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他断片儿了》长安苏晓

15、两殿阎君

　　淡青色的镜面中，一个玄色身影逐渐飘近，漆黑的发丝张扬披散，体魄健美，面容深邃仿佛天工雕琢的一般，即使微阖着双眼，也透着令人窒息的高傲与清冷。

　　接近现实与幻境分界的那一刹，他的眸子睁开，似刚从梦境中醒来。随即看了看脚下，纵身一跃轻盈出了孽镜。

　　“可是找到了？”孟婆连忙问。

　　刚从幻境中醒来的彦宁，神情还有些恍惚，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秦广王不满的蹙起一双好看的眉头，将方才的手帕搁在一旁，幽幽道：“喂，我们地府如此帮衬，你就这么冷淡的吗？”

　　彦宁眼角微挑，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望着手中焦黑的那段寒水簪，若有所思。

　　簪身还是和以前一样，伤痕遍布似并无生气。

　　怪不得以前自己没有察觉——看样子记忆上是设了结界，只有本人或者借助宝器才能有所反应。

　　孟婆柔声道：“封印的是什么？”

　　彦宁没有说话，缓缓闭上双眼，良久哑声道：“他……死去的原因，和——”

　　他没有再说，孟婆也没有再问，不过大概也能猜出应是两人间的一些私事，刨根就底地也不是很好。

　　“是残魂吧？”秦广王边嚼着颗马奶葡萄，边插话道：“孽镜和我的神识是互通的，刚刚我稍稍问了下它哈哈哈……鬼王你别介意。”

　　那一盘碧玉般的葡萄，甘甜多汁，质脆爽口，他笑嘻嘻地眨了眨水蓝色的明眸，对彦宁道：“哎！这下你能确定了吧？我们地府一向奉公守法，绝不会无端私藏魂魄的，以往幽都和地府的那些恩怨，唔……鬼王大人~吃颗葡萄，咱就算一笔勾销？”

　　说罢，他笑吟吟地用纤长的手指，夹起一颗晶莹的葡萄，在彦宁面前晃了晃，一脸的伶俐讨巧的模样。

　　不料下一秒，却只觉得指尖一凉，那颗葡萄竟没了踪影。

　　彦宁望着秦广王的身后：“咳咳……”

　　“挺热闹啊……”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冒出。

　　只见一身着暗红色广袖云袍、头戴金丝嵌玉发冠的人，施施然立于秦广王的身侧，一只手还有意无意地扣在了那人的腰间。

　　正是五殿阎王，阎罗天子。

　　刚刚还是一脸热情洋溢的秦广王，此刻却像经了霜似的立刻噤了声，乖乖巧巧把悬着的那只手放了下来。

　　“拜见五殿下。”见是顶头上司，孟婆忙道。

　　“哈哈哈……我刚刚和鬼王开玩笑呢，老五你不要老这么紧……”秦广王失笑，不过还没说完，却被两片薄唇轻轻地压下，随即狠狠地吸吮他唇齿间葡萄的汁液。

　　“嗯，果然很甜。”

　　秦广王顿时面上又红又白，道：“你，你。”

　　“我什么？”阎罗天子微微一笑，道：“一殿下，您的公文处理完了吗？”

　　说罢，他端起那盘晶莹的葡萄，兀自夹起一颗，指尖轻轻地抚弄……良久，指甲轻轻一戳，那葡萄圆润多汁，立马溅出了透明的汁液来，好不诱人。

　　“还想着晚上和老三他们打麻将？”阎罗天子浅浅笑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看了秦广王一眼。

　　“今晚，不处理完那些生死簿，就哪儿也别去，我会在一殿一直看着你。”阎罗天子低声，附在他耳边道。

　　“啊？？！别啊老五……呜呜呜，我又不是故意怠工的，这不是帮着联络地府和人家幽都的感情吗？唉，为了地府的繁荣昌盛，你看我可是操碎了心啊！”秦广王眨着水蓝色的眸子，不死心道。

　　阎罗天子认真道：“不行，你既然接下了我的一殿，就要认真做好。”

　　秦广王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哼！我哪知道原来一殿也这么忙啊啊啊！我还以为只用批阅文书，又不用出巡的，能落个潇洒自在呢……”

