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他断片儿了》长安苏晓

17、灵泉白氏

　　这云隐镇临着运河，航运发达、五省通衢，从来都是商贾云集。大清早的就有不少来城里卖货的商贩，开始到街上吆喝。

　　苏晓一行人带着物资走走停停，直到出了城门，路上的人烟才稀少了些。

　　城楼上，一位公子负手而立，身着水蓝色长衫，一双眸子也温雅如水，极有书卷气。此刻正望着那队人马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公子为何不跟去？”身旁一红衣青年道，长相艳丽好像枫叶于深秋，正被秋意染红。

　　温雅公子回眸，无奈一笑，道：“何必呢，这么长时间了，湘君许是早已忘了我。”

　　他转过身来，双唇色淡如水却依旧美的出尘。

　　正是芷兮榭主人——临月皎。

　　“况且我若是一去，你还不是更加按捺不住？肯定又要前去报仇。”他温声道：“你此刻的身体，可是不能离开云隐的。”

　　那红衣男子的五官本是极为妩媚：一双丹凤眼上挑，细鼻秀口，可听了临月皎刚刚那话，却是目光一凛，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森然。

　　“我现在已经稳定多了，有了些法力，”那红衣男子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而且依我看，那群人里——高将军的武功虽是不错，却谋略欠佳，头脑简单；主官苏晓我瞧着是个明白人，可也太年轻了，哪里是那女鬼的对手……”

　　临月皎倒是笑了，轻声反问道：“年轻？”

　　他摇了摇头，悠悠道：“模样虽是少年之人，可上次我俯身接近他时，却嗅到他灵魂里的有千年以上的灵力，实力不弱于我。”

　　“什么？千年的灵力？”寻枫有些诧异，茫然道：“难道这朝廷的命官，竟和公子您一样，也是鬼……”

　　“非也，”临月皎唇角微勾，沉吟道：“他是人，活人。”

　　“并且这个人，你我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言罢，临月皎微微一笑，悠然走下城门去，转头见寻枫还是在原地微怔，不由失笑道：“回去吧，别太心急。”

　　·

　　往南去，路上可不像云隐这边温柔祥和了。

　　越靠近湘西的地界，路上越是泥泞不堪。再过了半天，暴雨竟是倾盆而至。

　　黑云压日，风雷滚滚，人骑在马背上，阴风却是从八面袭来。大伙儿换上蓑衣，都还挡不住那雨水顺着风力浸到衣摆。

　　那身上的蓑衣吸了水，冰冰冷冷，反倒更加沉重不适。

　　“轰——”一道青色闪电霹下，路旁一颗歪脖老树立刻劈成了两半，冒出股股的焦烟。

　　“嗬，这鬼天气！”
　　“遭罪啊遭罪……还是京城里好。”一小卒嘟囔道。
　　“别抱怨了，快跟上前面罢。”后面的士卒道。

　　高粱在前方开路，心情闷闷的。武将们本就身着铁甲，此刻又加上厚重的蓑衣，尤为不便。

　　若是没这场大雨，估计今天已经到了赈灾的目的地——灵泉镇了。

　　“轰隆——轰隆隆——”天上的雷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雷光中隐隐现着青绿色。

　　大雨倾盆，前方的道路上已经有了积水，坑坑洼洼之处没过马蹄。再一阵，竟是坑洼也看不清楚了，水势涨得极迅猛。

　　“将军，要不先找个地方避避雨？”说这话的人是名武官，是高家军的一员名叫陈岚，年纪和高粱相仿，此刻雨水顺着他的橄榄色的皮肤流下，颇有些狼狈。

　　高粱抹了把脸，道：“倒是想躲，可你看这一带都荒山野岭的，哪有避雨的地方？”

　　陈岚道：“我看前方好像有个山洞。”

　　隔着雨帘，高粱眯眼细瞧：果真！官道右方的山崖上，一幽深穴口隐隐掩在深林怪石下，隐隐约约是个漏斗形，里面还挺宽敞。

　　高粱大喜，连忙吩咐人马暂入山洞中躲躲雨。

　　正值冬季，又淋了这大半天的冷雨。一行人见着歇息的地方，也不讲究谦让了，蜂拥着鱼贯而入。

　　众人脱下蓑衣，瞧了瞧周围：石壁上十分干净，也无甚虫蛇蝙蝠的痕迹，便心满意足地安心歇下，找些木板树枝的铺一铺，倒也不赖。

　　一路上，苏晓原本是在队伍的前部，只是刚刚自己带来的那头花驴子，不知犯了什么冲，嗷嗷怪叫着死活也不愿上山崖，最后还是踏雪出手，将那驴子给牵了上来。

　　此刻二人虽是慢了些，倒也走到了山崖上。

　　一入洞口，苏晓就隐隐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洞穴，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他微微蹙眉，低头细看：脚下的沙土细腻平整，石砾大都堆在了穴口。

　　一般来说，偌大一个山洞，按道理总有些生灵寄居着，可此刻里面却异常安静。

　　不合常理啊，除非……

　　除非有什么东西已经先进去，将那些洞内的生灵赶走了。

　　苏晓不禁心中一沉，放慢了脚步，屏息用神识向内查探。

　　身旁的踏雪，却依旧不徐不疾地向前，微微回头道：“有东西，不过不用担心。”说罢，低头从腰间摸出一长条状的物什，通体油光华亮，呈琥珀色，剔透好看。

　　苏晓：“松燃石？”

