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纪事》乘舟拾星

55、上路

　　大考过后，文芳堂的学子们在还不知道成绩的情况下被安排上了去孟州的路。
　　去孟州要走水路，文芳堂的学子们被分别安排在了两条船上。
　　茶果江上尚未结冰，行船稳当，趁着午时阳光正好，唐星河来到船头甲板上看风景。
　　因为天气冷，甲板正是迎风处，所以没人愿意来，唐星河本来以为只有自己这么有兴致，没想到吕重华不知道何时早已来到此处，眼下正负手而立，身板挺得笔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星河小步哒哒，吕重华听见背后有人来，侧过头去，正看见唐星河，原本紧锁的眉头象征性的舒展开来:“星河兄。”
　　“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唐星河来到吕重华身边，望着一江冬水，冷风扑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虽然天气冷，可是风景真好。”
　　“是啊，风景真好，不知道这样的风景还能看多久。”吕重华长叹一口气，总觉得话里有话。
　　唐星河再迟钝，也觉出吕重华这两日有些奇怪:“重华兄，这几天你似乎心里不畅快，是因为考试的原因吗？”
　　唐星河认为尖子生的郁闷无非是试考得不理想。
　　他们惆怅试题难度，而像她这种试题读都读不懂的，哪里会有什么可愁可叹的。
　　吕重华向来功课上用功，所以没来由的晴转阴定然是因为这个。
　　“不是。”吕重华低下眼睑，只盯着冬风送起的字波一波的江纹。
　　居然不是？！
　　那唐星河有些意外又十分好奇。
　　“那是怎么了？好像好几天都不见你怎么笑了。”唐星河回忆，向来阳光正直宽大的吕重华最近如同被封印了一般。
　　“星河兄，你有没有什么苦恼的事？”吕重华问。
　　唐星河眼睛眨都不眨:“穷！在我看来，穷就是我最大的苦恼。”
　　吕重华被她随性逗笑，眼中透着羡慕。
　　“其实穷有时候并不算什么，我，并不怕穷。”
　　“那你怕什么？”
　　“星河，重华！”身后传来余子泊的声音。
　　余子泊大步迈过来，手里还拿了两个大白梨。
　　来到二人中间，一手递出去一个。
　　唐星河兴奋接过:“怎么有梨？”
　　“我上船之前买的。”
　　其实这些梨是余子泊在书院时候给唐星河准备的零食，怕她在船上无聊，四处都没见她身影揣了两个梨出来寻她，来到此见重华也在，只好分他一个，也不显得唐突。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不嫌冷吗？”余子泊主要是关切唐星河。
　　“虽然冷但是吹得畅快。”说着，唐星河张嘴就是一大口梨。
　　余子泊忙将她扯到一边:“别站在风口处吃东西，一会儿肚子该疼了。”
　　唐星河忙将嘴里的咽下，将梨子收起，溅落的梨汁还挂在脸颊。
　　余子泊伸出袖子为她小心擦拭，一副老妈子派头。
　　吕重华一旁笑眼盈盈看着这一切。
　　余子泊的举动让唐星河有一阵的恍惚，以为是夏瑄，冷不防抬头，是余子泊温柔异常。
　　“夏瑄呢？”唐星河下意识问道，这才注意到从上船开始就没有看见夏瑄。
　　余子泊有些失意，心中透出一捏酸楚，因为注目所以清楚，夏瑄对唐星河也是有心思的。
　　他喜欢唐星河，所以他清楚谁与他的心情目光相同。
　　“他在另一艘船上，因为公主也跟我们一起去孟州。”虽然不愿意提起，可还是老实回答。
　　“公主？哪个公主？不会是庄岚吧？”唐星河只认识这一个公主。
　　余子泊点头:“正是，就是那位上次来观赛的庄岚公主。”
　　“她去孟州干什么？”唐星河嘟着嘴嘟囔，她只要出现，就必然让夏瑄保护。
　　“据说是偷着跑出来玩的，夏瑄见了，要给她送回去，可是船马上要开了，所以只好带着她，那条船相对好些，所以就带她去了那条船上。”
　　这回轮到唐星河心里酸得厉害，余子泊说的这些，她通通不知道，即便有了什么变故也要提前告诉自己一声，一言不发就跑到别处去保护别人，他夏瑄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呢？
　　“话说回来，我也没见到孟俨，这孟俨不会也跟着跑到那条船上了吧？”唐星河越来越觉得不对。
　　“我也是刚刚发现了这个，所以给你送来。”说着，余子泊从衣衫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唐星河。
　　唐星河将梨子暂且交给余子泊保管，将纸条打开，字迹熟悉，出自孟俨。
　　“我去另一条船上盯着夏瑄和公主。”唐星河小声念叨出来，火冒三丈。
　　这究竟是有多着急，一个个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留了一张破条子糊弄人。
　　唐星河一气之下，将纸条揉成团愤怒扔到江里，一屁股寻了个被风的地儿坐了下来。
　　余子泊忙跟过去宽慰。
　　吕重华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便举着梨道:“有些凉了，我先进仓，你们小心，别着凉了。”
　　唐星河再生气，也十分素质的朝吕重华点了点头，余子泊亦是。
　　“两个王八蛋，把我自己扔下就走了。”唐星河咬牙切齿，从余子泊手里拿回梨子又愤恨的咬了一口。
　　余子泊从随身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紫色的桑葚干，递了上去。
　　唐星河眼前一亮:“你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见她脸色变得太快，余子泊忍俊不禁:“我怕你在船上无聊，就给你准备了些吃食。”
　　唐星河捏着一颗桑葚干塞到嘴里，虽然不甜，可也别有一番风味。
　　“子泊，你还真是一个好人！”
　　“这下你就不生气了吧？”
　　唐星河点头:“有好吃的我就不生气了，孟俨去船上肯定是非常急，来不及跟我说，因为他要时刻盯着夏瑄，至于那夏瑄么……”唐星河摇头，又捏了两颗桑葚干送到嘴边:“算了，不说也罢。”
　　“对了子泊，你有没有觉得重华这两天有点奇怪？”唐星河目光越过余子泊朝后望去，确认吕重华已经不在此处。
　　说起这个余子泊也是一脸无奈:“我也发现了，这两天他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太说话，也不太笑，总是愣愣的出神。”
　　“他会不会有了心上人？”唐星河半开玩笑的问。
　　余子泊摇头笃定的道:“不会，他整日心思都放在读书上，哪里会有心上人。”
　　余子泊心想，吕重华可是正经读书人，整日与书为伍，哪里会像自己这样，身负重任还心系他人。
　　“那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没有，和往常一样，也许他有什么心事吧，晚上我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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