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公主的悲惨人生》米赫里

3、雪妖若依

　　透过彩色玻璃窗，米赫里能望见苏莱曼后宫的庭院里，两个女人正箭弩拔张，还有第三个女人躺在她们中间，不住地发出惨叫。

　　“你这是什么意思，玛依达”冷冷地，站在西侧的女人问。她有着宽阔的额头，高挑的眉峰，深陷的眼窝，尖翘的下巴，饱满的嘴唇，窄而笔挺的鼻梁，脸颊融合了男性的威严和女性的精致，浑身散发出高贵的气场。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大酋长的意思，许蕾姆。”站在东侧的女人回敬。她也很俊美，可惜岁月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足迹。她洁白细腻的皮肤已经松弛，皱纹从眼角爬上了额头和两腮，眼泡也明显地下垂，但从中仍能捕捉到她昔日的风采。

　　“不……不……救命……”中间的女人哀嚎。她身材娇小，面容仿佛精灵油画中的天使，披散着的纯白长发宛若从天上剪下的一朵白云。

　　西侧的女人正是大酋长正妻，许蕾姆哈萨克。此刻她面若寒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女人——在后宫中地位仅次于自己的玛依达，大酋长继承人的母亲。而中间的女人则是个雪妖女奴，名唤若依。她的双脚被齐齐砍去，只见可怖的创口中不住地流出蓝色的血液，并升腾起缕缕水汽。

　　“大酋长的旨意大酋长怎么会……他明明……很宠爱若依哈图呀!”四周围观的女奴中的一个叫道。

　　的确，雪妖生活在大陆东北的高原地带，在兽人王国很难见到。传说中，他们肌肤透明、长发纯白、眼眸靛蓝，还拥有占卜的魔力，无不令人心醉。因此，雪妖若依一被送进苏莱曼大帝的后宫，立即荣宠备至。大帝甚至专门为她打造了一间冰屋，以免她因思念故乡而黯然神伤。

　　玛依达嗤笑一声。她微微偏头，伸手抚着自己水玉似的脸颊，觑向围观的女眷们，又将目光垂下，仿佛不屑于回答。

　　还是许蕾姆沉静地开口了：“我想知道，若依究竟犯了什么错。”

　　许蕾姆的话像一鞭子抽在了玛依达手上。迅速地，玛依达抽回手，双手背后，扬起脸，这才拿腔拖调地说：“呵呵，犯了什么错易卜拉欣，你是大酋长最亲密的朋友，你来告诉尊贵的哈萨克，这贱人犯了什么错。”

　　玛依达话音刚落，从她身后便走出了一个光头男人。他□□着上身，仅用一块细亚麻布遮体，脖子上系着一根银链，从银链上又垂下一根黑色锁链，与他腰间的火蜥蜴皮腰带相连，这表明了他的身份——一个阉人。这阉人朝着许蕾姆毕恭毕敬地鞠躬。

　　“尊贵的哈萨克。”阉人的声音又尖又细，活像他脖子上挂着的银链，“若依哈图在陪侍大酋长接见贤者时，看见一名贤者的两条鱼脚，觉得滑稽，就笑出了声。那贤者自认受辱，要求大酋长将若依的双脚割下来送给他，否则就广告天下贤者，兽人王国不尊敬贤才。大酋长无奈之下，忍痛割爱，将若依哈图的双脚割去，送到了那位贤者家中。”

　　男人的话宛若时间流沙，让在场的后宫女眷们都呆住了。又像北海的冰水，使女人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少数胆小的女孩甚至吓昏了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蕾姆哈萨克。“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她厉声说，“快传拉玛(巫医)，给若依哈图医治!”

　　侍立一旁的女奴们正要听命，却被玛依达喝止了。

　　“不许动。”玛依达尖声叫道，接着转向许蕾姆，换了强调，甜甜地说：“哈萨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有大酋长的旨意，谁敢给这贱人医治，立即处死!” 最后这四个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庭院里一片死寂，只有若依断断续续的□□声盘旋在半空。

　　僵持了半晌，不动声色地，许蕾姆转身离去。她一走，女奴们都窃窃私语起来，你推我，我推你，有的害怕，有的窃喜，有的念诵安努神之名，没有人敢靠近若依。而玛依达斜眼瞅着许蕾姆的背影，脸上裂开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但她的笑容很快僵住了。

　　原来许蕾姆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捧着拉玛什图造像、面包、水壶和热气腾腾的猪心脏的女奴。

　　“许蕾姆，你这是做什么”玛依达质问道。

　　许蕾姆看也不看玛依达一眼。“我将亲自为若依医治。”她掷地有声地宣布，“这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若要处罚，也只算在我身上。”

　　听了她的话，涨潮般的，人群骚动起来。

　　“好感人呀！”幸灾乐祸地，玛依达幸挖苦道，“尊贵的哈萨克，您觉得大酋长会对您网开一面吗？”

　　许蕾姆没有回答，而是干练地提起裙子，将面包放到拉玛什图造像面前，预备将水浇到造像上，开始向神祇祈祷。

　　就在水将要滴到造像上前的一瞬，一个从高处传来的声音忽然喊道：“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