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九章，秋围（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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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山林，大晚上的声音传出去好远，隐隐约约觉得能听见声了，其实还离得很远。小车娇空喊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应。聂小公子急中生智，从胡人留下的火堆中，挑了根长点的木柴，递给车娇：“你爬上树去挥动木条，说不定能他们能看见。”
车娇用脚踢他：“你为什么不能爬？”
聂七公子强辩：“我才不会这种翻墙爬树的本事。”
小车娇小眼睛一转哭丧起脸：“我也没学过！”
聂小公子万般无奈，黑着脸三窜两窜到了树顶，将手举得老高，使劲地挥动。火苗子飘上窜下，打老远都能瞧见。小车娇觉得这事情也挺新鲜的，不声不响地也爬上来，抱着树干嘻嘻哈哈瞧热闹。
聂小公子气不打一处来，把手中的木条递给她：“你那么喜欢，你来！”
小车娇抿着嘴谦虚：“不好不好，我站不稳。”
马蹄声越来越近，李三的大嗓门也越发地清晰。
“小翁主，在哪里呢？林子里头了喂！在这林子里头！”
车娇一把从聂七公子的手里抢过木条，好悬没把人给推下树去，鼻子吸了吸眼眶用力挤了挤，还真能挤出两行眼泪，可怜兮兮地用脏手抹了把脸，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灰一块都花了。三步两步跑下树去，正面迎上来接他们的人马。
来的人可真是齐全，车延庆的马走在最前头，偏将副将跟了十来个。小车娇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疼，光着脚丫子跑丢了鞋，满头满脸的灰，可怜兮兮地举着个木条，挨谁看了谁都心酸，那还有责罚她的心思。
“爹爹！”小车娇丢掉木条，哇地哭出声。这会儿是真哭，小身体跟着抽抽。
“孽障！”车延庆赶紧勒马下马，将小车娇搂进怀里，当爹的嘴上再硬，这会儿眼眶都有点潮了。
李三等人也纷纷下马，有人把聂七公子给让过来，给他水喝，给他干粮，又给他添了衣裳。
小车娇在父亲的怀里扭了一阵子，这才把脑袋探了出来说：“爹爹我饿！”
李三赶紧把自己口袋里的干粮给拿了出来，挑了挑给了车娇一块软乎的烧饼，然后把水壶也递了给她。车娇可真是饿了，大口大口地咬，囫囵吞下，嘴边都沾是芝麻渣滓。忙活了半夜可算是把人给找到了，孩子们都平安，大伙也挺高兴的。方才目光集中在小车娇的身上，这停下之后，才发现林子里不光是这小两个，眼尖的偏将可真是吓了一跳，这地上竟还有这么多尸体，有人觉得更奇怪的是，这地上还有一个胡人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刨土挖坑。
车延庆也看见了，蹙了一下眉头，他们这一头热火朝天父女团聚，那一厢却是掘土葬尸。只见那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随身的匕首，抠开死人的嘴，用利器打掉死者的一颗牙。然后从随身的行李中拿出茶叶和一些晒干了的碎肉，放进死者的嘴里。看的人无不惊骇。传闻这种胡人的葬法很独特，名字叫“打牙含银”。年满五十的人死后，必须要打掉一颗牙齿，再往嘴里放一些碎银子好去地府买水喝。若是穷人家，也会以茶叶或者肉食来替换，想不到在这里却见着了活生生的一出。
武蔺侯车延庆侧身问小车轿：“儿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车娇这么长这么短，给说了个大概齐，末了鄙夷地说：“哼！爹爹啊，这是个坏人！”
车延庆抬眼：“小孩子家，你懂什么！”
小车娇立刻闭嘴，今天玩得这么疯，他爹责不责罚她还两说着，还是少说话来得好。
车侯爷缓步走到少年身后。
少年跪在地上自顾自地刨土浑然不知，他手上没有特别趁手的家什，只是半用手刨，半用匕首当锹。靠他一人双手要葬这许多人究竟要多少时辰。
车延庆忽然高声说：“来啊，还不帮手！”
这些偏将副将们都是一愣，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各自找应手的家伙。这些人出门来找孩子，哪能带着铲和锹，有大刀的用大刀拨土，马匹上背着短兵刃的就用短家伙。反正是用什么的都有，实在没有，就用手。这许多人在这林中挑了块平整的地方，那土质也比较疏松，起了整整九个大坟包。
再抬头天都亮了，车娇早已经在她爹的怀里沉沉睡着。聂小公子也有些犯困，蜷在马匹上打盹儿。那胡人少年久久跪在坟案前，如霜冻般纹丝不动。
车延庆四处看看，挥手说：“都差不离了，走！”
这些人就都各自上马，挥马鞭这就要离开。
车侯爷顿了顿圈马头又回到少年的身后，摸着车娇软软的头发，低头看女儿睡着后红扑扑的脸蛋儿。低声地对着少年说：“你这算是什么，大丈夫血溅三尺是英雄，忍辱负重也算豪杰，不如跟我们去，在军中效力。总有一天能报了这血海深仇。”
也不等少年回话，车延庆双腿夹镫，催□□饮雪宝马吃了力道，便毫不迟疑地迈开四蹄跑了出去。
走了一段之后，李三回报：“侯爷，这小子跟上来了！”
车延庆点头：“给他找个帐篷，好好安置。”
李三得令，下去安排，这些都不暂且不提。
单说小车娇，这一觉睡得特别实，醒过来之后日头都开始偏了，她这才知道自己睡过了晌午。女帝出门狩猎，也带着左右伺候的宫女，这会儿被车延庆借了两个过来，服侍小翁主擦洗。身上的衣服都脏得看不出颜色，宫女们也不能笑，打了好几桶水才把小车娇洗出原来的模样。干干净净把小辫子扎上，又给她找了干净的衣裳，这一忙完，日头都落山了。帐篷外头，人笑马嘶，一个小宫女忍不住出去看，回来告诉车娇：“今天天子打了头黑熊。好大的家伙！”
小车娇哪里坐得住一蹦多高，刚要往外冲，却与帐篷外的来人撞了一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九章，秋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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