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Q命题作文》是熊猫不是胸毛

6、信

　　信

　　那天苏遥经过巫月村，正逢村中一年一次的拜月盛典。他负了剑，捡了崎岖的小路，走不了几步便看见巨大的祭台上伏着团白影，五花大绑。
　　月光下，不知从哪里传来馝馞的莲花香。苏遥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上前，出手如电，一剑挑了那绑得细密的绳索。
　　高高的祭台上摆着村民供奉的牛羊。苏遥蹲在丰盛的贡品前，拔出匕首割下一条羊腿塞进随身的包袱中。
　　少年坐起身，摘了堵在嘴中的帕子，直直地看向他。
　　“我叫林熙。”他没有太大惊慌，只是淡淡说道，“敢问恩人如何称呼？”
　　苏遥直起身，将滴血的匕首往擦干，收入怀中。
　　“以后又不会再见面，何必知晓我的姓名？”
　　转身欲走，却被抱住双脚。
　　“做什么？”他微微使力，震开他的双臂。
　　“村人都知道我是祭品，上了山就不能回去。”林熙慢慢站起身，“若不嫌弃，我愿侍奉左右。”
　　苏遥不愿多话，头也不回。
　　“若你跟得上我，随便你。”
　　他丢下一句，大步踏向前。林熙赤着脚紧紧跟上，月光下，幽暗的林中唯有他白衣胜雪。
　　苏遥是练武之人，脚下轻盈，他并非有意甩开林熙，却也不愿身后跟着个累赘。少年咬着牙，默不做声，白衣被支出的树桠割得褴褛不堪，双足被突起的利石伤得鲜血淋淋，他却仍如影随形，倔强地不肯哼一声痛。
　　“我叫苏遥。”他突然驻足，转身拉过少年，将他按在地上，撕了衣衫裹上他受伤的双脚。

　　“因为你跟得上我的步伐。”
　　这是后来林熙问他当时为什么停下，苏遥的回答。
　　“可我是拜月祭品，你救了我，不怕遭天谴？”
　　“天谴？”记得那时苏遥挑了眉，喷出一口笑，“若真有什么天谴，尽管来好了。”他竖了长剑遥指苍穹，朗声大笑：“我苏遥闯荡江湖十余年，出生入死，不怕天，不怕地，若世上只有一个神，那就是我自己。”

　　那时林熙跟在他身边已有年余，早已习惯他的放浪形骸。也是因了这份桀骜不驯，苏遥惹下仇家无数，“邪剑”的名号在武林中传开，逐渐为正派人士所不齿。
　　“你并非武林中人，若不愿过这样厮杀的日子，你可以离开。”苏遥捧了酒坛，借着醉意道。
　　林熙笑了，抢过他手中的酒坛，饮一大口，抽出他腰中的长剑，在月光下耍一套新学的剑法。
　　他吟道：“倚剑江湖，将恩仇快意，换了浅斟低唱。”收了剑，逆风而立，朝苏遥嘻嘻一笑，“苏大哥，我喜欢这般鲜衣怒马的生活。”

　　于是他的身边依然跟了一个他。朝朝暮暮，日日年年，直到后来，苏遥错杀了武当弟子，席卷而来的追兵将他们逼至悬崖，走投无路。
　　苏遥看着后方纵马而来的大批人士，朝林熙道：“我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他们手中！”抹去脸上的血迹，站在崖边抱臂笑着，“我猜我跳下去死不了。”
　　林熙踏前一步，双眼清亮：“我相信你。”
　　从山下吹来的劲风几乎迷了眼。苏遥搂着林熙的腰，纵身一跃，将纷沓而至的人们抛在原地。
　　在急速下降的虚空里，他将头枕在他颈窝处，心里满溢着排山倒海的充实感。他想，如果他们能活下来，他要告诉他，世上若真有神，他只愿信仰他一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