　　松燃石，乃是由松树油脂萃取而成，松脂内暗藏引线、极易点燃，燃烧时火光明亮又照的远。

　　由于松燃石比较坚硬，携带起来比灯油蜡烛方便许多，不少影卫在执行外出任务时，都会备些带在身上，应不时之需。

　　踏雪点点头，手下微微用力在粗糙石壁上一划。

　　随着“噼啪”一声燃响，火苗迅速窜起。

　　借着火光，苏晓连忙向洞穴的后方望去。

　　一片通明中，洞穴深处一双双惊恐的眼睛，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哇啊！！”一些胆小的官员立刻惊得叫了起来。

　　洞穴里的“眼睛”们也像是吓到不轻，张口尖叫。

　　这边儿：“哇哇哇啊——！！！”
　　那边儿：“呀啊啊啊——！！！！”

　　形势一片混乱。

　　“将军！鬼、有鬼啊！！”一个年轻的士兵手忙脚乱道。

　　“哪里有鬼！？”高粱提起丈八长|枪，一声大喝道。

　　“里、里面……山洞的里面。”说这话的人明显声音发颤，边说边要向外面逃去。

　　高粱转身也瞧见了里面的诡异场景，以为是什么妖怪，一个横劈就要冲将过去。

　　“将军且慢！”苏晓急忙道：“里面的不是鬼，是人！”

　　听了这话，众人方才略微定心，有几个武官也燃上了几根火把，跟着过去细瞧。

　　火光里，只见洞穴的里面是一群瘦得皮包骨头的“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有老人、 儿童，也有妇女，此刻正瑟瑟缩缩地挤在一起，脚下还有一堆未燃完的树枝的灰烬，似是刚被踩灭。

　　说他们是人，实际却更像是鬼。

　　颧骨高耸、面颊深陷，眼眶发青，四肢蜡黄如同枯瘦的骷髅，可肚子却涨的如同皮鼓。

　　“影子，他们有影子……”人群中有人回过神道。

　　“死，死人吗？不对，刚刚那个眨了下眼睛。”

　　“……他们躲在这儿干嘛？”

　　眼前的场景，苏晓再熟悉不过——这些人多半是附近的灾民，只是不知为何竟跑到了这荒野山洞里。

　　“咳咳，”苏晓接过踏雪手中的松燃石，试探着向前一步，语气尽量柔和地说道：“你们可是湘西的灾民？”

　　那些人不说话，似是被突然的火光吓坏了。

　　苏晓又道：“莫要慌张，我们是朝廷的官员奉旨前来赈灾，你们若是灾民的话，我们这里有些粮食，可以……”

　　还没等他说完，人群中一个皮包骨头的小娃娃惊喜地叫道：“有吃的？爹爹娘亲，我要吃东西……唔。”

　　那孩子的母亲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呵斥道：“嘘，族长还没发话呢，满仔莫要乱说。”

　　苏晓顺着那孩子的目光，见一白发老翁被簇拥在人群中间，身前还有一只极大的铁锅，锅里绿乎乎的不知道炖了些什么东西，发出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苏晓作了一揖，向那老翁道：“前辈可是这里的族长？”

　　那老翁虽也是面黄肌瘦，但一双眼睛却是清明的，见面前这人生的白净，举止谦和，应当不是什么坏人，想了想起身回应道：“正是，老朽白春秋，是这灵泉镇白家氏族的族长。”

　　原来是灵泉镇的灾民。

　　苏晓略略放心，可转念又想起——这些人刚刚像见了鬼一样的躲起来，还专门灭了炭火在角落一声不出，不禁心下存疑，追问道：“既然是灾民，为何见了官兵却躲起来？”

　　那白春秋楞了一下，似是有些无奈道：“看你们不少兵马，我们还以为你们是……咳咳，是山贼。”

　　高粱一挑眉，惊讶道：“这一片儿水患如此严重又不富庶，居然还有山贼？！”

　　白春秋摇了摇头，叹道：“不富庶又怎样，平日里他们劫财劫货，放到今日就是来抢粮食，只是劫的东西不一样了而已……这山贼，还是山贼。”

　　那老翁咳嗽了两下，似是有些虚弱，喘了口气又道：“三天前，我们白家一行正走在山道上准备前往鄂州逃难，行到此处，那些贼人突然冲出！将我们带的粮食和财物尽数抢走，只剩下藏在小娃娃枕头里的麦麸，包裹的严实没被发现。”

　　高粱一直被他父亲高将军教导，告诫他要惩恶扬善、嫉恶如仇，加上他本就是个热心性子，此刻一听白春秋这话，不禁血往上涌、怒目圆睁，撸起袖子道：“呔！这帮野贼！老伯，您可知他们在哪？我这就去剿灭了他们，讨回东西。”

　　“在哪儿还真不知，这帮山贼居无定所、神出鬼没，整个湘西一带的山里都有他们的匪窝。”白春秋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苏晓心下了然——这种山贼向来是伺机而动、行动极快，此刻怕已出了这片山林不好追查，于是沉眸道：“不知地方的话，你们可知道其名号？”

　　白春秋转头，咬牙缓缓道：“黑锋党，鬼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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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安安第一次说起三次元的事情，今天想和小天使们分享喜欢的歌——星辰变的《迷雾花开》。
每次深夜写文听着这首歌，想起初心，就充满了动力！
感谢沫儿的地雷，感谢可可的营养液30瓶~
最后，再次拥抱每一位看文的小天使~！啾，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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