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石靖邪

15、深入诏狱

　　从许婴进入东厂大堂开始，就透露出了超出年龄的老辣和成熟，一直不动声色地晾着他们，足足显出了上位者的姿态。东厂乃是皇帝的私人机构，不对朝堂百官负责，因此得到皇帝授权的许婴便得到了东厂上下所有人员的生杀大权，没有人敢和他对着干。

　　除了理刑百户陈江河，他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可现在还没有到。这位突降的许千户有会如何处理此事呢？下面的东厂众人都在心里捉摸着。

　　就在大堂内的气氛安静下来以后，大约半柱香时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说话，许婴只是不断让人沏茶，一杯一杯又一杯，他总共喝下了三杯东厂的茶。

　　就在第三杯茶被饮干以后，一个听起来满是歉意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理刑百户陈江河这才匆匆赶来，进来以后也不下跪，只是拱了拱手道：“千户大人，恕我来迟！恕我来迟啊！锦衣卫内事务繁忙，今天北镇府司事务繁多，我忙的昏了头，这才想起小许兄弟要会见东厂高层！来，待会我必定罚酒三杯，以示歉意！如何？”

　　陈江河一脸笑容，觉得自己吃定了这新来的的千户。他虽然特意来迟，却是在北镇府司特意多留了一会，这都是有人证物证的，有公务繁忙这个护身符，对方自然不能对他做什么。自己这个下马威，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又如何对付得了，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嗯......罚酒三杯......好啊！好得很！”

　　许婴手里的茶杯还没放下，一掌带着茶杯推了出去，这茶杯在内力的催动下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陈江河的额角，陈江河一脸不敢相信，他并没有防备许婴会突然暴起伤人。他张着嘴，鲜血顺着鼻梁流到了口里，然后狠狠一口吐在了地上。

　　“你这阉狗！竟敢打我！”

　　边上的几人还想劝阻，许婴却站起身来，冷冷说道：“你刚刚骂我是什么？”

　　东厂高层大多是宫中的太监，可是理刑百户却是从锦衣卫抽调来的官员，没有净身，他这一声阉狗出来，东厂大堂的空气瞬间结冰了。

　　陈江河当即心道不好，见许婴仍旧面无表情，心里不由得生了几分惧意，咽了咽口水道：“本官无冒犯之意！只是，你暴起伤人，这实在是无理取闹！”

　　“咱家受圣上恩典，暂领提督东厂的职责。只是你身为东厂高层，却以下犯上.....你敢在东厂里，骂我们太监是阉狗？”

　　许婴周身一股气流爆炸开来，浓郁得可以嗅到的杀机笼罩在了所有人心头。

　　陈江河怂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太监年纪不大，竟然如此狠辣果决，如此小事就要拿他开刀。陈江河朝边上看去，却见自己的同僚都安分地跪在地上，才知道自己失策了，原本想欺负对方年幼来个下马威，日后说不定还能分到更多的权力，没想到对方这个小太监这么不好惹！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

　　许婴后退了两步，安然坐在了位子上，突然右臂如同波浪滚动，一掌朝陈江河的胸口隔空打去，他双臂放在胸前，还来不及抵抗，化骨绵掌的掌力已经渗入到他体内，陈江河面色一黑就倒地不起了。

　　陈江河虽然是理刑百户，在武功一道上却没什么建树，此刻胸口里好像翻江倒海一样痛苦，他脸色瞬间煞白，双腿难以支撑便倒地不起，一只手颤抖着指着许婴。

　　“好厉害的掌法，这掌力竟然比得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他可才只有十五岁啊！”众人心里暗暗惊诧。

　　“派人告诉锦衣卫的指挥使牟寒，陈江河在东厂办事不力，被我依照厂规处死。他要是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把他的头拿下来，挂在诏狱门口，我要让东厂里的人都知道，违逆我的命令是什么下场。”

　　下面跪着的十几个人，个个都是器宇轩昂的人物。除了掌班领班等人乃是大内太监，那几个档头却都是亡命江湖的邪道高手。东厂名声向来不好，在武林中被视为朝廷鹰犬，名门正派向来是不愿意和东厂搭上任何关系的，因此东厂只能吸收那些凶名远播的邪道高手。

　　别看那几个档头现在跪在地上，安顺得如同小绵羊一样，平日无论在朝野还是江湖之上，都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光是名字都可以用来止住小儿在夜中啼哭。可他们深知，自己的一身荣华富贵和权势都是来自朝廷，都是来自东厂，现在只能在许婴面前瑟瑟发抖，生怕这新官一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这......督主......”一个掌班惊声道，声音却又立刻弱了下来。

　　“现在还是叫我千户，咱家还没正式提督东厂呢。怎么，瞧出这是化骨绵掌了？的确有些见识。”许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说话的掌班。

　　这掌班继续说道：“回千户，化骨绵掌乃是江湖失传了二十多年的武功，听说是东海蛇岛上的武功。自从蛇岛的龙王闭岛以后，这门武功也多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之上了......不过前段时间，宫里的陈公公，也就是前任督主的心腹，似乎就是死在.......”

