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朋友》老巫婆婆婆婆

7、Chapter 7

　　“不要转移话题，麻烦你跟我确认一下，我的条件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郑成擦完了手机屏幕，又擦起了电子词典。擦完了电子词典，他又换了颗酒精棉球擦起了上下床的金属楼梯。趁着这段时间，傻逼肥皂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拜倒在恶势力的手下。

　　不拜倒不行啊，除非他想饿死自个儿。

　　“行吧，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嘛！”

　　“这么勉强啊？那要不还是算了，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肥皂把牙咬得咯咯作响，调动整个脑袋的肌肉用力挤出来一个带着杀气的笑容。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我他妈可高兴了！”

　　郑成不易觉察地轻轻笑了笑。消着最喜欢的毒，拿捏着最讨厌的肥皂，他的心情罕见地多云转晴。

　　“我手上干净，不想碰钱，麻烦你自己拿吧。我的钱包在羽绒服右侧口袋里，羽绒服在衣柜里。”

　　“好的，你别动，我自己来。”

　　肥皂心里骂着娘，脸上挂着笑，嘴里说着恭敬的话，一把拉开了郑成的柜门。郑成的衣柜和他的人一样，所有的衣服杂物都码放得异常整齐，连晾衣服用的夹子都按照颜色在专属收纳盒里一字排开，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严谨。借着柜门的遮挡，肥皂翻了一个有生以来幅度最大的白眼。

　　他毛手毛脚地扯过郑成的羽绒服，伸进口袋里拿出钱包。手抓出钱包的瞬间，有什么坚硬的触感一闪而过，他压根没在意。接着他一个转身，一脚踩中了地板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凸起。

　　肥皂身子一僵。

　　操。

　　要完。

　　他要完。

　　成娘娘是个事儿逼这件事，502寝室是花了一点时间和教训才领会到的。

　　高中报道头一天，肥皂到的很早。他把行李往寝室里随便一丢，没两句就和自己寝室的室友、隔壁寝室的室友以及对面寝室的室友都混了个脸熟。说说笑笑间，不知道哪个嚎了一嗓子，这帮认识没到一个小时的新朋友们便全跑到操场上兴冲冲地组队踢球去了。暮色四合，几个终于尽兴的臭烘烘的男生推开502的宿舍门，迎面就是捂着鼻子手里拿着拖把表情很不好的郑成。

　　“我叫郑成。麻烦你们从那边绕一下吧，这边我刚拖过，不能踩……”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们把球鞋都放到阳台上？味道真的很大……哦，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竖着放比横着放好……”

　　“不好意思，我再打扰一下，你们不考虑洗个澡吗？现在停热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502全员到齐的第一天晚上，肥皂和几个室友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未来日子里寝室一分为二的格局在那一刻尘埃落定。

　　看得出郑成在他们踢球的时候确实下了很大力气来打扫卫生，每个人桌子上的灰尘都被细心揩过了，地板上水渍未干，房间也干净得焕然一新。只是这样的付出和努力，几乎没有哪个高中男生能吃得消。他们宁愿生活在狗窝里，就着臭袜子的味道吃泡面喝可乐，有事没事聚众打个飞机，或者聚众打个游戏。

　　自由自在，大家同样傻逼并快乐。

　　郑成无法认同肥皂他们的同流合污，反过来肥皂他们也没办法理解郑成强迫症一样的卫生习惯。秋冬校服每周一洗，夏季校服每天一洗，床单两周换一次，所有超过五公分厚度的书不管是课本还是练习册都被包了书皮。肥皂有次坐床上不经意地一打量，牙疼地发现这丫早上起床之后还要在枕头被子上捡一遍头发。

　　妈的，闲的吧！

　　肥皂他们看郑成完全是另一个星球来的物种，不过“成娘娘”这个外号真正叫开，却是很久以后的一件事了。

　　那天肥皂从学校小超市买了一包辣条，和刘文超他们几个边吃边聊。聊到开心的地方，刘文超笑得前仰后合，一个不小心呛了一口，当即咳了个惊天动地。寝室里没有饮水机，饮水机每层楼只有一个，在走廊的另一头。

　　情急之下，肥皂一眼瞥见郑成桌子上像阅兵一样端端正正排着一队盒装牛奶。他扑过去随便抓了一盒，插上吸管赶忙递给了一旁眼看着就要咳到窒息的刘文超。

　　照理说一个寝室的男生，今天你喝我一盒牛奶，明天我吃你个苹果，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502几个人被郑成挑剔惯了，怎么想怎么都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推举了个跑得最快的，十万火急地冲到小超市买了盒一模一样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给重新摆了回去。

　　结果郑成只看了一眼，马上皱起了眉头。

　　“今天白天你们动了我的牛奶？”

