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也疯狂gl》蒲苇冥冥

4、第 4 章（已修）

　　敏敏说，杜娟失忆很可能是心理上的，因为她跟杜娟聊了很久，发现杜娟只是不记得和翟乐平结婚之后的事了，过去的事记得清楚，醒来之后的事记得也清楚，思维清晰，情绪稳定，不像是生理上的问题。

　　敏敏还说，要是她妈妈早二十多年忘记就好了，白白不开心了那么多年。

　　那是一段二十多年禁忌，大家默契地不再提起，但谁也没忘记。即使是当时只有三四岁的敏敏。

　　管晓弦记得，她把杜娟母女俩接到宁市那年，敏敏才四岁不到，瘦瘦小小一个，早熟又敏感，几乎记得爸爸妈妈的所有事。

　　虽然这些年，管晓弦、杜娟和杜敏敏都没再提过当年的事，但是这种故意不说的方式，反而让那件事在记忆里更加深刻起来，像插在胸口的一把刀，痛得很，又没人敢拔。

　　这些年，杜娟没有一天真正快乐过。

　　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刺激，竟让她干干脆脆地把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

　　敏敏说，如果对身体无害的话，就这样吧，也不是所有的记忆都要去找回来的。

　　管晓弦同意。

　　“你在想什么？”杜娟伸手在管晓弦眼前晃，看她回过神来，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管晓弦，你……”

　　杜娟没说完，朝管晓弦身后的助理眨了眨眼睛：“小助理，你能回避一下么？”有人在，她会不好意思。

　　陈瑜点头退出去。

　　“要跟我说什么？”管晓弦掖了掖被子，等着杜娟开口。

　　这些年，管晓弦对杜娟算得上有求必应，只是杜娟很少提要求。

　　“管晓弦，”杜娟得意地扬起了眉眼，“你是不是终于喜欢上我了？”

　　“啊？”管晓弦一脸吃惊，转瞬又想明白了。

　　哦，这是记忆停留在结婚前的杜娟。

　　后来的杜娟对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没那么执着了，也不会这么问她。

　　失忆真的是好事吗？

　　忘记自己对另一人的埋怨、讨厌，甚至恨，傻乎乎还以为对方是个值得被喜欢、被爱的人。

　　***

　　结婚前，杜娟的生活很简单，爱和被爱。

　　在杜家，她是小女儿，爸妈和哥哥宠着她让着她；在学校，长得好看，性子外向，是被人捧着的类型。

　　所以，在管晓弦看来，杜娟身上那些埋怨、恨、绝望的情绪都是在认识她之后才慢慢出现的。

　　她拒绝她的真心，她无视她的真心，她甚至还践踏她的真心。

　　认识管晓弦之后，杜娟的人生就好像慢慢慢慢变成了悲剧。

　　她是无心的，但无心酿的错，也是错。

　　***

　　杜娟捧着苹果小口地吃，目光一直落在管晓弦身上，对管晓弦的不回答，她已经习以为常。

　　关于喜欢的问题，管晓弦一向不回答的。

　　不回答就不回答吧，但是一动不动，只留给她一个侧脸是怎么回事。

　　这时的管晓弦，还沉浸在自己的自省里，自然也就没有给杜娟任何一个回应的眼神。

　　杜娟让她递纸，她就转过头来递，顺手还会多加一张，垫在被子上。

　　很周到，但不够温馨。

　　“一个苹果不够，你再削一个。”虽然管晓弦没回答，但杜娟觉得这次是默认，让削苹果就削苹果，这么听话，说不定已经不是喜欢，而是爱了。

　　“吃太多不好，一会儿要吃饭。”

　　杜娟发现，管晓弦的声音不再是当年清冷的女神音，低沉喑哑了些。

　　管晓弦说是这么说，手上却乖乖地拿起一个苹果，低头削了起来，像极了一个无可奈何但只能纵容对方的好伴侣。

　　一瞬间的功夫，杜娟已经脑补了一万种宠溺目光，可惜管晓弦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到眼神。

　　杜娟窃喜，心跳失序，她努力去控制，告诉自己，习以为常，习以为常，不要太大惊小怪。

　　这就是22岁和51岁的段位差别吗？

　　死也撬不开脑袋，打动不了心的管晓弦如果愿意正面回应她，愿意跟她交往，51岁就51岁吧。

　　最绝望的时候，她还以为她到死都追不到管晓弦！

　　现在虽然跟死比起来，强不到哪去，但也算提前完成了目标，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那边管晓弦削苹果的动作熟练了很多，第二个苹果削好时，杜娟之前那个苹果还没吃完，所以管晓弦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里，等待着杜娟的宠幸。

