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纪事》乘舟拾星

34、真小人

　　四个人躲在屋里商量了近半天，最后听人嚼舌根说是书院商量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就是钟季年最后被定为头名。

　　孟俨听到这个结果气得险些原地爆炸，坐立不安在屋里彷徨踱步:“岂有此理，就算是子泊受伤了，子泊也是连赢四局，那钟季年不过是钻了空子又使诈，才勉强与子泊平齐，凭什么他当第一！”孟俨是个古道热肠，见不得不平事，越说越气，眼看着就要出门找人理论:“不行，我忍不了这个，我要去找他们问个清楚，凭什么！”

　　唐星河忙上去拉住孟俨，知道他这么气冲冲的去必定要吃亏:“你不要冲动，咱们先听听重华怎么说。”

　　重华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且起身先稳住这风风火火的孟俨:“星河说的对，这么气冲冲的不是办法，咱们姑且先冷静下来，免得打草惊蛇。”

　　经过重华这么一劝，孟俨的火气果然灭了几分，可糊味儿还在，不可能一下子消散，嘟囔道:“这亏吃的，受伤不说，还让人捡了便宜。”

　　里间余子泊见孟俨气成这个样子，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忙宽慰道:“孟俨兄，大夫都说我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不是大伤，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真的。”

　　孟俨一听此言心里更不是滋味，自己前阵子挨了顿揍都疼的下不来床，更何况他这险些断胳膊断腿的……

　　“星河兄，借此机会咱们去为钟季年道喜，顺便借机会去看看他的马鞭，我还要最后再确定一下，看看机关是不是真的在马鞭上，”又瞄了孟俨又道:“孟俨兄在这里照顾子泊，等我们回来再从长计议，总之，这个亏不能让子泊白吃，技不如人我们即便是输也心服口服，若是要人暗算，我局重华第一个不答应！”

　　重华向来是几人中最为豁达大气的人，眼下也正在为此事不甘，思量一番觉得还是由唐星河陪同才不会让钟季年有所忌惮，唐星河素来崇拜他，想必他也看得出来。

　　至于让孟俨留下，一来是余子泊的确需要人照顾，二来是怕孟俨这兜不住火的性子再惹出什么乱子。

　　唐星河心领神会，吕重华是要拉着她去钟季年那里演戏。顺便寻寻他的破绽。

　　安排好一切，二人就出了门，朝钟季年住所行去。

　　钟季年住所在湖边“芒种三间”。

　　未到门口时已听见房间里场面热闹，人声不绝于耳，二人到了门口，果然见得已经有几人提前来钟季年这里道喜。

　　钟季年在热情招呼。

　　见唐星河和吕重华站在门口，钟季年忙抱拳相迎:“星河兄，”又上下打量吕重华:“这位是……”

　　唐星河忙介绍道:“这位是吕重华，是我文房堂的同窗，也跟我一样，久仰你的大名，听说我要来向你道喜，也一同前来。”

　　钟季年听闻此言笑容更甚，客气道:“原来是吕兄，白天赛场见过，久仰！”

　　吕重华亦笑着抱拳:“久仰大名，一直没有机会相识，听闻钟兄得了头名，特意前来道贺！”

　　钟季年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吕兄谬赞，今日不过险胜，承蒙各位夫子抬爱……”说着，脸上突然又挂上几分惆怅之色叹气道:“唉，说来可惜，若是余兄今日没出意外，我们二人究竟谁得头名还不一定，真是可惜……”

　　这虚伪的嘴脸简直令人作呕！

　　唐星河觉得自己犯了眼疾，连这种人都喜欢。

　　恶心归恶心，也不能不顾全大局，唐星河用精湛的演技向钟季年表达崇拜之情。

　　恭维几句，钟季年将他们请进了屋里。

　　话说这钟季年的人缘还真不错，道贺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大家也都是借着道贺的引子来一睹夜明珠。

　　随着屋里人越来越多，钟季年已经应接不暇，于是对唐星河他们道:“星河兄，吕兄，我去招呼一下同窗们，你们先坐。”

　　“你去忙，我们就等着一会儿亲眼目睹夜明珠就可以了。”唐星河露出向往神色。

　　钟季年打过招呼后就去迎接他人，一时间本就不大的芒种三间挤了不少人。

　　吕重华和唐星河分开来一东一西寻找马鞭的影子，果然重华带来了消息，在唐星河身边耳语道:“在东间，那应该是他的房间，我看见马鞭放在里桌上。”

　　唐星河点点头:“我给你把风，你去检查，速战速决。”

　　说着，两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挪到钟季年住的里间，唐星河挡在门口，吕重华趁人不备进了里间。

　　人多好办事，屋里人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春风得意的钟季年身上，谁也没有注意他们两个。

　　吕重华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不声不响的站到唐星河身边，唐星河侧过头轻声问:“如何？”

　　吕重华面色不善，眼睛死死瞪着钟季年恶狠狠的低语道:“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仅此一言，唐星河已然明了。

　　“咱们回去吧，我才不想看什么夜明珠。”因为钟季年的缘故，唐星河连也连带着憎恨了夜明珠。

　　二人刚要离开，从门外又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个书生，一脸兴奋大喊道:“钟兄你大喜了！”

　　众人目光皆聚集到那书生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书生扬声又言:“刚刚夫子那边传来消息，当朝滨王要来与你这头名比赛马！”
　　众人一听，皆议论纷纷。

　　当朝滨王，唐星河也有所耳闻，是先皇的儿子，当朝天子的侄子，名为庄兴。
　　酷爱马术骑射，王府里也养了不少马术高手，但凡是马术高超者，只要被滨王赏识，总能被重用，借此攀附上滨王而显贵发达的人不在少数。

　　大家猜测，若是这次钟季年获得了滨王的赏识，前途堪称一片光明。

　　即便不是，那与当朝王爷并肩比赛也堪称令人羡煞的殊荣。

　　这可羡慕坏了在场的各位，有人说钟季年学问出类拔萃，长相一表人才，必定会在滨王那里大放异彩。

　　也有人说钟季年就要一步登天……

　　此情此情简直羡煞旁人，有人开始恨爹娘不给自己生了好皮囊，有人恨自己没有钟季年那样的学习天赋，有人后悔为什么不钻研骑射马术……

　　倒是吕重华一言不发，心生一计，决心要让这卑鄙的钟季年栽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