　　“嘶——这是什么果子，怎么这么酸？！”
　　一旁的孟婆在地府呆的时间久，早就对这二人的相处习以为常，看得无聊，索性从秦广王搬来的案几上，随手挑了颗果子一咬。

　　没想到却是酸涩地出奇，一双好看的逐烟眉，都要皱到一起了。

　　“啊，别！那个叫‘柠檬’……”秦广王连忙一手抢过来，“呜呜，这可是域外的鬼使专门给我带的特产啊……”（ps.柠檬的产地是美洲，中国以前很少见）

　　“呸，什么鬼宁懵？？把我倒是酸懵了……咳咳咳！”孟婆连忙漱口道，“秦广王殿下，你寻访美食就算了，不过弄来这个难吃玩意儿，能干嘛？”

　　秦广王却像捧着颗宝贝似的，端详着手里那枚奇怪的黄色果子，胸有成竹道：“诶~那可有用处了！”

　　“听那外域的鬼使说，这果子具有浓郁的清香气，直接吃的话虽味道酸涩，但倘若取汁，再加上果露茶汤的调制——”

　　他乐呵呵一笑，“嘿嘿~那柠檬茶的味道清新酸爽！可让人精神一振，很多地府官员都跟我反映最近神疲乏力，长时间工作后往往胃口不佳，这时候！喝一杯柠檬茶，打开胃口，提高工作效率！我正准备在地府推广……”秦广王得意洋洋道。

　　“噗，”孟婆差点没喷出来，“可别，可别……我现在的牙都快酸掉了，那果子真的没法吃，殿下您就别搞这些新鲜玩意儿了。”

　　“无妨，若是你想试试新花样……也行，不过——”阎罗天子微微一笑，道：“今晚我们还是先回一殿，去做完该做的事情。”

　　言罢，颇有几分亲昵地搂过秦广王，捏了个神诀，两人身形一闪去了一殿。

　　“唉……酸啊，真酸，几日不见老头子还是那么变态……”孟婆努努嘴小声道。

　　“咦？怎么没人搭理我？？”

　　再一看身后，彦宁早已懒得看这一对的腻歪，取出来时的那块瞬时令，神诀微启，准备返回人间了。

　　“哎哎哎！彦殿下，您别着急啊……”
　　孟婆忙追了上去，忐忑道：“我弟弟青绫的状况，您觉得……”

　　“腐朽入骨，又不愿超生，时间久了神仙也是没办法。”彦宁叹了声，摇摇头道。

　　“……”

　　少女垂下了好看的桃花眸，深深吸了口气：“原来如此，连幽都也没有办法吗。”

　　“也不全是，”见孟婆的神情失落，他也有些不忍，补充道：“今日之事你帮了我不少，如果令弟愿意来幽都，想要恢复原身的话，可以用试试人间的画皮之术，只是往后——他就得在幽都那边了。”

　　“隔三差五你来人间出巡，可去看看他，倒也是个办法。”彦宁微笑道。

　　“真的？如果去幽都画皮，能坚持多久？”少女一喜，扬眸道。

　　“保持现状的话，上千年不成问题的，更可况——”俊美的鬼王唇角微扬：“最近我还认识了个手艺绝佳的画皮师，他的画皮功夫，比以往幽都任何一只画皮鬼都要细致精湛。”

　　“你且回去问问青绫的想法。”彦宁边笑道，边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红光闪烁，瞬时法阵开启。

　　——再抬眼，已是人间。

　　·

　　人间。

　　云隐镇的一所小客栈里。

　　一黑一百两名鬼差正相互倚靠着，一边哈欠连连，却是不敢睡死过去。

　　“哈……” 谢必安打了个哈欠道：“鬼王还没回来？哥，你猜这次是又拆了几座殿？？”

　　范无救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嗯……老大秦广王一向人缘好，五殿的阎罗天子法力高强，十殿刚被拆过没必要再来一次……所、所以，估计最多不超七座？不用担心……”

　　“……那也很恐怖了好吗？！”谢必安眉毛跳了跳，清瘦的白面上满是倦意：“唉，对了，隔壁那小子怎样了，有什么动静没？”