　　这名掌班的声音越来越弱，突然眼神一清明，这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当即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连连讨饶：“卑职知罪......卑职知罪！”

　　“别跟咱家扯这些没用的，良禽择木而栖，你们可要认准了主子。咱家虽然年幼，却与太子关系匪浅，你们应该知道怎么选。好了，废话不多说，咱家也不爱废话，你们都来给我一个一个报告自己的身份职责，一点不许疏漏。”

　　花了一个时辰，他彻底熟悉了东厂的事务，不过很多机密档案和独属于东厂督主的权职还没有正式过渡到他手里。他还想留一份余地，毕竟还没有正式上任督主之位，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江南办的事情。

　　“我现在要去关押刘喜的监牢......还有传我的手谕，现在去宫内，找监栏院一个名叫金有才的小太监，让他在东厂大堂内等我。”

　　诏狱原本专门设在锦衣卫总部内，后来有一任东厂督公与当年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不对付，为了与锦衣卫分权，也在东厂总部建造了一个诏狱。诏狱所关的没有无名之辈，三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资格进诏狱的，而两个诏狱更是常常争夺着办案权和案犯的囚禁权。

　　“其他人先走，鲁肉山，你留一下。”

　　鲁肉山眼里放出光来，激动地叩首，然后看着自己的同僚们走出了东厂大堂的大门。

　　“谢千户！谢千户！卑职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前面带路，带我去见刘喜。”

　　鲁肉山半弓着腰，一只手臂伸出引路，他面容粗犷，却故意露出一副卑微讨好的模样，让许婴看得哭笑不得。

　　“千户大人，听说刘喜刚刚被关押进刑部天牢的时候，还整天哭着喊着要求见皇上，只是时间一久就不说话了。陛下没有发话，也没人对他用刑，因此看起来还像个人样。前几天，他突然被转移到东厂诏狱之内，咱们还给他挑了一间隐蔽清净的牢房，除了每天给里面送饭，就再也没有人和刘喜说话。我昨天在诏狱里巡视，发现他神情呆滞，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刘喜初时是被关押在刑部的天牢，前几天才被转移到东厂的诏狱之内，他早年间也曾执掌过东厂，后来就升职去宫中做御马监的掌印了，如今也算故地重游。世人只道东厂凶名赫赫，可是东厂的提督太监却不是朝廷里权力最大的，往往是由司礼监的二号甚至三号四号人物担当，在掌印太监面前毫无威严。

　　穿过东厂内的重重机关和一道道严密的封锁，许婴不由感叹东厂守卫的森严，就算是只苍蝇都没法在没有印信的情况下任意进出。

　　“属下拜见千户！”

　　不知道经过多少弯弯绕绕，受了多少跪拜，他才走到诏狱最深处的地方，里面一片黑漆漆的，每隔几步就有一只黑色的四方炉，上面是黑色的老鹰和恶犬图案，中间燃烧着凶猛的火焰。

　　一个番子打扮的年轻狱卒跪了下来，说道：“属下见过许千户，此地乃是诏狱深处，每间牢房都是精心特别打造的，刘喜就被关押在前面这间屋子，小的领千户大人进去。”

　　“嗯。”

　　许婴跟着这年轻人向前走去，这里已经是地下极深处了，不仅视线十分幽暗，而且行道十分狭窄，一间间牢房混着难闻的潮湿气味让他极不舒服。

　　那狱卒拿出了一大串钥匙，上面足足有五六十把，每一把都有手掌长度，尾部写着随机的编号。他挑出了一把黑色的钥匙，插入了一间牢房的大门，然后转动了几圈，紧接着又挑出一把新钥匙转了几圈，连连用了三把钥匙，这扇纯黑色的如同墙壁一样的大门才向上移动，露出了大门。

　　“千户小心，刘喜诡计多端，还是由属下在前面带路，若是遇见危险，属下一定用自己的□□，为千户挡住一切伤害！”鲁肉山张开双臂，半步踏在许婴前面，好像要舍身护主似的。

　　许婴也是对这个莽汉子哭笑不得：“你倒是会拍马屁，刘喜不是被南海寒铁打造的镣铐给锁住了，我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