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也疯狂gl》蒲苇冥冥

24、第 24 章

　　火车开动之后，棠平镇的一切便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内。

　　杜娟坐在临窗的位置，管晓弦想透过窗户去看飞驰退后的风景，却又不想让杜娟误以为自己是在侧头看她，只能垂着头，抱着大大的书包，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感觉到杜娟偶尔偷看过来的视线，管晓弦抿了抿嘴，没有回应，也没有躲避。

　　“你妈妈……”

　　“管晓弦……”

　　沉默了很久很久，两人突然一起开口。

　　杜娟止住自己想说的话，歪歪头好奇地等管晓弦的下文。

　　她没想到管晓弦会主动跟自己说话。

　　管晓弦转头，很快地瞥了她一眼：“想问，你妈妈找了谁接你？做什么的？”

　　杜娟扬了扬眉：“不告诉你！”

　　管晓弦鼓了鼓背着杜娟那一侧的脸颊，有点生气。

　　杜娟又说：“反正我是凭我自己本事去的。”

　　凭的什么本事？

　　管晓弦很想冷着脸问她，但是想到近来两人怪异的相处方式，又忍住了。

　　她不应该是这个怪异关系的得益者吗？

　　杜娟不应该处处将就她，让着她吗？现在却有事瞒着她？

　　其实她本不应该对杜娟的去处好奇的，她讨厌棠平县的一切，并不想在宁市跟棠平县的人、事、物再扯上任何关系，但，她同时也清楚，杜娟去宁市，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人终究是做不到享受一切好处，不负任何责任的。

　　可能是两人离得太近，杜娟清晰地感觉到了管晓弦的情绪波动，不由地轻笑了一下。

　　“放心啦，是个好地方，我才不会亏待我自己。反倒是你，你的录取通知书真的被她们给撕了吗？会不会有麻烦？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学校看看吧，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能给你当个人证。”

　　“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管晓弦果断地拒绝。

　　火车上并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只买到站票的人也很多，两个人没有说更多话。

　　管晓弦小心地照看着自己的行李，杜娟则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管管晓弦同不同意，一把抱住人的肩膀，将头埋在管晓弦的锁骨处，闭着眼睛睡觉。

　　管晓弦推了几次，都被杜娟赖皮地蹭了回来。

　　不愿意被杜娟牵动太多情绪，管晓弦终于还是自暴自弃，任她抱着了。

　　这段路很长很长，火车穿过山洞，穿过河流，穿过不知名的大城小城，走了二十多个小时才终于抵达这个南方最大的城市。

　　火车到站后，曾经有缘同路的人们各自散开，很多人这辈子可能都再不会擦肩。

　　一个黄棕色大卷发的女人站在出站口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杜娟的名字。

　　显然是受了杜妈妈和杜妈妈哥哥委托来接杜娟的老乡。

　　杜娟跳起来，开心地朝人招完手，拉着管晓弦跑过去。

　　“程姨，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还是那么漂亮，我远远看过来，差点以外是一个姐姐来接我们呢。”杜娟嘴甜地打招呼。

　　被叫程姨的人登时笑得乐开了花，调侃了一句：“棠平县，就属你妈妈那一大家子会说话，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学会了。”接着看向杜娟旁边的管晓弦，“这个小美女是谁啊？”

　　管晓弦只来得及点了点头，杜娟就抢答了：“我同学，来这儿上大学的！”

　　“这么有出息的娃儿啊，走，程姨带你们回家，放下东西，去吃好吃的。”听了杜娟的介绍，程姨笑得更灿烂了，一把拉住管晓弦的手，将人拖着往外走。

　　管晓弦轻轻挣扎了一下，看了看杜娟，又看了看程姨，最后还是躺平，跟着她们走了。

　　她才不是想去看看这位程姨住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的，要带杜娟去干什么。

　　***

　　程姨是早年从棠平县到这边打工的。

　　她最开始跟着熟人进厂做了女工，但是太累了，每天一动不动，打起精神守在流水线旁边，一点儿小差不敢出，实在是折磨人。所以她辞了职，买了个小推车，卖些盒饭，渐渐挣了些钱之后，又开了个小饭店。

　　是个脑子活泛，交际广的人，当然也正是因为这副样子，让管晓弦的第一感官有些警惕。

　　杜娟那种傻子，玩得过几个人精呢？

　　虽然不情不愿，但管晓弦一路一直跟在程姨后面，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附近的道路和行人，见程姨在一个小门脸的饭店停住，嘴上叫着老板娘的一个年轻人上前帮忙开门，拿东西，将她们领到饭店后面住宿的地方，心里松了口气。

　　“娟子，这里有点小，但是你先住着，等以后挣了钱，程姨带你去租大房子住。”程姨帮着杜娟安置东西。

　　杜娟点头，乖巧地跟在后面，一起安置：“程姨，这里已经很好了，多亏了您，我才有地方落脚！我妈这人不喜欢出门，等我今晚给我妈写信，把您这里写成天上才有的好住处，让她好好羡慕羡慕。”