　　肥皂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没有啊……哈哈……谁没事动你牛奶干嘛……哈哈……”

　　刘文超拿脚后跟死命踹了他一脚，肥皂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彻底消声了。郑成看了牛奶一眼，又深深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什么话也没再说。

　　郑成每个礼拜固定带五盒牛奶，从周日喝到周四，每天晚上一盒。可是从那天起，他那个礼拜就再没喝过牛奶。四盒牛奶生硬地立在他的桌子上，一动不动。等到周日返校，郑成带了五盒新的牛奶，摆出来之前，他把之前的四盒全扔到了垃圾桶里。

　　扔的时候整个502都在，大家都看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捏着那些旧牛奶的一角，好像它们感染过什么肮脏致命的细菌一样。

　　肥皂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和愤怒。

　　那之后郑成就有了“成娘娘”这个外号，他也渐渐成了502寝室的异类。肥皂和刘文超他们几个，吃饭不会叫他，踢球不会叫他，打飞机不会叫他，打游戏自然也不会叫他。他们在寝室里说笑打闹，总是会下意识地避开郑成的桌子。

　　千防万防，防不胜防。

　　肥皂想死。

　　一个事儿逼，一个碰了他一下牛奶他就能把所有牛奶都扔掉的事儿逼，肥皂现在却直挺挺硬邦邦活生生地踩在人家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上面，而且还要问人家借钱。

　　肥皂觉得自己是个勇士。

　　郑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没找到？”

　　肥皂僵硬地摇摇头：“没、没有……找到了……”

　　他轻轻抬脚，用尽毕生的演技和脚力不动声色地一勾，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脚下的东西踢到了衣柜和地板的窄小缝隙里。郑成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只是监督着他从钱包里抽了四张红票子，又逼着他重复了一遍约定内容，这才满意地拿着那擦得能当镜子用的手机离开寝室去教室了。

　　肥皂捏着四百块钱，半个身子瘫在凳子上，总觉得身上的秋衣都被冷汗浸湿了。缓了几分钟，他才从凳子上起身，从自己衣柜里拿了个衣架，蹲在柜子旁扒拉起来。扒拉了一会儿，终于连着积灰捞出来个小东西。

　　一颗大白兔奶糖。

　　什么玩意儿？

　　肥皂疑心自己捞错了，可是奶糖白色的包装纸上赫然有一截脏兮兮的花纹。肥皂翘着脚比了比，和自己的鞋底一丝不错。

　　成娘娘没事往自己口袋里塞糖干嘛？还是个娘们兮兮十分幼稚的大白兔奶糖。

　　肥皂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不过他不明白郑成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件。上一次他们偷换牛奶莫名其妙被发现，所以这一次他也不打算多此一举了，就让成娘娘认为是自己无意中弄丢的吧。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吹了吹奶糖身上的灰尘。

　　这奶糖又是被踩又是被踢，总之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不好吃。肥皂犹豫了一下，到底下不去口。他拉开抽屉，随手往里一丢。奶糖滚了滚，滚到了最里边的角落。

　　肥皂拿了郑成的四百块钱，很是安分了两个礼拜。刘文超喊他去网吧喊了好几次，肥皂只推脱说要准备十二月份的月考。刘文超一贯知道五班老师的严酷手段，陪着肥皂骂了几句大太太二太太，别的倒也没说什么。可惜一眨眼到了最后一个礼拜，肥皂的借口就不太好使了。

　　月考考完了。

　　刘文超一路扯着肥皂上了公交车：“走啦走啦，今天还有个活动呢，咱们兄弟都替你报名了，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肥皂还在垂死挣扎：“游戏公司搞的活动都他妈是骗钱的！听哥的话，别去了！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嗯？能有踢球好玩？”

　　刘文超不知道他闹的哪门子别扭。不过既然已经上了车，他也懒得顺毛了，一扭头和别人聊起了上次更新刚加的两个角色。

　　肥皂做贼心虚地偷偷瞥了他一眼，拿出手机装作刷朋友圈的样子给郑成发了条微信。

　　“成娘娘，我……能去打游戏吗？”

　　“网游？”

　　“嗯。”

　　“去网吧打？”

　　“嗯。”

　　“和刘文超他们一起？”

　　“嗯。”

　　“哦，那不能。”

　　不能你问那么多问题干嘛？！

　　肥皂差点把鼻子气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一下下重重地敲打着手机屏幕上的键盘。

　　“那我非要去怎么办？你当时约法三章，只说不准我请客，不准我再借钱，你又没说我不可以打游戏！”

　　“哦，那你去吧，但我不承诺我不会打小报告……”

　　肥皂打了个寒颤。

　　“……我想严老师应该对你零花钱的去向，还有你每周日积极返校的动机特别感兴趣。”

　　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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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一个重要的角色出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