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也疯狂gl》蒲苇冥冥

22、第 22 章

　　想起那时候的莽撞，待在五十一岁身体的杜娟仍然忍不住捂脸，太丢人了。

　　她当时说的时候真的是被管晓弦的反应气到了，用了一种恶狠狠的语气。但是那种情况，那种话，什么叫单方面喜欢她，什么叫死缠烂打，什么叫我都不会放弃的。

　　现在想起来可太像告白了。

　　杜娟用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矜持发誓，她当时真的没有歹念。

　　那时候的她花了近一个月的功夫，也算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在宁市探好了路，已经想好了怎么在高考之后，继续跟管晓弦待在一个城市一起玩。结果，管晓弦却推来推去的，一副嫌她烦，恨不得考上大学之后立马各奔东西的样子。

　　真让人生气啊。

　　所以，杜娟这才口无遮拦地说，绝交就绝交。

　　但是绝交了也别想真甩掉她，她辛辛苦苦花了四年培养的“好朋友”，花了一个月制定好的宁市计划，不可能说竹篮打水一场空就一场空，没有双向奔赴，她单方面强求，总可以吧。

　　可是这复杂的内心活动，被杜娟莽撞地表达成了“告白”，听得当时的管晓弦愣在当场，一言难尽地看向她。

　　杜娟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但管她的呢，反正宁市她一定会去，管晓弦她也一定留得住。

　　“还上自习吗？”杜娟将右肩上的书包取下来，没好气地送到管晓弦面前，“给，你的书包。”

　　管晓弦还有些懵，接过自己的书包，抬头看她：“你呢？”

　　“你管不着。”杜娟哼了一声，转身很快地跑开了。

　　管晓弦抱着书包，站在路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像被人突然打了一闷棍，有些晕晕乎乎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响起杜娟方才的话。

　　“我怀疑我单方面喜欢你，想跟你死缠烂打在一起的喜欢。”

　　“不管你怎么拒绝我，烦我，讨厌我，想跟我分开，在我单方面的喜欢消退之前，我都不会放弃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管晓弦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仔仔细细地回想这里面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

　　一路迷迷糊糊地往学校宿舍那边走，直到回到寝室，她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那天并不是很开心的一天。

　　杜娟记得莽撞跑掉之后，她躲到县里一个水库，恶狠狠地往水里扔了几百颗石头。

　　管晓弦记得那一天她因为跟杜娟的吵架，一整天都荒废在了无意义的走神里，学习效率大打了几个折扣。

　　***

　　管晓弦不知道自己怎么是怎么睡着的，仿佛上一秒她还在轻轻揉着杜娟的胃部，下一秒倦意就缓慢地上了头，接着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期间，她做了个梦，或许也不能叫梦，只是被一个回忆的片段找上了门。

　　睡梦里的她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一个人在棠平中学学校的宿舍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很焦虑、很无措的样子。

　　她睡了多久，就看梦里的她走了多久。

　　这个回忆片段里没有任何时间的标志，只从寝室东西的摆放位置大致可以猜测应该是高三那年。

　　管晓弦努力去想，当时的自己在焦虑什么，但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实在想不起来。

　　看她焦虑地走来走去，管晓弦渐渐烦躁，她萌生一种冲动，想要去拍一拍回忆里自己的肩膀，问问她，她究竟在焦虑什么。

　　但显然很难做到，正当管晓弦想要放弃，试图从梦里，从记忆里醒来的时候，她却忽然被叫住了。

　　“欸，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管晓弦一惊，刚要循声看去，回忆却如潮水一般消失了个干净。

　　“你醒啦？”杜娟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撑着下巴，笑着看她，眼睛里的光亮晶晶的，“睡得好吗？”

　　说着，抬手用拇指压上她的太阳穴。

　　管晓弦刚醒来，还没有回过神，因此也没有躲开杜娟的手，任杜娟用拇指轻轻地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午睡之后有些发胀的头渐渐舒服起来，管晓弦看向杜娟的眼睛也渐渐回神。

　　她反应了一会儿什么是梦里，什么是梦外，抬手将杜娟的手拉下，看着窗外已经黑了的天，对杜娟说：“抱歉，睡过了，一会儿我带出去吃晚饭，顺便去附近转转。”

