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300、算计还是成全？

　　“怎么样，可还合心么？”望着面前已将戏服套在自己身上的雯常青，刘彤明笑着问道。

　　雯常青左右看顾着自己这身新鲜出炉的衣裳，有些纳罕为何刘彤明做的这般精巧，这身行头竟与那《牡丹亭》中杜丽娘的扮相分毫不差。想来便觉面前之人也是个痴迷于戏的，当下心思一转，也不宣之于口，只如古代闺秀那般柔柔的向着刘彤明二人行过礼节。
　　转而，便见他挥舞水袖轻移莲步，突兀的开嗓唱了一段《牡丹亭》。

　　那边雯常青一开嗓，刘彤明这边眼神便是一亮，惊喜的看着面前之人，好似如获至宝。那方一段唱罢，刘彤明这边紧接着便开口跟了上去，毫不在意顶了个丫鬟的角儿，倒是兀自唱的开心。

　　雯常青见刘彤明与他搭戏先是一愣，随即伴着那边咿呀婉转的唱腔，无法抑制的狂喜渐渐漫上心头。微整情绪，目光灼灼的看着那边只着一古式长袍却将分寸拿捏极好，完全沉浸入戏中，也叫人忽略了她那一身有些出戏的行头打扮，直接将人引入戏中的女子。见那边将要唱完，雯常青当下便不敢愣神，起腔开嗓顺着接了下去。
　　二人你来我往，唱的倒是好不痛快，竟连外面来人都不知晓，只一心投在这出戏中。慕宸见状无奈一笑，只对来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起身走了出去与人到外间商谈，将这偌大的地方尽皆交与这两个戏痴耍玩，还贴心的替她二人把收好房门，免得叫人打扰了去。

　　一折戏罢，刘彤明盯着面前之人巧声笑道：“原是这世人走了眼，小公子风骨凛然，身段唱腔俱佳，对戏的感受把控也是极好，堪得上一声未来的梨园大家，也不愧是雯家男儿。”

　　“您过誉了。”雯常青情知刘彤明只是因着方才那折戏唱的痛快，觉得这势均力敌的状况是遇上知音这才顺口赞上一句，不然这番话又何必等到此时再说。
　　“说实话方才您一时兴起跟唱之时，我还有些紧张，唯恐您毁了这戏，只是我实在没有想到……您竟这般厉害。”

　　刘彤明喜笑颜开连连摆手。

　　“若是有机会，能在太平之时登台与您唱上一唱就好了。”雯常青有些希冀的看着刘彤明，渴求着一份应诺。

　　太平之时，呵——
　　她还不知道能否见证的了那一份昌盛太平呢！

　　刘彤明垂下眼帘，掩住那一瞬的暗淡，转而便轻快的笑道。“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我倒是荣幸之至，只那时还要请你莫要嫌弃我会稍稍退步，赶不上你日后的进度，没得添彩反倒拖了一分后腿了。”

　　“怎会！若你能来，我定扫榻相迎！”雯常青连忙说道，脸上是不可抑制的喜悦，那是单纯的开心，毫无名利与颜色掺杂的快乐。

　　刘彤明见状也是笑了起来，心下倒是难得的轻松了起来。

　　“对了，这身衣服统共多少钱，我给你！”全然不知刘彤明现在出手的东西已经有市无价，甚至完全不能够用金钱来衡量，只曾模糊的听姐姐们讨论过对方的天赋能力，却全然没有想着出去打听一下，便直接过来的雯常青理所当然的豪爽道。

　　刘彤明掩唇而笑，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听过类似这样的话语了，俏皮的眨了下眼，见她无所谓的说道。“我以为已经是朋友的我们之间不需要太过计较，这衣服当然是我送你的。”

　　“可……这怎生好呢？”雯常青停顿许久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语，可心下又觉得不好叫人白白辛苦劳累，一时间，先前那伶俐的口舌竟是突然钝了起来。

　　“若是实在推诿不过，你便在日后好生努力，争取于此之一道上登峰造极，这衣服，便是我提前送出的贺礼。”刘彤明柔和的笑道，“届时，还望你不要嫌弃我这业余之人会有所退步就好。”
　　雯常青见刘彤明这般说法，只得应了下来，心中又欢又喜，一时竟不知是难得被外人看好，还是被人赋予了这般浓重的期待才如此开怀。

　　二人说了一会子的话，不觉间天色已晚，见慕宸端着餐盘进来，这才恍然醒悟。
　　雯常青看了看外面天色，不好意思的告罪一声，当下便要收起衣服离去，却被刘彤明抓住衣袖。
　　“走的这么急，又始终未曾问过我使用方法，你就不怕这么莽莽撞撞的走了出去，回来又被你大姐她们抬着过来找我质问吗？”

　　雯常青尴尬一笑，停在了原地。

　　刘彤明微微摇了摇头，见他实在不欲多做停顿，便知对方此次前来雯家大姐全然不知，甚至极有可能是瞒着众人偷偷溜出来的。不做揭穿，刘彤明顺着对方想尽快走的意思，直接将使用说明镌刻下来打入对方脑海之中，使他想忘都忘不了，这才大手一挥干脆地将给人放走了。
　　目送着雯常青走远，刘彤明吃着慕宸端来的糕点，嘴角慢慢上扬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这样算计雯家的小公子抛弃方才的暗桩真的好么？”慕宸无奈的问道，这是那嘴角的笑意却未曾消退。

　　刘彤明伸出食指摆了摆，腹黑的说道：“其一，我并没有算计雯家的小公子，只是被他的一份诚心给打动了，又难得与他聊得如此投缘甚至到引为知己的地步，自然是不舍他的抱负落空的。其二，我并没有抛弃那个暗桩，只是觉得，他由明转暗慢慢煽动扩大声势来将此事散布出去似乎更为隐秘稳妥些罢了。”
　　“再者，既然我二人都已经是朋友了，他有着他的风骨豪情，我有着我的算计谋划，在互相不冲突的情况之下相互成全不是应该的事吗？”

　　慕宸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对刘彤明的所作所为不做置喙，反正他方才出去的时候也查证了，今天这遭确实也只是意外，没有人推波助澜或者暗中筹谋。再者，灾难总是要大家一起扛才好过去的。
　　要是再如上一世那般，就他们修真界和那些真正的，不为外界所知，早已由上方拍板，被迫“死亡”的军人们去奋战个你死我活的，到头来却发现他们已是既无前路又无归途。那种不但不为世俗所知，不被众人理解，将生死置之度外到头来却只换得众人的误会和白眼，甚至还有咒骂的悲凉……

　　相信没人愿意回顾。

　　毕竟到头来没几个人有什么好下场，政府方面一味的隐瞒和压制只会让事态扩大到越发无可控制的地步，然后，在瞒无可瞒无法回旋的地步再将绝望扩散出去，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