我才起身回金城的。结果金城被官兵围了，说啥都不让进，我就跟城外干等了一个来月。”）

　　（“辛苦你了。”）灵芝满含感激地看着狐狸：（“多亏你了，不然万妈妈她们两个在京城也弄不下来这么大的事儿。”）

　　（“京城那个地方，有钱就好说。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把张生留给万妈妈他们了，有些个女子不便出头的，让他跑腿就是。”）

　　（“谢谢！还是你想的周到。”）

　　（“你还真别谢我，阿金出的力比较大。”）狐狸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说出来：（“阿金说她帮忙也是有条件的，我们当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办法，就先替你一口答应下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灵芝问道。

　　（“阿金说……”）狐狸犹豫着：（“以后你掉的头发都收集好，她都要。”）

　　（“行是行……”）灵芝不解地问：（“但她要我头发做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狐狸摇了摇头，说：（“在京城待得这一个来月，我感觉阿金应该不只是开香铺这么简单，总觉得她还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但也不好问太多。是不是你的头发有啥魔力？能诅咒人？就觉得她干的不想好事。”）

　　（“怎么可能！”）灵芝笑着说：（“这身体又不是我的，别说诅咒人，估计她就是诅咒顾伊人，都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吧，总之多留点心眼吧。对了！”）狐狸说：（“万妈妈盘下店，买的那些个东西，都记在你名下了。她说铺子要是赚钱了，以后你是最大的东家。”）

　　（“真没必要。她们能想办法在京城立足比什么重要！这样我就安心了。”）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狐狸一脸无奈：（“但她执意要这样，我也就顺着她了。反正我知会你了，以后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万妈妈说等一切打点好了，会给你写信的。”）

　　（“那……我祖母的身体怎么样了？”）灵芝问道。说实话，她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所以才拖到最后。

　　这次金城动乱，老夫人成日担心着，拖得身体似乎更不好了。

　　（“你做好心里准备吧。”）狐狸说话的功夫，已然输送了好些法力给老夫人，说：（“应该是活不过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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