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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不祥的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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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人群中有一青年突地朗声长笑,转眼间便拨开众人走到杜晏身旁,一伸手揪住了白获,笑道:“哟,我道是哪位少年英雄在这里路见不平来着,原来是我若扬师弟。哈哈!这下师父师娘可又要夸你喽。”
杜晏一惊转头,再细瞧那青年形貌,不由转惊为喜道:“大师兄!怎么是你!”
这一下满座皆惊,谁也料不到这半路杀出的貌不惊人的精壮青年,竟是京城杜家的大弟子。
殷夕菱闻言更是心中一跳,她早就听说这大师兄元琅是师父门下第一个得意弟子,绝好的练武人才,多年前便给师父在朝中的一位老友看上,硬是讨去做了自己衣钵传人。这大师兄元琅与二师兄陆环,乃是一对姑表兄弟,自小二人便极是亲热,故当时师父那位老友前来讨人时,大师兄死活不松口,非要那位大内高手连二师兄一块带上方才肯走。大人们都拗不过他,只好应允,这下杜家一连少了两个上佳弟子而肉痛不已,那位老友却暗自窃喜,越发看重大师兄了。从此他二人便离了杜家,进宫为国效力去了。这一去五六载一点消息也无,江湖上也不曾响起他兄弟二人的名头,让师父每每提起时都好生可惜。没想到此刻却突然出现在这酒楼之上,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那青年却只笑嘻嘻点头道:“这转眼便是端午了,我们兄弟两个也想着要回去看看师父师娘,今日便先出来转转,采买采买礼品。呵呵,想不到倒先碰着若扬你了。”
杜晏一听大喜,转头在人群中张望着:“这太好了!二师兄也来了么?”
人群中一个高个儿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模样,应声缓步走出,也对杜晏笑道:“我在这儿。若扬,好几年不见啦,你可长大了。”
杜晏这下更是满心欢喜,完全把白获和祝杰夫妇之事忘在一边,三步两步拉了殷夕菱到二人身边,介绍道:“大师兄,二师兄,这是七师妹殷夕菱,前年才到爹爹门下的。你们这几年都不曾回来,还没见过她呢。”
殷夕菱连忙行礼道:“元师兄,陆师兄,小妹平日在师门里多有听到二位大名,虽然不曾见过,心里却一直好生仰慕……”话未说完,那元琅便嘿嘿一笑打断:“什么大名,只怕是师父数落我往日调皮捣蛋才是,这也不用提啦。”
说完他将手中的白获往边上一推,陆环已不动声色地接住,他自己紧走几步到祝杰夫妇面前,拱手说道:“晚辈元琅、陆环兄弟二人,拜见‘太行金刀’祝大侠、‘黑娘子’尤女侠。”
杜殷二人闻言又是一震,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盲女人竟是江南一带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女子高手‘黑娘子’尤丽容。
这“黑娘子”本是一种毒蜘蛛的别称,指的便是这尤家祖传的一种恐怖武功,名叫“千蛛万毒手”,传说这武功练到深时毒入肺腑,会在脸上显出可怖的黑斑,好好的一张脸便就此毁了,但脸毁得越多则功力越深。正因为如此可怕,这门武功流落江湖数百年,却没有几个人真正练成。此时殷夕菱瞧着那女人缠满黑纱的脸,不免又是惊惧又是感佩,心想一个女子为练武而牺牲至此,实在是万分不易,这样一来这对夫妻的古怪之处便更可理解了。
这祝尤二人见元琅他们突然现身,知道来者不善,嘴上却只是应道:“不敢。我两个自十年前离了这京城便不曾回来过,但多年前倒在杜兄府上见过你一面,杜兄对他的大弟子可是爱重得很啊,想来便是你了?”