　　“好。”杜娟应着，目光却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管晓弦将她的手拉下之后，竟然一直没放开。

　　***

　　杜娟跟着管晓弦出门。

　　杜娟来的时候，一个人闷头打车，没有机会好好看看附近的样子，所以管晓弦带她出来，她便提出要求，不坐车，散步去个近点的地方吃饭和逛街。

　　管晓弦自然是无条件答应她。

　　但管晓弦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郊区，出了小区之后，人就多了起来。虽然有保镖远远地跟着，但管晓弦还是不放心地拉住杜娟的手腕，带着人在行人之中，慢慢地走着。

　　“幸好，我常去的那家私房菜不远，散步二十分钟能到，你可以吗？”管晓弦看了看杜娟的脸色，心里默默估算着杜娟的体力。

　　“当然了。”杜娟不服气，“中午那是例外，昨晚熬夜的亏空，今天午睡已经补足了。我现在体力好着呢。”

　　管晓弦抿嘴一笑：“那就好。”

　　杜娟左右看了看行人。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路上大都是散步的人，步子悠悠闲闲，身边还都跟着伴。

　　“管晓弦，你看，他们都是牵着手的，就你拉着我的手腕。”杜娟耸了耸了鼻子，“显得我们在人群里格外的，格格不入。”

　　管晓弦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如此，她很少这个时间出来散步，竟不知道这附近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悠闲散步的老头老太太，以及小情侣。

　　于是，管晓弦走近杜娟，将拉着杜娟手腕的手，下滑，将人的手拉住：“跟大家一样了。”

　　杜娟一下子乐出声来，低声道：“管晓弦，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原来有回应的感情，长这样啊。

　　管晓弦微微侧头看她一眼，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杜娟的头顶，摸了摸。

　　杜娟刚要继续说话，人群中间突然发出了嘈杂的声音，人流渐渐往声音的来处聚拢。

　　杜娟忍不住想要去凑热闹，带着管晓弦顺着人流走。

　　走近了，杜娟才发现，似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白。

　　平坦开阔的广场空地上亮着蜡烛，被浪漫地摆成心形，天上往下缓缓掉落着无数气球。

　　杜娟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气球下绑着一堆堆包装好看的零嘴。

　　她正好奇的时候，就看到站在心形中间的二十多岁小青年捧着一束玫瑰花，忽然半跪到地下，仰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年轻女孩。

　　“欣琦，当我女朋友吧，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爱你。”

　　很浪漫，人群里渐渐有了起哄的声音。

　　女孩捂着嘴站在小青年半跪的身姿前，低头看他，但同时也慢慢地摇着头，像是被感动得说不出话，也像是惊吓得不知道怎么拒绝。

　　半跪在地上的小青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心里有些着急，继续加码。

　　“欣琦，如果你现在答应我，那一定是你也喜欢我，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如果你现在没有答应我，那一定是我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一定好好改，改多久都行，我不会放弃的。”

　　听了这话，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女孩不好意思地弯腰去扶半跪着的小青年，但还是不说答应，或不答应。

　　小青年很谨慎，没有顺着女孩的手起来，而是拿一双期待的眼睛盯着女孩看。

　　“管晓弦，那个女孩什么意思啊？”杜娟看得一头雾水，扯了扯她和管晓弦牵着的手。

　　管晓弦摇摇头，没有把她在那个被告白的女孩眉宇间看到的愉悦感和享受感说出来。

　　几分钟后，杜娟看着小青年被女孩还是哄得站起来了，接着两人朝着一个方向离开，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成没成。

　　看杜娟还想跟过去瞧一瞧的模样，管晓弦赶紧把人拽住：“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一句话，立马让杜娟收回了自己好奇的心思，牵着人往预定的方向走：“那我们走快点。”

　　杜娟走快步伐之后，很快就走到前头，像是拉扯着管晓弦往前走。

　　管晓弦看着她的背影，耳边再度响起下午时回忆片段里的问题。

　　“欸，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想起来了，那时候的她，的确焦虑过。

　　她焦虑的不是，杜娟的告白是不是真的，要不要接受。

　　而是，她可以免费地、没有负担地、高高在上地享用杜娟的“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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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1年6月7日全文修改了，如果还有老读者的话，要是能重看就最好啦，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