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吃糖》西山有矿

48、第 48 章

　　顾言带着陈止砚一起去敲隔壁邻居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大爷，见到陌生人显得有些警惕，沉着脸打量了两人片刻，问：“什么事？”
　　陈止砚远远地站在身后没说话，看着顾言向他阐明来意。
　　老大爷听到顾言说是住在他们旁边的邻居，脸上露出几分怀疑：“隔壁那个红房子就是你家的？”
　　顾言老宅房子确实有个醒目的红色屋顶，她解释道：“我们家现在搬到了城里，这边不太回来住，您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说实在的，草莓最新鲜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他们家又是自己散着种的，没太讲究，卖相不好看，现在还留在地里的都是卖不出去准备过两天自己家吃的，见有上门的生意不可能不做，况且这两个年轻人价格给的高，人……也都长得十分水灵。
　　和她说话的这个小姑娘就不用说了，看起来刚刚成年一样，一脸正直，就是她后面那个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小伙，也长得十分俊俏。这两人凭着这份长相，就不像是坏人，任谁也对他们生不出恶感来。

　　他心里高兴有钱可赚，面上却又不好表露出来，毕竟刚开始他态度没那么好，这会儿也拉不下脸来表示热情，只好一板脸别别扭扭的让开门口一条道，率先往里走：“进来吧。”

　　顾言回过头去看陈止砚，陈止砚上前几步与她并肩，两人一起跟着老头走进了他家后院。

　　后院里草莓秧苗不少，绿油油足足一大片，可结出红透的果子委实不多，大部分成熟后已经被采走了，只剩下少数奇形怪状的，像艳丽剔透的红宝石，掩映在宽大叶片下，点缀在整个园子里。

　　顾言把背包递给陈止砚看管，自己圈起袖子向老大爷借来一个不锈钢盆，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摘了起来。
　　她先目光大略扫过地上的秧苗，能看见红色的便蹲下来，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拨开叶子，看准要摘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她没摘过草莓，一开始想像吃的时候一样，齐蒂向下采，但放进盆里才发现，这样摘下来的草莓不干净，而且容易蹭破外皮，沾染一手的汁水。
　　顾言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陈止砚。

　　她以为陈止砚这会儿没什么事做，可能在看手机或者做别的什么，不会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可没想到一抬头，正对上陈止砚注视着的目光。
　　顾言在那一瞬间，莫名觉得自己刚刚背对着他时陈止砚也是用这样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但是又让人猜不透。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顾言觉得陈止砚可能是要说点什么，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抱着盆向他近处走去。

　　农家用的不锈钢盆巨大，视觉上看过去能把顾言整个人装进去那么大。她紧紧的抱着，手上的汁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面颊上，留下了一道充满诱惑的绯红色。
　　陈止砚看着她向自己走过来，原本散漫着的目光，眸色突然深了一度。

　　老大爷原本正靠着自己屋子的门框看着这边吸烟，这时候目光在两个人中间转了转，似乎十分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出声打断两个人之间的沉默：“用剪子吧，剪子好用。”说完不再理会那两个年轻人，回厨房去取东西去了。

　　顾言有了剪子事半功倍。她一直记着陈止砚刚刚看她的眼神，蹲下身在地里翻找的时候也觉得十分的不自在，总想知道陈止砚这会儿在干嘛，走过几步就忍不住要回头看一看。而每次她转过头，都能寻到陈止砚平静对视的目光。

　　这一切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儿，第一次出远门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却又不敢和家人分开太远，于是走几步就要回头确认是不是还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一回头就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老大爷在门口看了半晌，烟抽了一颗又一颗，最后实在受不了，有些牙酸似的“嘶”了一声，跺跺脚抖抖手，回到屋子里去了。

　　顾言摘完足够量的草莓交给老大爷称重的时候，这家里的女主人回来了。
　　她见到自己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陌生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盯着顾言看了半晌。
　　顾言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强自镇定的认认真真开口：“阿姨好。”
　　大娘回过神来：“……哦，好，好。哎，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老大爷在一边臭着脸插嘴道：“就隔壁红房子里那个。”
　　大娘先是反应了一会儿，随后一脸惊喜道：“你是小闻的女儿？”

　　顾言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陈止砚先是心中一动，他不自觉的侧过头去看顾言的反应。

　　顾言有点呆：“您，您认识我妈妈？”
　　大娘高兴地一拍大腿：“当然认识啦，你妈妈长得那么好看，我对她印象可深啦。你不记得我？你小时候还偷偷来我家摘过草莓吃呢。”
　　“偷草莓”这件事实在有些窘。顾言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印象了，但还是小拳头攥着衣角紧了又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大娘看小姑娘面皮薄，也不再逗她，笑眯眯道：“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正常，倒是你们娘俩，好些时候没回来啦，今天这是？”她看了眼一边的陈止砚。
　　顾言：“听说这个季节山上景色好，我带朋友来这里看看。”

　　大娘视线在陈止砚处打量了一下，认定这小伙子和顾言关系肯定不一般，以为是小姑娘面皮薄不好意思说，就岔开话题道：“哈哈是，镇上挺多好玩的呢，你朋友是城里人吧，肯定没见过，你可以带着他好好逛一逛。哎对了，你妈妈呢？她怎么没来。”

　　陈止砚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小姑娘脸上刚刚还扬着的笑意缓缓褪去，嘴角微微下沉，嘴唇抿了又抿，最终声音略有些干涩的开口道：“我妈妈……已经过世了。”
　　大娘愣了一下，很快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

　　这个时候大爷已经秤好草莓装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没注意到客厅里气氛不对，只一伸手将袋子递了过去：“给。”

　　陈止砚收回看向顾言的目光，态度自然的接过袋子拿在手里。
　　大爷：“算你五十块钱。”
　　大娘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视线再在陈止砚手里的草莓袋子上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道：“都是自己家孩子，不用收钱，小时候你来我这摘草莓吃不是也没收过。”
　　顾言听着她生硬转移的话题，略有些不自在的正要开口，一旁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陈止砚突然接过话音，放柔了语气道：“您就别和我们客气了，今天我和言言还有别的事，改天有时间再来您家串门。”
　　大娘忙道：“好，好。”她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闻言忙端起笑意，送两个人出了院子。

　　陈止砚没有像来的时候一样站在顾言身后，而是向前两步与她并肩。
　　顾言一路上都低着头，一直到回到了老宅院里，才看向陈止砚，犹豫着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