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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王欣比照片上成熟许多,身个儿苗条,容貌精致,说话语速极快,单纯活泼的样子叫人愉悦。看他们兄妹聊得差不多,我趋步上前将文具赠予王欣:“初来乍到,收着,姐姐送你的!”
      王欣喜出望外,她面颊微红,接过后,轻言快语地道了一声谢。我询问她的一些学习生活情况,可有哪些方面难处,她都一一作答,礼貌又不失活泼,我很是替她欣慰。
      我转脸调侃王怀:“妹妹比你强多了,成绩优等,还是班干部,而且,三观甚正,祖国的希望啊!”
      兄妹俩笑成一团,末了,王怀打趣道:“欣欣刚才还颇为吃惊,说哥,你好能耐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闻言笑喷,几乎直不起腰。这丫头,早熟!临走,王欣将我拉一边,窃窃私语道:“姐姐与江叔熟吧?”
      我点点头,转念,又摇摇头。
      “江叔一直单着?”
      我瞪大眼看着她,不知这丫头又有什么奇葩的念头。
      “我妈也单着!”王欣露齿一笑,“他们俩有没有可能`````”
      王欣两手勾着大拇指,一眨一闪她那水汪汪的大眸子,我刹那明白了她的心思。她这是要替母为媒,其孝让人意外又心酸。
      我叹了口气,抚摸她的头柔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别操心。学习,现在就是你的全部。有缘的人,自会在一起,无缘,再怎么强求,终会分开。”
      王欣似懂非懂,见面时间太短,聚散匆忙,车开出老远,我转望还发现王欣一步三回头,缱绻难离的身影,于空旷的操场上孑然成屏。
      晚餐后就寝,马芳热衷与我聊天,兴致上来便与我一头就眠。话到一半,突然微吸鼻息说:“你身上总有一股熟悉的香草味。”
      听到这话,睡意渐浓的我蓦然醒神,咦!她知道其名么?这么多年,除了刀郎人,周围没人告诉我此香料是什么。亲闺好友只道我用的护肤品与众不同,芳香淡雅,弥久未散,我故作神秘,自嘲价值不菲,她们竟顾面笃信不疑。
      我侧身扶额,探询马芳飞转的思绪,迫切期待她的判断能替我解惑。
      “我想起来啦!”马芳似乎灵光乍现,即刻抖擞了精神,“是一种花,二十年前,王金就曾在大漠深处采摘回一束送我,其花五瓣,色泽鲜黄,蕊中吐芳,就是你身上这气泽。”
      我撤了手臂,躺下后自言自语道:“大漠的花,听过!却从来没在大漠见过,更不知其芳名。”
      马芳双目闪光,往昔那些美好的时光似是溯回,从她发亮的眸子里丝丝流淌出来:“那花束自成一簇,从根须至茎叶才几指高,株枝葳蕤且圆似球形,花蕊吐艳点缀在绿枝翠叶上,叫人心醉得不忍触碰。最为奇特的是,花萼会在阳光直射下收合,却又会在傍晚盛放,日日如此,灵性与美艳兼具······”
      “花开半日!”马芳顿悟片刻,脑海瞬时蹦出个念头,“王金说过,这花叫半日花!”
      “哦,是吗,它叫半日花!”我喃喃自语,回想起刀郎人曾对此花的描述,它不仅生长奇特,还能疗伤愈疾,只是很少人遇到。
      马芳看着我,面有疑色:“王金所讲,半日花只在西部零星生长,被称呼为植物里的大熊猫,大漠一定是它的家园。我只是好奇,你少小就离开西北,咋与半日花的气泽如此有缘?”
      我摇摇头,表示无从知晓。
      夜里醒来,摸黑如厕,探知发觉马芳不在房内。后屋侧室木门半掩,一缕微光自缝隙流泻于地,寂静的夜,窃窃私语清晰钻入我耳来。
      “这些古籍佛风习习,梵韵犹存,太珍贵了。”是江潮风的声音,这么晚,他似乎一点倦意都没有。
      我甚好奇,蹑脚前行几步,透过门缝,我看见马芳也在。她与江潮风并排而立,似乎在欣赏墙壁上的一面画。
      “你有什么打算呢,还没有想到如何妥善处理这些东西吧。”马芳沉默片刻,“我担心保管不周,损坏了咋办。”
      “我还没想好。以前被人觊觎,担心它们的安危,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么多年,它们安然藏在此处。”江潮风道,“这些都是国家的宝贝,迟早要进文化宝库。”
      两人神神叨叨中,冥索在各种纠结里。我琢磨着江潮风的话,曰佛风、梵韵,难道是与古代佛教有关。他们如此小心慎重,所藏之物必定是骨灰级的宝贝。
      在塔里木盆地,北宋□□教传入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佛教在此地十分盛行。时至今日,南北疆许多地方,仍旧存留大量的佛事遗迹。
      那刀郎人呢,一身绛衣,被族人称呼咒师,其心是否视佛为尊呢?那日他吟咏的歌,其词我至今犹记----菩萨清凉月,常游毕竟空,为尝多劫愿,浩荡赴前程`````
      我又听江潮风在哀声私议:“只可惜,一部分的画像古籍被盗走,极可能流入市场被私自贩卖。先是西方人,后是国内的,防不胜防!”
      回房后,躺卧在被窝里的我辗转反侧许久。如果猜测不错,后面那两间砖房里应该封存了不少丝路上的遗迹,可江潮风作为一个地质人,怎么会有这些考古与历史方面的文化存留。而所谓的古迹被盗,他又经历过什么,从而留下了满腔惋叹。
      不胜解惑,早晨我起床较晚,以致早餐都做好了,被王怀催促了三遍。
      “乔乔姐在基地日日晨跑,咋在我家贪恋起床啦!”
      被王怀取笑,我自当领受。这不舍昼夜的两日,意外不少,收获满满,纵然再疲劳,也是值得回味与期待。
      我在被褥里藏下整月工资,希望能帮到马芳一家。一个女子,单凭撑掌起一个家的不易就令人动容,私底下,不遗余力背负起托管文物的担当更是叫人感佩。
      早餐后,马芳送我们到村外。江潮风依然如来时一脸默然,该说的都已有所交代,他的心事不露痕迹,连道别都是马芳在主动。车开动时,马芳瞬时塞了件手工毛织物给江潮风。看得出,她犹豫中鼓足了勇气,代表什么,不得而知,反正江潮风一时语滞,难窥其意。
      在车稀人少的218国道,我操控方向盘开了一段距离。许久没摸车,此刻的小心翼翼,竟有莫名的兴奋。车开进沙漠,我虽意犹未尽,但还是舍弃了继续开车的念头。在江潮风指挥下,我们一路逶迤前行,临近中午,竟到了一片陌生的荒野。
      与起伏连绵的沙丘不同,这片异域近似河滩,没有水,却生长一些沙棘与红柳,胡杨也红叶满枝,再过一段时间,绿翠即绝,皑雪将一望无垠。
      江潮风站在旷野,面色沉郁,心境如霭,风吹乱他额顶稀疏后坠的灰发,令人唏嘘他已垂垂老矣。这片荒域没有车辙,兽啼粪便也看不见,似乎从无生命打此路过 。江潮风很是失望,他轻叹了口气,默默返身走回车里,闷闷点燃了一根莫合烟。
      我知道他在寻觅最后的心愿,当年怀有身孕的妻子人间蒸发,一夜之际剥离了他的生活,于这寥廖荒漠如同堕入归墟,垂暮年华,他已没了奢望,一心所求的,能明晰妻子失踪后的丝痕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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