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妖绮罗

3、3

　　Helen毫不留情地消耗了半瓶轩尼诗，附带下酒零食，然后一点儿不客气地告诉Simon给她把那瓶留好，飘飘然地离去。
　　我又在吧台旁边坐了一会儿，Simon调了一杯马提尼给我，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我坐在高脚凳上，微微侧过身子，一边随着动感的音乐轻轻摇摆身体，一边冷眼看红男绿女打情骂俏，忽然感觉情绪低落。
　　“嘿，你的猎物来了。”
　　就在我垂着眼帘发愣的功夫，Simon调侃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就看到一个典型的中年发福男人在同伴的怂恿下一步三摇地朝我走来，边走还边犹豫地回头看他那些同伴，见我看向他，又立刻想调头，引来一阵哄笑。
　　“怎么样？宰了吧？”
　　我嗤笑一声，转头看Simon。
　　“别告诉我你看不出他是猪不是羊。有将军肚的不一定是将军，也可能是厨子！他那样的男人，一看就知道职位不超过科级，工资卡在老婆手里，手里的私房钱只够在这里喝啤酒装豪迈，泡妞只限于站在旁边聊天装可爱。”
　　“有没有男人对你说过：你真恶毒！”
　　Simon做出受伤的表情，嘴却裂的老大。
　　“你把男人的尊严都丢进了下水道。”
　　我坐在高脚凳上，侧身靠着吧台，摆出妩媚的姿势，看着那个浮肿的男人被同伴们推搡着又一次朝我走来。
　　“错！我尊重男性，甚至不介意小鸟依人，但那种肾虚的男人让我连奉承他的欲望都没有，看着就倒胃口。”
　　等男人即将靠近我的时候，我抬手将杯中的马提尼一饮而尽，跳下高脚凳，与他擦肩而过，男人的同伴们一阵哄笑。
　　如果我这里兼卖肾宝，我会愿意和他聊聊。
　　驾车回到家，顺手将许久没有开启的信箱打开，里面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广告、传单塞满了。剔除那些垃圾纸张，我把所有信件形式的东西抓在手里回了家。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翻看信封，水电煤气的帐单、银行信用卡的消费记录还有几家我常去光顾的精品店寄来的新品目录。除此之外，还有一封是一张请柬——大学同学聚会的请柬。
　　我爬在沙发上，两手捻着那张淡绿色请柬，象在玩弄一片树叶。
　　毕业后，我几乎不再和任何大学同学联系。即使是在大学期间，他们也基本上把我视作隐形，集体活动从来不会招呼我。我也自觉地不去自讨没趣，那时候，我的朋友似乎只有Helen。
　　这次是吃错药了还是什么？居然邀请我参加同学聚会？是想看看我这个丑闻女主角如今过得好不好吗？
　　手指轻轻一弹，绿色的纸片翻转着跌落在茶几上。我翻身躺着，随手拉开茶几下方的小抽屉，抓出一盒烟。
　　Mild Seven……
　　我瞪着手里深蓝的烟盒，上次猫走后我就把它丢进了抽屉，和那么多盒ESSE混在一起，忽然还中奖了。
　　看了一会儿，我叹口气抽出一支点燃，苦涩的味道再次弥漫口腔。突然间，我想起了猫那天在这烟雾中模糊的悲哀。
　　莫非这是哀悼恋情的专用品牌？
　　正想着，电话响起，是猫。接起电话，暴风雨般的文字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他回来了，打电话来说想跟我见面！你说我见不见他？”
　　电话里猫的声音急促又慌张，我的心里却空荡荡的，仿佛一个无底洞。
　　猫大约是见我半天没吭声，隐约觉察出一些蹊跷，转过来又问我怎么了。
　　“大学同学聚会，发了帖子给我。你说我去不去？”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板得近乎死气沉沉。
　　那头猫也沉默了，我俩就这样不说话，彼此之间只有呼吸和电话里的电流声。许久之后，她才轻声问我：
　　“你会去吗？”
　　“你呢？你会去吗？”
　　我冷冷地反问，心里有种恶意悄然升腾，突然间，我对猫有些厌烦起来。她曾经那么痛苦地在我面前哭诉那男人离开时她如何肝肠寸断，如何悲愤交加。如今对方一个电话，她又动摇了。
　　“那不一样！”
　　许是听出了我的恶意，猫的语气也尖利起来。
　　“他走的时候跟我明明白白的说了，并没有骗我！而且，我们见面不过是两个人的事，你却要被一大群人当猴子看！”
　　“他们能看什么？我已经不爱他了，我过得很好！我可没对一个丢下我的男人念念不忘，对发一个电话就要巴巴地凑上去！你怎么知道他真的还独身？说不定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这次回来那你解闷！”
　　“至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的！”
　　往日的温情不复，我和猫相互撕扯对发的伤疤，然后摔了电话。摔下话筒的瞬间，我确定猫会去见那人，而我，也决定出席同学会了。
　　去就去，who怕who啊！
　　抄起刚被我暴力摧残过的电话，拨通了Helen的手机，电话那头，睡意朦胧。
　　“我要去参加大学的同学会。”
　　“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精神起来。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Helen陪我走过来的，如果没有她，我也许早就崩溃，所以……她最清楚我心里的恐惧。
　　“你想清楚了？”
　　“嗯，我不能总是逃避。”
　　我慢慢将手中刚点燃的香烟在烟灰缸里碾成粉碎，仿佛那是我的过往。
　　“我要让他们看看，我现在比他们过得都好。”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
　　“既然决定了，就去吧。”
　　作出决定后我便处于一种亢奋状态，看看表，凌晨一点，于是很不道德地决定骚扰小弟，进行之前未竟的事业。
　　电话接通，小弟居然在猫妖，说是我走没多久就到了，还说本来想介绍我认识个人，于是索性又杀了回去。
　　我以为我是恶魔转世拉人下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是纯洁的天使，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
　　看着小弟眨着他水汪汪的不大的眼睛，指着旁边一个不高不帅的男孩儿一本正经地说是他“男朋友”，我在心里默默地忏悔一番，暗叹自己错把野猫当成了家猫。
　　这感觉就好像一个准备给精心栽培的花魁举行□□会的老鸨在最后关头却发现花魁早已跟别人暗通款曲还珠胎暗结。
　　那其中的郁闷有谁能知！
　　看着小弟含羞带怯地瞄我一眼：“我就知道姐姐你是个开明的人，一定不像那些人似的大惊小怪。”
　　我眼前好像看到我的花魁弱柳扶风地跪在面前：“妈妈，我们两情相悦，求妈妈成全我们吧。”
　　止不住地吐血啊！！！！
　　算了，算了，人生总是充满挫折的。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那个预备介绍给小弟的男人，我改天再赔他一个小帅哥吧……
　　不知道Simon会不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