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纪事》乘舟拾星

33、你有心上人吗

　　待吕重华带着孟俨离开后，唐星河沉默了好一阵，吕重华说的有道理，可她打心眼儿里也不愿意相信钟季年的品行会那么恶劣。

　　余子泊从面色上看出唐星河的忧虑，便道:“星河兄，你别多心，重华兄只是猜测，我觉得，钟季年未必是那样的人。”

　　余子泊再次回想当时情景，确实觉得他不至于此。

　　唐星河回过神儿来，虽然思衬着钟季年应该是清白的，可目光再投向余子泊身上的伤，却隐隐有了一丝不祥。

　　唐星河坐到余子泊旁边，看着伤口有些忧愁道:“为了这比赛，你也是受苦了。”

　　“不打紧。”余子泊笑容淡淡的，此时此刻倒是知足，难得与唐星河单独呆一会儿，他反而觉得勉强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不知道这场比赛会怎么判，不过我猜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等你伤好了再一决高下。”

　　余子泊摇头:“我看未必，也许钟季年会被列为头名，因为南亭的比赛向来不会无头无尾。”

　　结果如何眼下余子泊已经不算介意了，唯独可惜那颗珠子没有给唐星河赢回来。

　　“我猜，这样的头名钟季年未必想要吧，说起来真是胜之不武，”唐星河语气娓娓，突又想起什么面露欢愉之色:“不过话说回来，原来我们都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身手这么好，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得到唐星河的夸赞，余子泊很是欣喜，抿着嘴笑得难掩甜蜜，连瞳孔中都透着甜馨。

　　“星河，我渴了，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倒。”唐星河痛快起身，脚步轻快跃到外厅，随即倒了杯水进来。

　　将茶杯递到余子泊面前，提醒道:“小心，还有点烫，这是孟俨走时才沏的茶。”

　　余子泊接过茶杯，指尖触碰到唐星河的手背，余子泊如同触电般，心好一个震颤。

　　将茶杯端在手中，忽然想起那日他手绘唐星河画像，还将他绘成女子，不禁苦笑起来。

　　唐星河见他所有所思，便问:“不是渴了吗，怎么不喝？”

　　余子泊抬眼看着唐星河，一张白嫩的娃娃脸，目光所投之处似乎布满稀碎星辰，眨巴着眼睛，让人不舍的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余子泊突然猜想，他若是女子该当如何，自己又会如何。

　　每每想到比，余子泊都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不禁暗自苦笑一声，仰头将茶水送入口中，茶水微烫，所到之处齿颊留香。

　　“星河，你的心上人是钟季年吗？”余子泊盯着空茶杯出神，却让人听不出这句话中的情愫。

　　唐星河一怔，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回想，之前曾与孟俨探讨过这个问题，可孟俨干脆利落的告诉她钟季年不是她真正心之所向。

　　她带着一颗朦朦胧胧的心自以为迷恋，可当真正有人问起，她却回答不上来。

　　她的心上人，是钟季年吗？

　　她扪心自问，结果居然是，否定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唐星河不答反问。

　　余子泊抬起头来仔细看着唐星河:“我只是好奇，星河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被你喜欢。”

　　唐星河背过身去，目视窗外，视线透过窗棂，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远方，她表情变换，一脸向往道:“我喜欢的人，应该是顶天立地，细致温柔，无论何时都不会抛弃我……”

　　她讲述这些的时候，眼前浮现的并不是钟季年，而是，另一个影子，那身影一晃而过，常喜欢着一身泼墨色长衫，面色常冷峻但笑容温柔，那个人……叫夏瑄。

　　正当沉醉时，门外响起叩门声，唐星河开门见，是吕重华跟孟俨归来。

　　吕重华一脸严肃，孟俨更是怒气冲冲。

　　唐星河惊觉不妙，这两个人定是出去一趟发现了什么线索。

　　孟俨一屁股坐在桌边，提起茶壶满上一杯推给刚刚坐下的吕重华，再满一杯才自己一饮而尽。

　　孟俨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气哄哄道:“我说什么来着，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随即瞄了唐星河一眼:“都是那钟季年做的好事！”

　　“怎么回事？”唐星河忙问。

　　吕重华沉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放在桌上，只见几只极细小的钢针在上，上面还隐约带了血渍。

　　唐星河回忆起吕重华之前所说，眼下真相已经是心知肚明。

　　孟俨眼角扫了一眼那些钢针，鄙夷道:“还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了出来，不就是为了那颗夜明珠，真是卑鄙，若不是这次有重华在，咱们还被蒙在鼓里。”

　　唐星河皱眉，已经对钟季年失望至极，气得一拍桌子:“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光明正大的赢不了居然使诈！将子泊伤成这样，他还假惺惺的关切！”

　　唐星河觉得自己瞎了眼，当初怎么会欣赏这么个东西。

　　看着他人模狗样儿，原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不妥，眼下情况复杂，我们若是将这事捅出去，怕是会惹人非议，从马身取钢针的时候除了我跟孟俨之外没人在场，除了我们没人能证明这些针是从子泊所骑的马身上取出的，况且这事太过匪夷所思，而几乎人人都知道我们与子泊交好，怕是外人来看我们的证词不足为据，倒凭白的让人议论子泊输不起。”

　　吕重华说话句句在理，这确实是个哑巴亏，可吞下太苦，吐出又不会痛快。

　　“那子泊这亏就白吃啦？”孟俨仰起下巴为余子泊不平。

　　“自然不能，眼下除了这个证据，还有一个，就是他的马鞭，只要咱们拿到他的马鞭，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到时候就算他想解释，也解释不成。”

　　吕重华冷静分析道。

　　“那马鞭他还会留着？”唐星河问。

　　吕重华点头道:“我猜他会，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真相，所以他不会销毁证据，再加上那马鞭成本不低，恐怕他不会舍得。”

　　“子泊啊，你不要担心，咱们会给你讨回个公道，这卑鄙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啊！”孟俨气不过，忍不住骂街。

　　“话说回来，这针你们是怎么取出来的？”唐星河关注在此。

　　孟俨拍着手一脸新奇比划道:“星河，你是不知道哇，重华真是有本事，他知道个偏方，我们出了门没有立即去马厩，而是直奔了药铺，重华就买了一副药，是焙干的螳螂粉末，再加上二两城头土，和了马尿往马屁上那么一敷，待得干结成块，轻轻那么一撕，还真的把钢针都连带出来了！”

　　唐星河第一次听闻这么新奇的手法，怪不得这两个人回来的这么快，还找到了钢针，从余子泊的马在赛场上发狂的时辰分析起马儿受伤的位置，吕重华还真是心思缜密。

　　里间的余子泊也忍不住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