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公主的悲惨人生》米赫里

4、医治还是救治

　　“米赫里公主。”玛依达脸色难看地问候道。她和米赫里一向势同水火。米赫里和她的情敌许蕾姆走得很近，这是其一；米赫里凭借施法天赋霸占了本应属于她儿子穆斯塔法的苏莱曼大帝的宠爱，这是其二；米赫里的母亲据说是苏莱曼大帝的初恋，在大帝心中占有不可动摇的地位，让玛依达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这是其三。

　　米赫里没有走楼梯，而是在大喊“住手”后，借助风的力量，像一根羽毛那样轻飘飘地落在了庭院里。她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从北海蛮子那儿学到了穿裤子这个习惯，不然一使用飞行术，两腿之间的风景恐怕就被人看光了。

　　“玛依达哈图。”米赫里匆匆向玛依达致意，紧接着便冲上前抢过许蕾姆手中的水壶。

　　“相信我。”低低地，她对许蕾姆说。

　　“哈，还是公主殿下明事理。”见此，玛依达皮笑肉不笑地奚落道，“大酋长有旨，谁也不准给若依哈图医治。若是哈萨克真的把水倒在了神像上，开始祈祷治疗术，那么，她恐怕难逃一死呀！”

　　米赫里不禁莞尔。

　　“没错。我不打算‘医治’(Asipu)若依哈图，但我会‘救治’(Asu)她。”米赫里大声宣布。

　　顿时，她的话像一颗石头扔进了池塘里，激起人们议论纷纷。

　　“什么”玛依达脸色微变。

　　米赫里带着胜利的微笑，快速说道：“玛依达哈图难道忘了，由于医疗技术落后，兽人部落里一般由拉玛什图的祭祀充当医者，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巫医拉玛。因此，兽人语中的‘医治’，仅表示用神术治疗的意思。而用纯医学手段治疗伤者的行为，是用另一个词表示的——Asu!所以，大酋长禁止祭祀用神术医治若依，可没有说医生不能用医术救治若依。”

　　等她把米赫里的话嚼透，玛依达像挨了米赫里一拳似的，瘪起嘴，一时语塞。

　　易卜拉欣上前为玛依达救场了。“索丹娜，您说的很对。我现在就去联系最近的医生。”他朝米赫里深深弯腰。

　　“是啊！快派人去找!”笑容重新回到玛依达的脸上，她得意洋洋地下命令，“天哪，联合王国境内有这样的医生吗？”

　　“不必去找了。我恰好在特里斯同学过医术，也许能救若依哈图一命。”米赫里一句话斩断了玛依达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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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酒、黄油、亚麻布、沥青，还有聚合草，小菊花，肉桂皮，以及……银刀。”气喘吁吁地，哈尔哈图把米赫里要求的东西在地上一字铺开，“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米赫里镇静地问。

　　“只是，您要的银腹蛛丝没有啦！”哈尔哈图猛地趴在地上大哭起来。“总……总管说，这不在份例内，不肯给哩!”

　　米赫里微微蹙眉。“银腹蛛丝是用来缝合伤口的。”她大声说，环顾四周，“双层银线也可以，只是必须经过消毒，有谁有……”

　　女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把金银打造成细线本身就是地精的机密技术，相应的，金银线自然价值不菲。故而，她们虽然有金银饰品，可委实没有金银线。

　　米赫里的心沉了下去，莫非，真的只能看着这个小姑娘白白死去么？

　　忽然，她眼前一亮。

　　“金线!”她叫道。

　　飞快地，她解开系在腰间的次元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捆金线。不会错，地精打造、经精灵圣泉洗涤的金线!

　　许蕾姆一眼认出了那捆金线：“米拉，你这是要……这捆金线可是为了你将来婚姻美满而祈福用的啊！”

　　但米赫里没再多说，她已经摆好海螺，预备点安神香，让若依睡着，自己好开展手术。

　　可这时，若依挣扎着说话了。“索……丹娜阁下，请……让我……醒着……”

　　“若依，这非常疼。”米赫里的两股眉毛绞在一起，“我要挖去淤血和烂肉，再把多余的皮肤缝合，你受不了的。”

　　“我……我母亲在雪妖的军队里做过医官，”艰难地，若依恳求道，“我看见许多士兵，都是在睡……睡梦中，被……被切掉了一整条腿……我……我怕……”

　　“我不会切掉你的一整条腿的。”米赫里连忙保证，“血液中的毒素还没有扩散呢！”

　　若依牵动苍白的嘴唇，无力地笑了笑。“我们雪妖很早就学会了一个道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那就是，当你还能走路的时候，不要依靠他人的肩膀。所……所以，我不想依靠你的保证。”

　　米赫里用了十分之一格(一格约等于两秒)作出决定。“许蕾姆哈萨克，哈尔哈图，尼亚兹哈图，麻烦你们按住若依哈图。”

　　几个女人忙牢牢地按住了若依。

　　在用热酒洗过手后，米赫里开始往若依的伤口上倒葡萄酒，以便清洗，又拿蘸过热酒的银刀小心翼翼地切下烂肉。灼痛感令若依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拼命挣扎。不少围观的女眷们捂上了眼睛，有的甚至捏住自己胸前的晶石护身符念诵真主在上——在她们眼里，米赫里的所作所为与恶魔无异。

　　清洗完毕，接下来要开始的就是缝合了。双手微微颤抖地，米赫里将金线穿在银针上，一针一线地缝上不时渗出猩红鲜血的创口。

　　这时若依却安静下来，不再尖叫，只是胸口剧烈地起伏，发出像铁匠铺里鼓风箱那样的呼吸声。

　　“需要我把她们赶开吗？”这期间，许蕾姆问米赫里。

　　“不需要，让她们看着。”米赫里的回答一样简短。必须让她们看着，她们会是我不曾动用法术治疗若依的证人。

　　好在需要看的也不多了。经过缝合，只用再敷上亚麻布和沥青，这能加速伤口的痊愈。

　　沥青贴上伤口的时候若依终于忍受不住疼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昏了过去。

　　“呼……”手术完成的那一瞬，米赫里疲惫地一屁股坐在脚后跟上，重重地喘气。她这才发觉自己的额头上已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的汗珠，黑发一络络地紧紧贴在皮肤上。

　　米赫里这是在赌，赌自己还记得那疯老太婆教的东西。主神在上，那个老太婆可是以爱穿粉红色加金亮片的法袍出名的!希望这个不靠谱的师父能靠谱一回吧。然而，除了她，没人会给徒弟“把尸体缝好”这种活儿。这么看，倒是那老太婆救了若依一命。

　　在神术和法术如此盛行的时代，谁还会去钻研医学呢？在人们的概念里，医学，无外乎放血和灌肠。有疾病时，他们总是求助于牧师、法师甚至术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