　　倒追虽然没人权，但倒追成功之后，应有尽有啊。

　　杜娟心里暗暗感慨，愈发得寸进尺，将之前那个啃得不像样的苹果残骸递到管晓弦面前，等着看人的反应。

　　管晓弦没有半分嫌弃，用掌心托住，转到旁边的垃圾桶扔下，旁边的助理递给她一张湿纸巾。

　　管晓弦低头，慢慢地擦。

　　杜娟忍不住痴汉地看她擦手。管晓弦的手指又长又白，每一根都均匀瘦削，是那种能在别人身心里外挑动波澜的好看的手。

　　时间还是有厚待她的。

　　杜娟将自己长了老年斑的右手往被子里藏了藏，单手端住那盘苹果块。

　　管晓弦察觉她的动作，将盘子拿到自己手中，用牙签插好，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将苹果块送到杜娟唇边。眉睫微抬，看向杜娟。

　　杜娟想脸红一下，但如今这张老脸，把那红挤到了耳朵尖。

　　杜娟觉得耳朵尖快烧着了。

　　如果这是梦，别醒算了。

　　几个来回下来，杜娟感觉自己百分百就是管晓弦放在手心里宠的小娇妻了。

　　作还是不敢作的，她追管晓弦也不是为了奴役她。

　　但，说句老实话，她好想知道这里的杜娟做了什么。

　　要做什么，要完成什么样的条件，管晓弦才会像这样喜欢她，爱她，宠她。

　　这一刻，杜娟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要这具不再年轻的身体，想要这个身体里藏着掖着不给她看的记忆。

　　拥有一个人，就想拥有和她在一起所有的记忆。

　　想到这里，杜娟有些心虚，又有些愤怒。

　　年轻时候的她多可爱啊，管晓弦宁愿宠一个五十一岁的老太太，也不喜欢她，眼瞎了吧。

　　杜娟就这样一时渴望，一时幽怨，一时愤怒地跟管晓弦一间病房共待了两个小时。

　　杜娟不知道，管晓弦心里是尴尬的，她浑身不自在。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和杜娟相处，她想让杜娟高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正尴尬的时候，杜敏敏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她方才去心理科那边问了一下情况，医生也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复查的时候最好加上这项。

　　看敏敏回来了，管晓弦心里一松，站起来，道：“我公司还有急事，要先走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敏敏的事，你不要多操心，我会安排好的，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守在外面的陈瑜进来，将大衣递到管晓弦手上，一同利落地朝门外走去。

　　杜娟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看出了一丝迫切。

　　一定是看错了。

　　一定。

　　但……两个多小时，也没人来找管晓弦啊，哪来的急事，天上掉下来的吗？

　　这情况太反转了吧，管晓弦这是故意抛下她先走了？

　　刚刚杜娟还是管晓弦捧在手心的小娇妻，让东就东，让西就西，结果，就这？

　　杜娟瞪大眼睛盯住管晓弦的背影。

　　管晓弦根本没看她，径直往门外走，完全没回头。

　　杜娟想开口叫住人，但最后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管晓弦到底还是走了。

　　整个病房像突然冷了两三度，杜娟气鼓鼓地躺倒。

　　被杜敏敏强压着吃了晚饭，立马又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越想越气。

　　她想了又想，这才发觉，从管晓弦进门开始，虽然每一个举动都在照顾她，但管晓弦大部分时候都在低着头，很少直视她的眼睛。

　　为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

　　管晓弦第一个苹果削得并不好，说明以前并没削过，宠妻设定什么的，果然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

　　杜娟猛地掀开被子，呵，合着她51岁也没搞定管晓弦！

　　***

　　“妈，你吓我一跳。”正在一旁铺床的杜敏敏吓了一跳，今晚她肯定要守着她妈的。

　　“你管姨走了？”杜娟语气里似乎有杀气。

　　“走了，管姨最近太忙了，集团遇到好多事，全指着管姨一个人，妈别多想。”杜敏敏躺下身去，她忙了一天，也担惊受怕了一天，这会儿放松下来，眼皮直往下耷拉。

　　“真的很忙啊……”杜娟有些悻悻，难道真是她误会管晓弦了？

　　“真的！哎呀，我忘记妈您不记得了。还不是管姨的外甥，从国外回来夺权呢。真是好笑，郑氏集团不姓管，难道就姓顾了？一个前任董事长的太太，一个前任董事长的妹妹的儿子，亲疏多明显，都是闲的。”

　　杜敏敏闭着眼睛吐槽。

　　“太太，谁的太太，谁是谁的太太？”

　　杜娟一掀被子，敏捷地跑到杜敏敏床边，一把捏住了杜敏敏的肩膀，将人摇醒。

　　杜敏敏吓得赶紧睁开眼，看杜娟急得脸通红，赶紧上手顺着杜娟的后脊背：“妈，妈，您别急！没事没事，您控制点您的情绪！来，跟着我深呼吸。”

　　杜娟只好皱着跟着她深呼吸，眼睛却死盯着杜敏敏，等着她的回答。

　　杜敏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实话：“妈，都过去了。再说了，当年管姨是在您结婚之后才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