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称王》蜡像馆

9、第五章，秋围（五）

　　一时间鼓声大作，安置在山头林间的士兵们齐刷刷呐喊，兔惊鸟飞雉鸡上树，獐子狍子乱窜，女帝姚华一马当先弯弓搭箭，大伙也帮着把那些獐子，竹鸡往她马前赶。不一会儿，射光两桶箭，东西也射得不少，只是没有大物，最大的只不过是一只鹿羔子。什么熊瞎子、豺狼，老虎都没见踪影，总有些不尽兴。大伙儿琢磨着往这深山里再走走，或许能遇上什么大动物。

　　却听得身后不消停，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车延庆拈青须往后看，心里念叨可千万别是车娇别是车娇，怕有事怕有事，还真有事。打架的不是旁人，正是小车娇这个花骨朵。与她打架的也不是旁人，还是那位不服不愤的聂七公子。

　　聂七公子也觉得自己挺委屈的，风风光光被人请得来，还未在人前显胜，就被这丫头给胡搅蛮缠一通，现如今整得灰头土脸实在是不痛快。正巧有只狐狸的尾巴在远端草丛中一卷而过，他凝目屏气，催马慢慢靠过去，箭已经在弦上，只待时机。

　　羽箭破空，奔着狐狸藏身之处而去，却不是聂七公子的箭。这么多人一同围猎总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不过这箭射得很歪，噗地一声扎入泥里。狐狸受了惊吓，扭头就跑。聂七公子毫不迟疑，举箭便射，眼看就要得手，想不到右边又飞来一羽，正中聂七公子的箭头，两箭同时失力，先后跌入草丛。

　　聂公子怒目环视，这一看不要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先后两支箭都是出自车娇之手，聂七公子血气往上涌。小车娇却是一幅不相干的样子，在马背上坐得挺直，毫无羞愧之意。她头上的辫儿似乎有些松了，侧着头一手擎着丝带，一手扎了几圈。

　　小车娇一边梳头，一边还对婉儿撒娇：“姐姐，我饿~~~~”

　　聂七公子一再告诉自己要忍耐，莫要在此生事。小拳头捏得咯咯响，青着脸才算是沉下这口气。左右再看，旁人都猎了好些野物，竹鸡山鸭挺多，偶尔还有几只黑山羊。再看自己，除了路上偶遇的那只入了套的老虎，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有一只山斑鸠被锣鼓喊杀声哄了出来，东一头西一头乱飞，不停地扑楞翅膀。聂七公子见有机可乘，便又重整士气，昂首再来。箭在弦上，抬手又是一支，说时迟，那时快，也不明白为何就是这般地晦气，偏偏又有人同时发箭。好在这一次聂七公子的箭够快，那斑鸠应声落地，只不过那支箭也没有走空，也射中斑鸠的肚皮。

　　两小撮人同时上去捡斑鸠，这架就是这么打起来的。

　　车娇的手下当然是说这鸟是他们家小翁主给打的，这聂七公子的家人也不甘示弱，抢着说这鸟是先被他们家公子给射中的。你一言他一语，你来我往就炸开了锅。小车娇带来的都是那烈性子的汉子，军营中一把好手，说几句就开始动手推搡，推几下眼急了就能打人。

　　这聂七公子身边只有家丁家奴，虽然也练武，比起这些金刚太岁，还是有些吃亏。小公子哪还能坐得住，生怕自己的老家人有个闪失，干脆也就不顾及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提着马鞭子就加入战团。他的能耐并非常人能及，再说了，他是聂司马的公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底下人纵使有十个八个脑袋也抵不上，所以车家的兵卒还是给他留足了面子，处处小心，只剩下挨打的份。只是这么一来，车家明显是下风，车娇瞧了也不干，她也挥马鞭，她也冲了进去。这打起来就热闹了，谁也不敢伤了这两个活祖宗，谁也不能让自己吃了亏。叮叮咣咣，哎呦！这就打成了一团乱。

　　无巧不成书，这世上还真有巧之又巧的事情，车娇的母马小白鹭惊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给了马腿一脚，这匹小母马虽然是温顺通人性，却从未上过战场，也未曾经历过这般样的混战。吃了通就前蹄一仰，奔着左边就跑下去。巧的是，马惊之时，车娇正与那聂七公子交手，两枪交错，这枪上的红樱一抖刚要分开，却不料出了这个变故。

　　小车娇提枪不稳，人跟着马往左去，手中的枪勾住聂七公子枪头后的红樱。这聂七公子也不松手，死死地拽住枪杆，他的马受了牵引，居然也跟着车娇的马跑了出去。两匹马始终保持着一枪的距离，看上去特别滑稽。

　　两个人还在为谁先松手争执不休，这马就撒了疯地跑出去，一直跑一直跑，从晌午跑到日头偏西，跑得早都看不见围猎的队伍了，这二人才算是略有些平静。小白鹭实在是跑累了，自个儿找到一泉溪水，踏进去慢慢腾腾喝了起来。车娇在马背上也累得够呛，索性一松手，枪也不要了。可这孩子松手前也不跟对方说一声，也不打个招呼，就这么直接放手。聂七公子哪有防备，用力过猛身体一侧，就连人带枪跌入水中。好在这溪水不深，也就过膝。

　　小车娇看聂七公子入水，看得得意忘形，还以为这是平地，双脚离镫往下一跳，这一跳也入水，水花四溅，双人双马湿了个透。

　　车娇拍手：“好玩好玩，从此你我扯平。”

　　聂七公子恨得牙痒：“谁与你扯平？”一低头，才发现车娇的腿落地时，被溪中硬物划破了个口子，流血她也不知。

　　抱拳，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咱这不花钱的，请您捧个人场。鞠躬，我去卖地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