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六章，秋围（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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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娇稀里哗啦趟水到岸边，一屁股坐在干草地上，吐着舌头喘气。脱了鞋袜扔在一边，卷起裤腿拧水。把鞋子倒提过去，甩了甩，对着斜阳照了照，撇出去说：“什么破鞋，格奶奶的！”
聂七公子吸了吸鼻子，擦了把脸上的水，也闹不清这小姑娘是什么路数，干脆也甩掉滴水的外衣坐到她身边。车娇看了他一眼，嫌弃地指了指他的鞋袜：“咿，黏糊不黏糊？”
“学我学我，快学我！”车娇拍着聂七公子的肩膀，固执地要求。她一脸的坦诚，让人不信都不行。
聂七公子依样画葫芦地也扒下鞋子，甩了甩，然后远远地扔向山头，不太顺口地说：“什么破鞋，格奶奶的。”
小车娇咯咯笑，点头：“对，就是这般。”
小白鹭和聂七公子的马可算是饮饱了，在堤边慢悠悠地溜达。斜阳照在身上暖暖地，小车娇干脆就在草地上打滚，粘了满头的草末子，有些草屑屑钻进脖子里头去了，痒痒地，好好玩。她趴在草上，将双手压在身下，小腿并拢，忽闪着两只大眼睛问聂七公子：“我这个样子像不像小鼠？”
聂七公子先是浅笑，摇头说：“不像！”
小车娇趴着不动，再问：“你再看看，再看看，像不像？”
聂七公子转脸又瞧她，嘴角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小车娇毫不气馁：“不会不像，你再看看嘛。你不能这么干坐着，你也得趴着，你也这么着，再看就像了。真的涅。”
小公子扭捏不答应：“我不趴，我可不是小娃子。”
小车娇叹气，噘嘴：“哎，本来还以为你不是个普通人。”
“这话怎么说？”聂小公子还真不服气。
“大凡做大事者，能忍常人不能忍，你看看你，让你趴下都不愿意。”车娇还是这般一动不动，其实她这个样子的确很像小猫小狗。
聂七公子还真乖乖地趴下，也学着车娇把手藏在身体下，下巴压在草上，两腿伸直，两个孩子头对头，这么呆呆地对视。
车娇坏笑起来露出小虎牙：“看出来了，我不像老鼠，你像！哈哈哈！”然后一跃而起，沿着小溪一路疯跑。聂小公子这才知道自己又上当了，想也不想拔腿就追，一前一后在余辉与波光的边界上踏出一个个小脚印。
一身泥，一头的草，小车娇习以为常，跌倒也只是拍落衣服上的大块泥巴，然后接着踩泥。懂事之后聂七公子却是第一次这么玩，一开始他还冷着脸，玩开了确也觉得挺有意思，一脸的愉悦。
累了就在草地上一躺，以天为被，地为床。
聂公子大口吸气，只道：“再胡闹，就错过了回去的时辰。”
小车娇坐起来，辫子也不梳了，抖了抖头上的泥灰说：“你怕黑？怕黑咱就走！”
聂七公子哑然，这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寻思的，这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小车娇跑回方才的溪边，满山遍野地找鞋子，她蹲下去还不如草高，远远能看到鼓鼓的背脊和屁股，扔鞋的时候豪气万丈，说一句格老子不要了，要找回来可犯难。聂公子提枪上马，用枪尖一寸寸翻找，这么找虽说是笨拙，确是好法子，两人各自找回一只鞋。捏在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脆都不穿了。把鞋挂在枪头上，抗在肩上骑上马往回走。
日头慢慢没入山中，夜间开始凉了，特别是出了一身汗后，现在衣服被汗水和溪水糊在身上，两人都哆嗦着哈气。
越走越没有方向，也许是这边也许是那边，也不知道怎么走好。两个孩子互相埋怨起来。
小车娇吸吸鼻子：“我饿。”
“还不是你，一味贪玩。”聂七公子一脸的责难。
“还说我，你比我大这许多呢。”车娇甩赖，伸出小指头朝他比比。
“我哪有说你，不正在找路！”聂小公子赌气，一个人走在前头。
漫无目的地走，反正是朝着一个方向就摸黑走下去，也不管到底对不对。翻过一个小山头，有一片密林。车娇实在是害怕，害怕也不能直说，心虚地叫住前头的人：“聂家大哥哥，你的马是不是比小白鹭脚力好？”
聂七公子第一次听到车娇这般软言软语，一时间也不明白她的心思：“嗯？”
车娇也不等他听懂，他的马一停，她就屁颠屁颠地从自己的马上下来，努力地攀上他的马说：“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试试你这马的脚力。”
“如果我说不用你试呢？”车娇能听到他的呼吸，以及他轻笑的声音。扭头看他的脸，却发现这么黑的地方，聂小公子的眼睛却是亮的，车娇觉得他的眼睛就像是黑夜中的豹子瞳，清澈见底。据师傅说拥有这种异瞳的人万里无一，是练武的奇才。
小车娇努力地在马背上找到自己的位置，人家倚老卖老，她从来都是倚小卖小，玉皇大帝九天仙女都拿她没有招。穿过密林深处前头豁然开朗，火光攒动，隐约有沸沸扬扬的人声，两个孩子同时屏气，手拉着手下马蹑足前行。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青烟、篝火、烤焦的食物香气刺激着幼小的肠胃。
眼前五顶简易的帐篷，帐篷前围着好些人，旁边还拴着马车和货物，看样子像是过路的商人。车娇刚要欢喜，却被聂小公子紧紧地捂住嘴。看这些人的打扮应该不是孟章国民，衣服多是兽皮所制，头上插有野鸡毛，腰上围着兽尾皮毛，靴子里露出乌黑的匕首柄，可能是胡人。
这些人说话嗓门很大，却因为言语不疏，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是看起来挺热闹的样子。香气在头顶上挥之不去，车娇的肚子里一直在打鼓，一阵过后，又是一阵。她嘟嘟囔囔，就是想出去。聂小公子却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胡人，要知道孟章国实数四战之地。东边有太微国，南边有天市军，西边是陵光大国，北边是态度暧昧的执明国。更有四周几十个小国对孟章虎视眈眈，要说太平两字谈何容易。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六章，秋围（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