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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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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娟心里闷的一口气忽然就卸掉了。
管晓弦在她之后就嫁人了,所以当年她回去参加婚宴,早就做好了各自婚嫁,互不相干的打算吧。
难怪当时她不肯跟她私奔。
杜娟捂住自己的心口,心很痛。
杜娟想,如果她还是22岁时的身体,一定不会心痛得像现在这么厉害。
是身体的错而已。
杜敏敏被她吓得不轻,一骨碌从床跌下来,将杜娟拉回到病床上,安慰她。
“妈,您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管姨家那位病故了,都病故二十多年了,您跟他生什么气?妈,您要是真喜欢管姨,你们俩开诚布公谈一谈,找个能领结婚证的国家结婚,女儿我双手支持,什么意见都没有!”
“去世了?”
“去世了!”杜敏敏赶忙应道。
“去世了二十多年?她后来都没再找?她是不是对那个男的念念不忘!”杜娟更气急败坏了。
杜敏敏头次发现她妈有当杠精的天赋。
“我的亲妈欸!没有,真没有!我也不知道具体内情,但这些年,管姨对您怎么样,对我怎么样,就算您忘了,就算您只相处了今天一天,您应该也能感觉到吧!妈,您失忆了,我其实挺高兴的,这些年你们俩这样僵持着,我也难受,您关心管姨,喜欢管姨,你得让她知道啊,你闷在心里,管姨也闷在心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说了啊。杜娟在心里反驳,她说的还少啊,她三天两头表白,也没用啊。
管晓弦那家伙像是天生少了情爱那根弦。
哦,杜娟反应过来,说的不是自己,是51岁那个。
她觉得不可思议,话超多的自己,长着长着,怎么基因突变了?她怎么可能会成一只闷葫芦?
杜娟陷入矛盾里,勉强算冷静下来了,敏敏瞅着她,惴惴不安地躺回旁边的病床,侧身面向杜娟,生怕杜娟情绪又上头。
看着看着,疲乏还是占领了高地,渐渐睡着了过去。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杜娟盯着杜敏敏一会儿,心里别扭,翻身背对着她。
这算哪门子的事。
她结婚了,又离了婚,孩子比她都大了。
管晓弦也结婚了,好在老公已经不在了。
这下子,她们算扯平了是吗?
杜娟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谁要这种扯平啊,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她们都是彼此第一次嫁的人。
***
翌日7点,杜娟早早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杜敏敏在病房门口轻手轻脚在跟护士说话。
确实不是梦,她真的一睁眼一闭眼,就从22岁活到了51岁。
杜敏敏注意到她醒来,立马迎了进来。
“妈,您醒了,我们收拾一下,再去检查几个项目。确定没问题,我们就可以出院了。”
杜娟点点头,特别配合地起床洗漱,做检查。
所有检查做完,确定没事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该出院了,但杜娟却左一句头晕,又一句想上厕所,磨磨蹭蹭半天没出病房门,杜敏敏也被强拉着不让去办出院手续。
杜敏敏很无奈,她一眼就瞧出来,她妈在等管姨,但她妈又不明说出来。
没办法,妈妈傲娇,她身为女儿只能替她主动。
于是,她偷偷给管姨发短信,断断续续发了五条。
可是全部没有回音,太忙了,没注意吧,杜敏敏在心里暗暗叹气。
杜敏敏她记事很早,四岁那年她跟着妈妈来宁市,衣食无着。
宁市是大城市,样样都要钱,杜娟当时的状态又极差,母女俩生存都成问题。
当时小小个的敏敏鼻子酸酸的,她抓紧了妈妈的下衣摆,心里下定决心,已经从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出来了,什么苦日子,她都不怕,她会长大,长大了就什么事都不怕了。
好在,这苦日子,管姨根本没打算让她们过,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她们纳入保护圈,衣食住行几乎都是管姨在照顾。
平日里,不管多忙,管姨一个星期至少会来家里一次,给她辅导作业,给她妈妈送束花。
小时候不明白,杜敏敏以为管姨和妈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管姨看到她妈妈的不幸,像天使一样从天而降,把她和妈妈救了出来。
长大后懂的东西多了,杜敏敏才觉得不对味起来。
管姨在外面冷言冷语,连她也经常被训,但她妈不管说什么,管姨都同意,她妈一个眼神,管姨三尺高的火一秒就能退;听说她妈生病,工作狂的管姨总是能丢下手头的事情来看她妈一眼。
而她妈当着管姨的面各种不热情,板着一张脸,一副不欢迎的模样,可若是管姨五六天没消息,她能一天三百次路过门口和阳台,偷偷看管姨有没有来。
感冒了更是不得了,打一个喷嚏就开始暗示她,给管姨发短信,打小报告。
这么多年,杜敏敏终于看明白,她妈妈和管姨,应该是一对。
但她同时也看明白了,两个人正拧巴着。
担心自己是拧巴的症结,耽误了两位长辈的感情,杜敏敏这些年逮着机会就表明立场:亲爸是谁,她只认管姨,娘要嫁人,她推荐管姨。
但她蹦哒没用。
管姨和她妈十几年如一日,看似亲密但很少好言好语地说话;看似疏离,各自背后又总是相互记挂着。
有时候,杜敏敏真的恨妈不成钢,但凡她妈主动点,管姨那面硬心软的性子,指不定迅速就被拿下了,何苦变成现在这样?
