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石靖邪

14、入主东厂

　　寿宴结束之后，许婴意外被皇帝秘密召见了，这是他第一次单独与皇帝见面，心里不由紧张起来。进入到太极殿以后，深呼吸几下，才稳稳向深处走去，没走几步便发现最前方的汉白玉地面上早就跪着一个人了。

　　那人身穿着东厂提督的衣服，腰间一块精致的黑色腰牌露在外面，许婴瞧着那几个字，分明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

　　魏千叶竟然也跪在这里！这倒是在许婴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估计是为了白莲教刺客的事情触怒了圣颜，东厂在皇帝眼里只怕也成了酒囊饭袋，他跪在这里反思记过还是轻的，若是皇帝震怒还会去了他东厂提督的位置。

　　魏千叶年过五十，头发已经斑白，只是修习内功得法，眼里闪着精光，看着无比炯炯有神。他正一脸委屈地跪在阶下，两只手趴在地面上，满脸皱纹都写着惭愧，额头上竟磕出了鲜血。这位在外面呼风唤雨的东厂督主在皇权面前毫无力量与威严。

　　听见殿外有人前来，他耳朵一动，发现皇帝正背对着自己，才微微一侧头，瞧见了一个小太监。

　　“这不是近日与太子走得很近的许婴？听说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在内书堂中也是极为出色的，就连杨廷昌都对他多加赞赏......陛下为何召见他呢？”

　　魏千叶百思不得其解，却见许婴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身旁，对他点头示意。

　　“奴婢许婴，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转过头来，却是朝魏千叶冷笑一声，接着对许婴说道：“朕听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真的吗？”

　　“奴婢惭愧，只想用自身这点微薄的天赋，用来报效圣上。”

　　“你与太子私交甚密？我怎么听说，太子对你言听计从，大事小事都要向你询问。不过，杨学士也说，你常常劝诫允儿认真读书，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让他宽厚待人，是好样的。若是你仗着太子的信任，妄图从他这里”

　　许婴露出了喜色，感激涕零地说道：“奴婢乃天家奴仆，一心为大明着想，太子乃社稷根基，又信任奴婢，奴婢自然要对太子提出建议。”

　　“朕瞧你一身武功，着实不错，刚刚在殿上也是奋勇击杀了一名刺客，如今朕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办......这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若是你能顺利做好，朕也放心允儿将来把国家大事托付到你的手上。”

　　魏千叶听见这话，当即惊出一身冷汗，皇帝此言着实让人胆战心惊啊！

　　许婴急忙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惶恐！怎敢染指国家大事！”

　　“司礼监太监掌批红职权，乃是名副其实的大明内相，这是祖制，你又惶恐什么？允儿身边的人，我也都了解，刘瑾那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只知道讨允儿开心，唯有你会真正劝诫他勤勉努力。将来大明的皇位传到允儿手里，一朝天子一朝臣，凭你们的关系，他如何不会让你做掌印太监？”

　　皇帝自嘲地笑了笑：“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坐拥大明无数疆土，可是登基十八年来，却并无足以令史书浓墨重彩描写的功业建树。侠以武乱禁，那些江湖高手自以为武功盖世便可藐视皇权，朝廷和官府受够们的气......奈何东厂和锦衣卫也不成器，被杀的番子和缇骑何止一二？可是没办法！没办法啊！”

　　“军制也有问题，朕早就知道大明的边关军防都要烂到根子里去了......江南的富商银库里的钱比朕的内库和国库加起来都多，可是想要开商税，那些股肱大臣却一口一个不与民争利，朕实在是拿他们没办法啊.......如此十八年过去了，朕一直被束缚着手脚，殚精竭虑地抹平了前朝留下来的烂摊子，百姓总算不至于没遇天灾便易子而食......如今天下，行政大权和兵权，朕能实打实握在掌心的权力有三分之一，这是朕给允儿留下的东西......”

　　“你明白了吗？”皇帝看着许婴，盯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这是要托孤的意思？可是他也没接触过皇帝，皇帝怎么会放心把太子交给他况且，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太监啊！实在是太荒唐了！

　　“朕和允儿深谈过，他相信你，朕也相信你。”

　　“去江南吧，你要是能办成这件事情，东厂的提督之位，便是你的。”皇帝走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魏千叶，魏千叶当即倒地，抱着脑袋就开始痛哭流涕。

　　“皇上！老奴冤枉啊！这白莲教的歌舞伎乃是镇南王府献上的，与老奴没有任何干系啊！”魏千叶听见皇帝的话和看自己时冰冷的眼神，恐惧再一次充斥在他的心头，他怕了，尤其是心中那个隐藏的秘密似乎即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裤子都湿了。