　　程姨听了，忍不住跟着调笑。

　　管晓弦站在门边看着她们，心里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怎么开口提才不突兀。

　　等到两人安置好，正准备起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的时候，管晓弦终于开口了：“我还有事，想先去学校。”

　　杜娟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蹿出来：“我也去！”

　　管晓弦后退半步：“不用了，你们忙活了那么久先吃饭吧！”

　　说话间，又退了两步。

　　“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你也还没吃饭啊。”杜娟上前想拉住管晓弦。

　　那边程姨一直都注意着，她发现管晓弦从始至终都没踏进房间里面，说一句话退一步，觉得这是个有些内向的女孩子，大概率是跟初次见面的她待在一起格外不自在，于是便主动解围，帮她拦住杜娟：“也行也行，去学校报道的事重要。”

　　杜娟被拉住了，盯着管晓弦的眼睛看，看到管晓弦眼里毫不留情、着急要走的意味，闷闷不乐，但她知道，不管说什么，管晓弦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只得笑着叮嘱：“那你要以后常来找我玩呀！”

　　“嗯。”

　　管晓弦应了，但人也跟着这一句回应，很快地转身、走远。

　　杜娟将人送到门口，管晓弦也一直没回头。

　　杜娟心里更闷了，她有种管晓弦不会再来的感觉。

　　管晓弦抬着头沉默地走过程姨饭店所在的那条街，在陌生的人群里低头穿行，到了拐弯处，坚定地拐弯，走出十米远，才缓缓站定。

　　身后是来时的路，不需要重走一遍的来时的路，现在，就连想在她身上找依赖的杜娟也有了自己的住处、亲朋和未来的目标，她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这一刻，她可以真正地跟过去割裂，可以从新来过了。

　　不想再和过去有半点联系。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继续抬步向前走的时候，杜娟正刚刚拐过那个拐角，看到管晓弦站定在人群里的背影，她恍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

　　私房菜馆的餐桌上，管晓弦说出口的那个会带她去看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承诺，让杜娟很是高兴。

　　她问问题的时候，冒出过一点担心，万一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她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

　　她会伤心，会难过，但也知道，生老病死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咬咬牙接受。

　　但在接受的同时，她终究还是抱着一丝希冀，或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呢。

　　当年，她以为管晓弦那个决绝的背影，是心里想好了要抛弃她，自己奔向新生活的意思，但最后并没有那样。

　　那时候真好啊，她走了狗屎运，凭着程姨的关系和自己的高中文凭，在一个厂子里找到了一个相对轻松的会计学徒工，每天跟着老师傅算算账就能度日。

　　上完班还有闲心去管晓弦学校附近溜达，偷溜进去，远远地瞧一瞧管晓弦在做什么，走路的时候还会看书吗，去了哪里勤工俭学，有没有交新的朋友。

　　宁市大学那么大，她不是每天都能偷看到管晓弦，但是她运气也是真的挺好，偷看到两次就被管晓弦抓住了，险些从墙上掉下来之后，杜娟又强行跟管晓弦联系上，正大光明地出入宁市大学，找她玩。

　　杜娟妈妈也一直以为两个人是多好、多亲密的朋友，每次大包小包来宁市看杜娟都让杜娟喊上管晓弦，杜娟当然听话，转头就去拉人。

　　管晓弦不是每次都能被拉动，但只要她来，杜妈妈做的菜就格外丰盛一些。

　　那两年，是杜娟最轻松开心的日子了。

　　可惜第三年，她妈妈突然从老家托人带话来，说家里有急事，让杜娟回老家一趟。

　　杜娟跑去跟管晓弦告别，但哪里都找不到人，她只好给管晓弦留了纸条，交代了去处，才匆匆踏上回家的火车。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工作被人代辞了，不知道家里已经给她相上了亲，不知道有一场婚礼正等着她去当新娘。

　　回家知道真相的时候，杜娟有些埋怨她妈妈骗她，但是想到她妈妈平时对她、对管晓弦的好，她又觉得可以原谅。

　　也不知道她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她现在已经有七十七岁了吧，长寿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

　　“怎么还没睡？”出来喝水发现杜娟卧室里的灯还亮着，管晓弦推开门，说话间带着几丝责备。

　　“睡不着，我想见我妈了。”看到管晓弦进来，杜娟从床上一下子翻身起来，管晓弦惊得忙上前轻轻扶住她双肩，但杜娟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危险，“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想通，我妈当年为什么要骗我？”

　　管晓弦松开自己的手，坐到一边，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我妈对我有多好，你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会骗我呢？”杜娟仍然不服气，“我们这次回去见她的时候，我一定要抓到人，把这事问清楚！”

　　管晓弦侧头，在杜娟没看到的地方，意味深长地看了杜娟一眼，心里满满的无奈和怅然。

　　杜娟妈妈当初会骗杜娟，都是杜娟自己作的，也不看看杜娟当时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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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假期快乐！我好久没回来，第一次发现评论区有生日祝福，惊喜。
但今天只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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