瞧,她妈妈又拿余光偷看窗外的医院停车场了。
杜敏敏心底无奈,上前去挽她妈的手:“妈,管姨肯定是太忙了,等忙完了肯定就来看您,我们先回家。”
杜娟像触电一样抽出自己的胳膊,偏过头去,嘴硬道:“谁在等那你管姨,不来正好,谁稀罕。”
“是是是,您不稀罕。”杜敏敏哭笑不得,“那我们现在回家吧。”
说完便跟到杜娟后头,像赶小鸡一样,示意杜娟往病房外走。
杜娟无法,只能顺势出门。
刚走了两步,杜娟抬头看向一旁的医院白墙,似乎很漫不经心地问:“你管姨真是在公司上班?”
杜敏敏走到杜娟身边,揽着她,不让其它人碰到:“妈,真的!管姨还能去哪,孤家寡人一个。您要怪就怪管姨那外甥,都是他跟管姨唱反调,害得管姨大冬天的,天天加班。”
“怎么回事?”
“夺权呗,有些亲戚啊比外人还狠,巴不得从亲人身上扒掉一层皮。”杜敏敏忿忿不平。
杜娟脚下的步子一滞,心里感叹着,管晓弦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亲属缘。
管晓弦她刚出生的时候,管妈就难产死掉了,管爸在她升初三那年出了事故。
父母相继去世后,本该照顾管晓弦的亲戚不仅骗走了部分抚恤金,还个个踢皮球,谁也不想多养一个一心想上学的管晓弦。
在走出棠平县之前,管晓弦就一直一个人过,亲戚自然是有也当无。
“以后你跟你管姨亲近点。”杜娟开口,她和杜敏敏也能算是她的亲人了吧。
“嗯,我会孝顺您和管姨的。”
杜敏敏乖乖巧巧地回答,但杜娟还是被噎了一下。
她才二十二。
算了,还是多了解一下那个黑心的外甥吧,说不准以后能帮上忙呢。
杜敏敏慢条斯理地跟杜娟说起了郑家的事。
管姨嫁的人叫郑濡林,杜敏敏四岁来宁市的时候,人就已经去世了,到现在都二十多年了。
郑濡林是郑氏集团的董事长,早年父母去世,跟自己的妹妹郑琳琳相依为命。
郑琳琳在郑濡林去世一年前嫁了人,生了个儿子叫顾天明。
郑濡林死后,作为唯一的妹妹,郑琳琳带着丈夫儿子回郑家抢过,但郑琳琳没什么头脑,被夫家当枪使,郑家这边的亲戚族人出面,把管晓弦以“未亡人”的名头推出来,靠舆论同情,把郑氏集团留了下来。
管姨自然不是白当挡箭牌的,她拿到郑氏集团之后,渐渐把郑氏集团牢牢握在手里。
如今郑氏集团还是不是姓“郑”,外界说法不一。
至于郑琳琳一家三口,他们没抢成遗产,在舆论高峰的时候出国,之后再没传出消息。
三年前,郑琳琳一家回国,顾天明更是在跨国企业D&W任高管。之后,处处跟管姨作对,想把郑氏集团拿到手。
郑氏集团几次陷入危机,好在管姨手段强硬,把事情都扛了下来。
杜敏敏只说到这就没说了。
这些年她看管姨一个人孤军作战,既要小心对手偷偷下的小绊子,又要应付集团内部郑家人的刁难,心里着急上火。
她想帮管姨,但是她毕竟年轻,毕业进入郑氏集团之后,如果没有管姨盯着,她只怕早就骨头渣也不剩了。
杜娟听得眉头打结:“怎么那么糟心?”
“是啊,普通人争家产尚且要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千亿级别的郑氏集团,争起来更是可怕。”
杜娟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敏敏啊,要不你带我去郑氏集团,看你管姨吧。”
她有点想去守着她,哪怕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是想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