　　皇帝拍了拍许婴的肩膀，指了指魏千叶的人头，说道：“你看他？他既是个废物，又是个蠢材。他自己是东厂的督主，可却不知道朕在东厂里的眼线多得很......他和镇南王的密信一封一封地被送到朕的身边。当然，若不是你当初让太子提醒朕提防镇南王和这姓魏的阉狗，朕也想不到他还会背叛朕，那些眼线本来是死的，朕让他们动，他们就都动了。”

　　“当初刘喜之所以被朕拿下，就是因为他和镇南王不清不楚，没想到这姓魏的奴婢也胆大包天！”

　　皇帝又道：“你是否想知道，朕为何留着刘喜的命？”

　　“奴婢不知。”

　　“以后你会知道的，江南的事情只要你办得好，他的位子就是你的。东厂需要一个英明的主人，朕觉得你可以。”

　　“谢皇上信任！奴婢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朕让江大海给你腾个位子，朕现在就命你为东厂的掌刑千户。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审问江大海和这个狗奴才！”

　　皇帝又狠狠一脚踹在了魏千叶的背上：“让他们两个把知道的都吐出来，暂时不要牵扯到镇南王，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许婴点头跪拜之后便离去了，几个侍卫架着魏千叶就去了诏狱，可怜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嗓子都要喊哑了，又不敢动用武力，只能苦苦哀求。

　　“这便是皇权之威，天子一怒，就算魏千叶贵为东厂督公，又有一身绝世武功，也只能束手就擒。”

　　系统许久没有发声了，一直到现在才颁布任务，距离上次已经有半年没动作了。

　　“叮。颁布任务，整治东厂。”

　　“叮。宿主终于攀上了皇室的高枝，接下来就是不断攫取权力的过程。东厂身为朝廷的一大杀器，在魏千叶手中却着实窝囊，无论是对于江湖上的高手还是朝廷中的官员，东厂都远失其凶名。如今在你的手中，东厂自然要发挥它的威力，只是第一步，要先把它打成铁桶一块。不论是谁，想要对东厂动手脚的，想要伸手的砍手，想要埋眼线的就挖眼！”

　　“叮。任务成功，奖励武学抽取机会一次。”

　　许婴辗转几番，终于进了东厂的大门，距离上一次到来已经半年有余了。东厂的大堂挂着的乃是数百年前一位以忠义出名的将军画像，许婴端坐在最前方的座椅上，静静地闭目养神，而他的脚下跪着东厂的高层人物。

　　魏千叶被皇帝撤下打入诏狱，而刚刚江大海也被撤去了掌刑千户的职务和他在牢房之中作伴，东厂的诸多高层还处于心有余悸之中，生怕这一场风暴席卷到他们的身上。听说皇帝属意一个小太监入主东厂以后，他们才一同聚在了东厂总部的大堂，乖乖等着信任上司的到来。

　　许婴睁开了眼，淡淡说道：“几位不用多礼，咱家受陛下的差遣，先是替了江大海那狗贼的掌刑千户之职。只是，东厂不可一日无主，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先代行厂公之权，东厂上下一应事宜皆由我独断，你们只要听我的号令即可。”

　　“谨遵......督主号令！”

　　下面众人皆面面相觑，低头拜服，不敢对这少年千户有任何的轻视。

　　“理刑百户何在？”许婴朝下方的人群扫视了一眼，东厂提督手下有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各一名，大多是从锦衣卫中抽调过来的，如今他只是代行督主之权，在名义上和这理刑百户是同级的。

　　“这......百户大人......还没来啊。”一个相貌粗犷的光头大汉面有难色地说道。

　　“你是何人？”

　　这汉子虽然跪着，却也比旁人高出两个头，他头顶上的头发中间有一道极其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直横贯到后脑勺，看起来带着一股煞气。

　　“回大人的话，小的乃是东厂的二挡头鲁肉山！”

　　“哦？肉山，倒是个有意思的名字......你知道百户大人去哪了吗？”许婴眼里闪着不善的光，他今夜在东厂整顿视差高层人物的事情早就有圣旨打底，要说他们谁不知道这个消息，那才是真的糊弄鬼呢。

　　这理刑百户，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啊，自己第一次开会就不来，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呢。

　　许婴只是冷笑，手里摩挲着从魏千叶身上拿来的提督东厂腰牌，这腰牌乃是上好的玉料制成，握在手心里时时放出一股温润的暖意。看见上方坐着的许婴不说话了，下面跪着的十几名东厂的领班、掌班、档头都吓得不敢大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