　　“睡着呢，还挺安稳。”范无救道。

　　忽然，客房内的地上一道耀眼咒印浮现，只见红光一闪。

　　冷月下，彼岸花开的荼蘼而妖冶。

　　一玄衣男子从符阵中走出，行动间鬼气森然，月光下的的面容轮廓刀凿斧刻般，抬眸间目似点漆，英朗非常。

　　“诶！殿下您可回来了！”谢必安连忙起身，一脸的狗腿的赔笑道：“瞧我哥俩盼星星盼月亮的，哈哈哈。”

　　“喏，你的令牌。”彦宁一手将令牌交于范无救，一边展眉向隔壁厢房走去，看上去心情比去时好了不少。

　　·

　　清晨，第一缕阳光伴着鸟鸣。

　　苏晓惬意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第一眼，却到窗棂上一个人正在磨剑，吓得他一个激灵，一提溜就直直坐了起来。

　　斜倚在窗上的那人，正是影卫打扮的彦宁。

　　鬼王的佩剑“断绡”形制太过诡谲，此时自己不过一凡间影卫，时还是不要拿出来为好。

　　可手中的这把，就是玄清宫的普通影卫佩剑而已。

　　用惯了妖刀断绡的霸道，彦宁一直嫌这普通的玄铁剑太厚钝了些，只能自己想方设法再加工下琢磨下，加一些剑齿提高下性能。

　　见苏晓醒了，踏雪微微一笑，从窗棂跳下。

　　走近俯下身来，唇角一勾道：“醒了，想吃什么？”

　　“啊？”苏晓还从刚刚的那阵心惊中没回过神，揉了揉眼睛。

　　——唔，原来是踏雪。

　　他放了心，伸了个懒腰将耳朵凑近过去，几乎贴到了踏雪的嘴唇上，“唔，不好意思，刚刚我好像没听清……”

　　苏晓的耳朵的形状极美，耳垂饱满莹润，有种诱人的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诱惑，这是赤|裸裸的诱惑！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撩拨了，眼光有些迷离，刚刚幻境中的景象似乎又在脑海中闪现——

　　同样的眉眼，淡金色的眸子里潋滟的目光，难耐的喘息声，和……石榻上交织的人影。

　　眼前的少年尤为的清秀，并且由于刚醒来，还带着几分慵懒和惬意，丝毫没有防备自己。

　　他的身上依旧是好闻的淡淡清凉气，是自己一直魂牵梦绕的味道……

　　鬼使神差的，踏雪微微伸出舌尖，迅速而柔和地在那诱人的耳垂上一舔而过。

　　“啊！”

　　苏晓只觉得从耳边到脊背一片的酥麻，少年的身体极为敏感，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眼中一抹惊愕。

　　“踏雪？”

　　“抱歉，抱歉……一大清早的太饿了。”踏雪抱着胸，若无其事道，嘴角却微微上扬。

　　“……我又不是食物，”苏晓小声道，赶紧揉了揉微麻的耳朵，“这边店家是有供应早点的，你看看中堂那边有没有，对了——”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兴奋道：“我好像闻到有小笼包的香味儿！踏雪，你一会吃完顺便帮我拿几个包子过来？我也饿了。”

　　“咕——”
　　因为昨晚歇下极晚，又没顾得上吃宵夜，只是在临月皎哪儿喝了几口茶，苏晓觉得现在的自己如果见到刚出笼的热包子，定是能吃上一屉。

　　……彦宁不禁无语。

　　你能想象这么个绝色的清冷美人，最喜欢的食物居然是包子吗？？

　　这也——太接地气了吧……

　　没办法，苏晓惭愧的低下头：自己以前逃荒时，能有块半大的杂面馒头就算不错了，每每在街上望到糕点铺里刚出炉的肉馅包子，都恨不得多闻上几口，好像吸进了香味，就能安慰到肚子里的馋虫似的……导致后来即使不挨饿了，对这用耐饿又方便的食物，依旧是很有感情。

　　“真香啊——！”

　　苏晓吸了吸空气中热乎乎的包子香，满足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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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秦广王：来来来，秦广王牌柠檬茶——提神醒脑效率高，阎王喝了都说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阎罗天子：媳妇真是心灵手巧，亲一个？
孟婆：“欸，酸，真酸——”柠檬精少女上线~~~哔—
ps.小天使们~快来和我留言互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