元琅道:“小子不肖,不敢当前辈夸赞。我兄弟两个六年前经师父允诺,拜在大内铁大人门下,如今便跟着他做事。今日在这里恰巧碰上个小毛贼生事,既已被我三师弟收拾了,不如再交给我兄弟押解到衙门里去罢了,怎敢劳动您二位的大驾呢。”
听到这里,殷夕菱不禁面上一红,心里暗想自己对白获的见死不救兴许已被大师兄看了出来,是以他方才对自己颇有轻慢,必是怪自己眼见一个罪不至死之人白白送死,有辱杜家宽宏仁爱的教诲吧。这样想着,她不禁偷眼瞧着大师兄的背影,竟隐约觉着透出一股冷然之意。
祝杰青白的脸上又是一阵面无表情,终于沉声道:“也罢。看来我今日还真是与你杜家的子弟颇为有缘,改日得空了倒真要登门向杜兄拜谢一番呢。”说完站起身来,招呼尤丽容带上儿子快走。
正当尤丽容要像之前一样将那小男孩连人一块提起赶路时,却听元琅抢前一步拦道:“前辈且慢,请听晚辈一言。”
祝杰一怒瞪视:“杜家的弟子怎么都这般啰嗦?竟敢一再拦我去路?”
元琅仍是爽朗一笑:“我方才说了,我兄弟二人这几年来都在大内铁大人门下做事,与杜家并没什么干系。”接着压低声音急道:“前辈须要当心,出了这个门去,前路可不大太平。”
祝杰一惊:“怎么?”元琅悄声道:“前辈此行已然暴露,您两位的大对头可已经步下了罗网只等前辈去钻啦。”见祝杰眉头紧锁并不答话,他接着道:“在下斗胆给前辈指一条路。如今只有把令公子留下,您两位速速朝城外去,若赶得城门没关时,还可脱得性命。”
祝杰闻言大怒,铁杖咚的一顿,但碍于人多眼杂只好低声喝道:“她果然还是要我的儿子,这么多年了也不肯放过我们两个性命!哼哼,我今日偏要带我儿子走,那又怎样!”
元琅撇嘴做个鬼脸,道:“前辈难道看不出来?我们两个在铁大人手下,您惹上的对头又是朝中权贵,连铁大人也不免受他辖制的。唉,您也曾是公门中人,应当知道此中难处,铁大人实不忍您二位投在那人罗网之中,派我兄弟来提醒您一声。可此事终究瞒不过人,所以只好请您将令公子留下,想来那位大人想要的也不过是自家的这一点血脉,只要孩子到了手,也未必非要二位性命不可,铁大人如此也可遮掩得过了。我兄弟二人此来实在有命在身,万般无奈,还请前辈体谅着些。”
祝杰听着听着,脸上慢慢滑开一丝狞笑,此时他已明白眼前这两个青年是敌非友,眼前这门可没那么好出了。当下纵声长笑,又大喝道:“我呸!哪里来的姓铁的脓包,要做人走狗便做就是,还派两个小崽子来假惺惺一番,真是没种之极!我看他不要姓铁,倒不如姓木头姓棉花才是!好啊,你小子既要与我二人为难,我便试试你们的斤两,我倒要看看杜兄的宝贝徒弟到了那姓棉花的手下到底有多少长进!”
他话音刚落,黑娘子尤丽容已经将那吓呆了的小男孩往男人怀里一甩,腾出手来啪啪两掌向元琅那儿拍去。
元琅侧身一让避开两掌,长叹一声:“我早跟铁大说了,这吕洞宾向来是要给狗咬的!”说完纵身一跃,从门口跃至街心,朗声道:“人家做生意的地方,打打杀杀也太过意不去。在下便在这里候着,哪一位前辈要来赐教啊?”
尤丽容冷哼一声:“我挡着,你带那该死的小崽子先走!”说着身形一晃,便从店里消失,也来到了街心。
紧接着,大门外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显然是两人已动上了手。这一下变故突生,杜殷两人不禁面面相觑。